《刺云》铃舟a

12、第十二章

　　“老师，这星期我想回趟家。”
　　中年女人抬起头来扶了扶眼镜，看清楚来人后说：“顾昫啊，行，我给你签张单。”
　　顾昫微低着头应着：“好，谢谢老师。”
　　“回去拿生活用品啊？”
　　他顿了几秒才开口：“回去见见家属。”
　　女人了然的点点头，把请假单递给顾昫，“也是，有一阵子没回去了吧？见见父母也好。”
　　顾昫沉默，双手接过了假单。

　　“啥？这星期回来啊？”电话那边断断续续传着褚厌芜独有的懒散调调，但尾音有点轻飘飘的上扬，“偏偏挑这星期。为啥啊？来见我？”
　　顾昫耳旁夹着手机，两只手还在收着书往书包里塞，听他这么说就应了一声。
　　褚厌芜胡乱的哼哼了几声，顾昫一拉书包链扯着书包往背上一背，拿好手机说着：“别开心太早，这次回去催你学习的。”
　　褚厌芜一瞬间闭了嘴，安静了几秒，他才慢吞吞的开口：“不去玩？”
　　顾昫顺着楼梯下去，反问：“你说呢？”
　　褚厌芜选择了闭麦。
　　“是谁之前说的能见到我做啥都行？”
　　褚厌芜半晌过后才开麦回答：“...那会几个月没见，能一样吗？”
　　“现在我去找你了。”
　　某人还在装作掉线。
　　“青南图书馆。”
　　“......”
　　“见不见？”
　　顾昫握着手机等了好一会那边稀稀拉拉的才缓缓传来回应，无奈的妥协，“见。”
　　挂了电话之后顾昫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有人给他发了消息，他点开查看。
　　【针对你的人越说越烈了现在，我也是真他妈服了。】
　　【你选择回家是挺正确的。】
　　顾昫看完就敲了几个字回复，然后看着车站选了辆公交上去。

　　周末早上顾昫就看见褚厌芜顶着一头小炸毛就出现在了他眼前，戴着黑色的口罩露出的是一双没睡醒的眯成条线的眼睛。
　　顾昫伸手顺着他软软的发根，“头发怎么这么炸？”
　　褚厌芜隔着个口罩无声的打了一个哈欠：“早上忘记梳了。”
　　他顺势靠进了顾昫肩膀，鼻尖蹭过他的脖颈，埋入他怀里：“想你啊，男朋友。”
　　顾昫被蹭的眼睛一眯，身体敏感往外一动，他伸手贴住褚厌芜的侧脸，指腹划过他的眼睫毛，轻轻按压他的鼻尖，回应了一般。
　　褚厌芜坐车晕车他是知道的，所以他让褚厌芜早点出门还是有原因的。上了车看到有两个一前一后的座位顾昫就让他坐在了后一个，他坐在前面一个不时就能透过车窗看到后座靠着座椅闭眼补眠的褚厌芜。
　　他给扶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爷爷让了座位，把热心市民的褚厌芜先生按回了他的座位，就拉着扶手站在了他的侧边。
　　中途褚先生困的脑袋不住的点头，顾昫伸手托着他的脸帮他找了个支撑点，等到他微微醒过神顾昫早已收回了手，所以褚先生并不知情。
　　两个人在图书馆里学习了几个小时，顾昫就把褚厌芜扯起来几次。尽管褚厌芜困的直朝他抱怨撒娇，可他都熟视无睹。
　　中午休息的那会他去了厕所洗了把脸。他昨晚一路奔波回了家，第二天就督促褚厌芜学习，其实他也挺累的。
　　回来的时候褚厌芜窝坐在座位上，微低着头揉着眼，不怎么吭声。顾昫侧靠在桌旁伸手逗他，褚厌芜头一回没有迎合他。
　　他亮出了他放在桌面的手机，顾昫马上反应了过来是什么事。
　　褚厌芜问他为什么不跟他讲这件事。
　　褚厌芜气的咬后槽牙骂他。骂他他就是讨厌顾昫的处事风格，简直什么事都不跟他讲。
　　“遇到事了能解决了不说，不能解决也不说觉得说了也没用是吧？”
　　他不想吵架，不想因为这个原因吵架。准确来说他不想和褚厌芜吵架。
　　可褚厌芜说他想吵架。
　　两个人第一次不欢而散了。

　　顾昫回到家的时候在鞋柜旁换着鞋，顾阿姨穿着拖鞋围着围裙走了过来，侧边绑了一条松松垮垮的麻花辫，笑起来眼角有几道细细的皱纹，她温温柔柔地问：“和小芜见面开心吗？”
　　他低低的应了几声。
　　顾阿姨听着他的语气马上察觉了不对劲，收起了笑容，看着顾昫的眼色，猜测的问：“怎么了？吵架了？”
　　“嗯。”他一把拦住了自己母亲要去打电话的动作，“别打电话给许阿姨，这是我俩之间的事，我自己来解决。”
　　顾阿姨担忧的看着他，他只是侧过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坐在书桌旁，桌面上摊着好几本书，他一只手转着笔眼睛盯着书本，另一只手就放在他手机上。
　　挂在他房里的挂钟小声的滴滴答答有规律的走动着，他听着这个小动静，手里转动的笔却越转越快。
　　最后他扫了一眼挂钟，还是拿过了手机，点进手机里联系人的第一位，按了拨通键。
　　两个人最终约了楼下散步。
　　顾昫本意是奔着和好的目的去的，他牵起褚厌芜的手，褚厌芜一如既往的聊起了天，甚至还是和往常一样开起玩笑说他偷用了许阿姨贵到离谱，他平时摸都摸不得的面膜，伸过脸让他摸摸他的脸，看看到底有没有和价格持平的效力。
　　两个人漫步在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花园里，好像什么事都没什么要紧了。
　　直到褚厌芜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好像要搬家了。
　　顾昫愣住，漫步的脚步彻底停住。
　　他想象不到他跟平时一样来到他的楼下，敲开房门打开不是褚厌芜的情景。
　　他握着褚厌芜的手松了松，褚厌芜马上反应过来扯着他的手指晃了几下他才回过神。顾昫微低着头看着两人相牵的手，把想说的话重重的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