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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耽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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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一脚踩空,摔下梯子。
浑浊顺势一接,把人抱在怀里,轻浮地笑了笑:“哈~投怀送抱啊。”
“嘘!”席卷一把捂住浑浊的嘴。后者看着前者惊魂未定的样子,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被拉着蹲在了梯子旁。
“什么情况?”浑浊问。
席卷压低声音,低喃道:“那个海马把头对在天窗上了。”
浑浊手立马扶在腰间,问:“它看见你了吗?”
席卷摇头,“不知道,但如果运气好刚才那正好是它的视线盲区。”
浑浊不相信什么运气论,警惕地抬起头看向天窗时,已然空无一物。
“它不见了。”
席卷盯着堆满杂物的大门,咽了口口水,“应该是走了。”
咚!
大门外猛地受了一击敲打。
“没走。”浑浊伸手拦在席卷身前,“它看见你了。”
席卷却觉得没道理,“不应该,它眼睛长两侧,额头正中是盲区没错。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说不定它是在试探我们。”
浑浊匪夷所思地笑了一下,“它只是个变异的怪物,还会试探?”
席卷退后两步,怕那个大海马真的违背常理,冲了进来,“所有动物在捕猎这块的天赋都不比人差,叔叔,你太小看它们了。”
大门被重击了好几下,门框上的螺丝已经摇摇欲坠了,就在浑浊做好与这怪物决一死战的准备时,外面忽然没了动静。
“走了?真走了吗?”浑浊凑向门前,打算从缝隙中偷看两眼,突然被席卷又一下子拉回了梯子旁,浑浊刚想发作,席卷就指了指上方天窗——
那张坑坑洼洼的脸又对准了窗口,只不过这次是侧面对着的,如果被它看见那两个人绝对要被发现。
“应该是真的走了,总之,这个墙角是最安全的,从天窗那也看不见我们。”席卷透过天窗再次看见纯净的天空,松了一口气。
“你说安全了就安全了。”浑浊很混蛋地笑了一下,一字一顿道,“大、谋、略、家——”
席卷给气笑了,眼睛一别看见浑浊晕红的手臂,突然想起浑浊还受了很多伤,脸色一下子又愁闷起来,“你的伤……”
浑浊左手掌抵在席卷脑门上,把他推开,说:“小孩子别看这么血腥的东西,这伤也不是很严重,稍微处理一下就行了。”
席卷当然不信,一把拍开了浑浊的手,“我怕你死在这臭到我。”
浑浊被这一下子扯到了伤口,嘶了一声,忍着没叫出来,他打趣道:“掉了这点小肉,要是死了你真是太看不起我了。”
席卷扒开浑浊已经成了碎布的右臂袖子,铁锥子大概给他剜掉了半个拳头的肉,神奇的是血已经凝了大半,所以流出来的并不多,只是周围的碎布红得紧,看着吓人。
“怎么凝固的这么快?”席卷不解地嘟囔了一句,然后上手摸在浑浊脖子侧边。
“诶,你干什么?我脖子又没伤到,你这么想摸往衣服里面摸啊~”浑浊挣扎了一下,他一直不习惯跟别人的过密接触。
下一秒,席卷真的伸手进了浑浊的衣服里,刚才还在随意喘气的浑浊一下子僵住了,动也不是静也不是。
“诶你……”
席卷不等他说完,快速抽回了手,然后唰地一下,拉开了自己穿在身上的军袄。
浑浊愣了,他越来越看不懂席卷的操作了:
摸着摸着就扒衣服是个什么行为???
席卷双膝跪地,跨在了浑浊腰侧,敞开军袄,贴了上去。
浑浊:?????
“你是不是……有点太热情了……?我们好像才认识一个晚上……”
席卷跟他近距离对视也很不习惯,有气无地撒,只能骂道:“草包,你他妈血都冻凝起来了,还说不冷?”
浑浊一怔,随即很快整理好从容不迫的嬉笑脸,说:“是么?这么夸张?我真是没什么感觉。”
“那么以防你在这冻死我没法跟你队友交代,我得给你取个暖。”席卷说。
浑浊耐人寻味地笑道:“哈~取暖一定要这样贴着吗?”
席卷白眼一翻,“袄子就一件,一个穿了一个冷,两个一起兜不住。我能屈身给你供暖,是你千年修的福气。”
浑浊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又问:“那你给我整暖和了,是不是相当于在给我的伤口结冻?所以今天我不是被冻死就是失血过多死了是么?”
席卷假笑道:“是吗,那还真是要恭喜您今天难逃一死了呢,我以为您的伤口会结痂呢。”
浑浊一脸震惊:“这么大块肉都掉了,它能结痂?!”
席卷不以为意:“您不是说这是小伤吗?小伤当然会结痂啊。”
浑浊:哈,巧言令色。
席卷:以牙还牙。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只有浑浊的两只手还因无地自容而独自喧嚣:放身上会跟席卷接触过密,放地上又嫌脏,在清白和洁癖之间抉择,他坚定地选择了前者,把手往地上放,这一放,左手边又好像接触到了什么软乎温热的东西——
好家伙,那是席卷的右手。
席卷并没有整个人都贴上来,而是一直用手和膝盖撑着,跟浑浊保持一个良好的距离。
但这一下碰都碰到了,浑浊又陷入两难境地:抽,还是不抽?
“哈~少尉叔叔,你这样会不会太过热情了?毕竟……”席卷拙劣模仿着浑浊之前的口气调侃道。
浑浊心想这鹦鹉学舌有点精啊,应该给他来点厉害的,干脆不别扭了,一把撩起席卷的右手,然后来了一个实打实的十指相扣,席卷一边支撑力忽然消失,重心不稳,下巴磕在了浑浊的锁骨上面。
“毕竟我们才认识一个晚上啊~”浑浊用力扣住席卷想抽回的手,说,“孩子王,给你讲点大人才知道的东西——一夜情才是最令人耽溺的。”
席卷听着这段烫耳的话,心如擂鼓,有些失了方寸,猛地几下也没把自己给撑起来,反倒是磕了一次又一次。
浑浊举起两人扣紧(单方面)的手,嘲笑道:“小孩就是小孩,不禁逗啊。”
席卷又羞又恼,什么狗屁少尉,早知道这人是这样不靠谱,就应该待在超市跟胡子多他们一起等着这帮人自己行动回来,蹚什么浑水?“草包,你松开,我可不想跟你一夜情。”
浑浊找到了乐子,死抓着就是不松,“就当是我想,我想啊——”
席卷终于在慌乱之中逐渐重拾理智,不甘示弱地仰头咬上了浑浊的喉结。浑浊被潮湿的热气一瞬间蹿升上头,不痛的咬就是带来酥麻的痒,加上一个不安分的舌尖再不断勾勒轮廓,更是将这层痒深入骨髓,连系心脏,使更加不安分的东西蠢蠢欲动。
浑浊觉得这也许就是学步成功的邯郸,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是身心俱痒。他想抽手推开这个小崽种,却又明白了什么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这回换他被反扣了。仗着他右臂回温导致伤口开始发涨疼痛,席卷更加得寸进尺,直接吮吸起来,然后起开嘴巴,津液拉成一条细丝,看着格外诱人。
“叔叔就是叔叔,不禁玩啊。”席卷坏笑道,“你想什么啊你想?你想都别想。”
“操,赶紧给老子爬开!”浑浊抬膝蹬了一脚席卷,却一不小心蹬在了席卷的屁股上,席卷整个人被这不可抗力蹬一下子,再次扑在浑浊身上,只是这次贴的更密切了些。
“叔叔,你故意的?”席卷屁股疼,气恼地问。
浑浊感觉自己牙疼,席卷一个正常青少年的体重肯定是不轻的,这样一次又一次拿自己当垫背,背上的伤在墙面反复摩擦,是真的疼。“我不是,我没有,你自己起来,我不动你。”
席卷刚一抬身,门缝中就吹来了一阵风,冷得两人感觉骨头都要冻裂了一般。
浑浊觉得亏了,席卷起来后有袄子穿不会太冷,所以受冻的只有他一个人,袄子是他的,凭什么他还得冻着?一气之下又伸手揽着席卷的腰,把人摁了下来。
席卷:?
“叔叔,你不讲武德。”
浑浊顿感舒心,“趴着,暖和。”
“草包……”
“小屁孩嘴巴干净点。”浑浊打了一下席卷的屁股。
席卷:“别他妈动我屁股。”刚才蹬那一下就够疼了!!
浑浊:“哈~老子乐意。”
又一阵风吹了进来,席卷敛色说:“这风是不是比刚才更冷了?”
浑浊也是这样感觉的,之前徒步的时候他好歹能硬撑着,但刚才那一下小风直接把自己吹抖起来,这很显然不对劲。“是,不光是,还比凌晨那会儿要冷得多。”
席卷问:“现在大概是什么时候?”
浑浊抬头看向天窗,说:“该吃早饭的时候了。”
席卷一时间有些失意,“咱们还有早饭吃吗?”
浑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说:“今天可能没有,但从明天开始你就能天天吃到早饭了。”
席卷疲惫地“嗯”了一声,然后打了个久违的哈欠。
“睡会儿?”浑浊问。
席卷含糊道:“我睡了我们怎么去找你那帮队友?”
浑浊轻笑,“你困傻了么?那大怪物现在都不知道在哪,我们还出去现在不就白进来了么?放心吧,我的队友,我心里有数,别小看他们了。”
席卷声音渐渐变小:“那安平遂……”
浑浊说:“他跟可瑞西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席卷好像是睡着了,在浑浊松了口气的时候,席卷又跟诈尸一般突然说了句:“我觉得白天可能会越来越冷。”
浑浊被吓了一跳,安抚性地拍了拍席卷,说:“别怕,我们现在应该还冻不死。”
席卷又坠入了白茫茫一片的梦,是他们踏过的雪地,是他们探索的这栋楼,是他们每个人的身影:浑浊、可瑞西、岳陷、岳深、果子、烟斗、鬼眼、医生……还有……
还有……
还有?
哦,还有大海马。
它倒在地上,鲜红的眼睛黯淡无光,嘴里吐出的铁链此刻也失去了生命力,闲置在地上,地上还有一小块凝固的蓝色液体。
它的腹部被开了一个大洞,一块尖锐的冰锥穿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