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零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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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华国的除夕，路上张灯结彩，小贩特地起了个大早，只希望晚上能带着不错的收入早点收摊回家吃口热腾腾的饺子。
放了寒假的孩子趁着热闹，买了各式各样的烟花，有些闲不住手的已经开始玩起了摔炮。一声接着一声的炮声逐渐唤醒席卷那个还沦陷在被窝里的灵魂。
放寒假，跟高三的学生有什么关系吗？
席卷一边感慨着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一边打了一个深深的呵欠。
悲不悲欢倒不影响，吵闹是真的吵闹。席卷也不明白，明明还是个大清早，怎么有些人家那么猴急，一点炮仗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白色烟尘迎风而舞，鼻息间都是火药味。
这让背着书包踏雪而行的席卷更不爽了。
他吐出一口白雾，心想这天怎么越来越冷了。
半死不活地走进班级，同学都沸沸扬扬，期待着仅有三天的春节假期。
席卷果断放弃加入这些打了兴奋剂的同伴，趴在桌子上就打算开始补觉。谁知道还没睡两分钟，背就被一巴掌狠狠地拍了一下——
“老席，醒醒，诶，醒醒，睡你大爷呢睡！”
“胖球你他妈活够了？”席卷顺手抓起手边的书，头还没抬起手就动了起来，回手就想给闫没打一顿。谁知道书没抓好，一顺就顺在了那厚厚一摞课本的底层，由于排列极为不规则，席卷拿的时候才会以为这是一本独立的书，这会儿一抽，力收不回来，上面的书跟山体滑坡一样，落了一地，还发出不小的动静。
闫没见机嘲笑了起来：“偷鸡不成蚀把米，老席，你这是罪有应得。”
席卷见书已经垮了，人不打白不打，手下毫不留情地一书敲在闫没头顶上。
“黄鹤楼上看翻船，胖球，你这是幸灾乐祸。”
闫没吃痛，大叫一声，班里的人在席卷书塌的那时就已经看着两人了，现在见了席卷的云淡风轻，又看了闫没挨打，都笑了起来。
“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在黄鹤楼上看翻船！”闫没气急败坏地指了一圈班里的人。
“翻船没看见，周瑜打黄盖倒是欣赏了一回。”作业收到一半的英语课代表何凡小班花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嘲笑。
闫没胡乱揉了揉自己的头，嗔怪道：“何凡你忘恩负义！亏得我给你带过那么多次好吃的。”
何凡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你老不写作业。好啊你，说我忘恩负义，诺，现在就把作业给我交上来！”
闫没一听交作业顿时就蔫吧了，求爷爷告奶奶地哭丧着脸，“何大班花，我错了错了，别记我名字啊！放学请你吃饭！”
席卷在一旁默默捡回了自己的书本，自以为整齐地摞起，不忍直视好兄弟那个孙子样。
闫没好说歹说把何凡哄好了，又屁颠屁颠地坐在席卷旁边，眯着眼睛咧嘴一笑，神神秘秘地冲席卷说：“今儿个除夕，晚上有场烟火秀，哥们知道一个好地方……”
“不去。”席卷不留情面地打断了他，“除夕要回家吃饭的，看什么烟火秀，回家喊你爸妈给你整几坨礼花看得了。”
闫没拍了一下席卷的胳膊，说：“你怎么那么不给兄弟面子呢！家里的饭那不是天天吃啊。再说，你家又没有我们家那种一堆亲戚的聚会，天天看着你爸妈吃饭你也不嫌腻得慌。”
席卷打了个呵欠，含糊不清道：“你家里都有聚会，你不去他们不得叨叨死你？”
闫没乐呵呵笑了两声，挺起胸膛神气道：“这不开春就高三最后一学期了么，我跟他们说我要留着时间冲刺，我爸妈他们去亲戚家，让我自己随便整点吃的。”
席卷跟闫没是小学就一起混迹江湖的烂兄烂弟，此时闫没放个屁，席卷不用闻都知道是个什么味。
“直说吧，你丫憋着什么阴谋论呢？”
闫没也不藏着掖着，往何凡的方向偷看一看，傻笑道：“我晚上还约了泡芙、老麻、泥巴……还有何班花。就，我想……”
“你想癞□□吃天鹅肉啊。”席卷憋不住笑了出来，给了闫没胸口一拳，“可以啊，这兄弟必须去看看笑话。”
闫没了解席卷，嘴毒但心都是实打实的，也不计较这些，反倒是激动了起来，问：“那你家里边……”
席卷说：“零点以前回去吃两口饺子就行了，没什么问题。”
闫没笑着锤了自己两拳，捶完以后手无处安放，“好，好兄弟，你来我就安心多了！”
席卷摆摆手，示意他别打扰自己补觉了，刚一趴下，一阵北风刮过，席卷只感觉骨头都被剃了一层。
冷啊……
今年泷海的冬天，太冷了。
因为是除夕，学校加课的老师也想早点回家，校方索性就只安排了下午两节课，然后全体师生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走人。
闫没今天格外兴奋，拉着小团体来到一家还没关门的馄饨店请每个人都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馄饨皮晶莹透亮，咬下去净是肉汁的鲜美味，肉馅也不肥不瘦的，吃再多也不觉着腻，用骨头汤打底，混上一些紫菜葱花，撒一把虾米，这美味直击灵魂。
“可算是吃着热和的东西了。”泡芙喝了一大口汤，哈出一口热气，满足地说。他原名庞福，因为是个爱吃甜食的大老爷们，大家也就这样喊他了。
“是啊，南方还羡慕我们北方这边供暖啥的，可拉倒吧，北方人民只想表示，有供暖也冷的不行。”老麻是一个戴个眼镜看着斯文的男生，但混熟了以后才发现说话是最糙的，整天“麻了麻了”的喊，于是有人提起他都是说“那个老麻了麻了的男生”。
“说实在的，你们不觉得今年冬天，稍微冷得有些奇怪了么？”泥巴别看外号不咋文雅，但本人是个小姑娘，叫倪允，一头中长发，长得就是一副清纯样，虽然说是单眼皮，却也水灵灵的。性子嘛比不少男生都要豪爽，是个很容易相处的女生。
“别说，真的奇怪。”标准黑长直男生们的最爱班花何凡开口说道，“我妈不是当护士长的么，昨天她回家说医院送了个病人，然后没过几个小时就歇气了，离谱的是，那个人无病无伤，是……冻死的。”
听完何凡的讲述，大家伙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冻死的？这怎么会？”闫没不敢相信。
席卷不禁回想起今天被吹了几下风，身体那不寻常的反应，但本心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夸张了吧，年年都是这温度，冻死人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人是在雪里埋了一晚上吗？”
“不是的，我妈说那人的家属哭的可伤心了，一问了解情况，家属说他们家是在海边做海鲜捕捞的，昨天那歇气的人说是去打几个螃蟹回来给家里吃，不知道怎么的，一回去身上就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嘴里一直嘟囔着冷。送进医院没几个小时就成了冰嘎达……”何凡说着说着自己倒有点害怕起来，打了个寒颤。
闫没见状把自己刚捂热乎的暖宝宝塞进了何凡手里，说：“真是鼻子眼里生豆芽。”
泥巴听着就觉得寒，想给自己喝口汤缓一缓，不想一口下去又吐了出来。
“怎么了泥巴？吓傻了？”老麻还有功夫打趣道。
泥巴用纸擦了擦嘴上凝成块的油渣，说：“这汤冷了。”
泡芙还不信，他刚喝的时候明明就是热的，不信邪地自己又喝了一口，结果是跟泥巴一样，一口下去全是油凝固的油渣，又狼狈地吐了出来。
“真他妈离谱。”
席卷蹙了蹙眉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说：“先别想这些了，说不定今年就是要冷一些。再不赶紧走一会超市也关门了，晚上我们就等着干巴巴看烟花吧。”
闫没搓了把鼻尖，率先站了起来。嘻嘻哈哈之下没人把这件事认真下去。
烟火秀十点开始。去了超市他们先是买了一堆零食，怕天气太冷还特地买了自热小火锅，再配上两打啤酒，这日子不要太舒服。
当然，除此之外闫没还悄悄准备了一束鲜花，以及精心挑选的心形呲花。几个人当然是除了何凡都知道闫没的小计划，一起帮着打掩护。
闫没所说的好地方是个离海边较近的一个山洞，因为烟火秀是在海边举行，那个山洞正好能看个清楚，人少还安静，确实是个好地方。
他们买好东西就上山了，这座山不是什么正经景区，是座荒山，几个人也不避讳什么，捡了许多枯木就堆成丘烧了起来。
“麻了，这破木头怎么烧不出个温度来？”老麻朝火堆凑近了些，却还是冷得打颤。
泥巴在旁边跟何凡一起给自热小火锅灌水，安慰道：“山上风本来就大，等会儿吃口烫嘴的菜，就感觉不到冷了。”
老麻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就直勾勾地盯着正在冒热气的小火锅，望气止冷。
席卷靠着墙壁坐的，离火堆有些距离，他望着海滩逐渐挤满了人，一个个有说有笑的，跟身边最喜爱的人分享期待。
离十点还有五分钟。
小火锅的排气孔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剧烈，热气直腾腾往上冲，像是在打破什么束缚一般，奋力又激烈的晃动着。就在汤水气泡逐渐壮大，咕噜咕噜声响不断，沸腾的热气拔地而升，仿佛在冲击什么一般。
就在快冲破的时候，
就在即将冲破的时候——
吵闹声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沉寂。
席卷发现了突如其来的意外，但是他没时间反应。
啪——
天边烧开了第一朵云。
啪——啪——
接二连三的烟火在空中绽开。
尘埃三两而落，轻飘飘地落在人们的头顶、肩膀上。但是没人在意这些。
烟火的爆破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色彩斑斓的光点亮了整个泷海市。
这片海所处的区域有着最美的名字——落云霞。
泷海市有个别名叫日不落，因为晚上的人甚至比白天的多，大家都是彻夜地活动，灯火从不熄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零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