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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相思莫负(三) ...

  •   吴邪正想敲窗户喊张起灵进来,又见远处过来一个人,那人对张起灵说道:“你不必太过忧心,那孩子这两日总该醒了。”他知晓他们谈论的必然是自己,于是竖起耳朵来听。

      那蓝袍僧人又道:“近日我翻遍典籍,研究麒麟竭的效用,忽而想到他如今血液中还存有药性。等他恢复了气血,取出些血来,再加入几味药材,我或许能炼出解九门之毒的解药。另外,他重伤之后寒气侵入心脉,恐怕时有寒症发作。我曾听你父亲说过,青铜门有一门四象合和秘法,对于疗伤驱寒或有奇效。你身怀至阳的天乾功,身上又有你母亲康巴落族的血脉,日后不妨以此法为他疗养。”

      其实他虽有耳闻,但并不知此法的机要。张起灵倒是一清二楚,却不便对他明言,因而进屋里去看吴邪。谁知一进屋,却见少年已然醒了,正直愣愣看着自己。

      他忙将人扶起,给他喂了些水,又喂了一粒九味龙参丹,问了他感觉如何,吴邪只轻轻摇头。张起灵见他面色尚可,想起蓝袍僧说过他许会记忆受损,终于忍不住问道:“之前的事,你还记不记得?”

      吴邪闻言一愣,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在山崖下说的那些话。那时他只当自己不久于人世,实不愿留下遗憾,才将心里话倒了出来,此时见他来找自己秋后算账,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张起灵见他面露迷茫之色,心道他果真是将自己忘了,于是解释道:“我姓张,是你的师兄。此前你身中剧毒,我带你来此问医求药。救你之人曾说,那药的药性非同一般,恐对记忆有损,服下之后或许会忘记从前的事情。”

      吴邪越听越是惊奇,心想:“这药放很太久不灵验了么,要不也是姓汪那老头研制的,才那么名不符实。”他那时表露完心意便晕了过去,是以未曾听见后面张起灵的回答,醒来后回想起,不由心中窘迫,只恨不得忘个一干二净。如今他从张起灵口中听到前因后果,转而又想到:“一切是非恩怨都了结了,他如果知道我并未失忆,说不准就要走,也许会回去找那帮姓张的。”

      他心念转到此处,已经决定装傻充愣到底,先把对方骗去自己家再说,于是随机应变道:“原来是这样,多谢你了张师兄。”

      张起灵听到这生疏的称呼微微一愣,吴邪见状便问:“怎么了师兄,难道我从前不是这样喊你吗?那我喊你什么呢?兄长,大哥,还是阿哥?总不能直呼姓名的。”

      张起灵摇摇头,淡淡说了句“没什么”,让他重新躺好休息。吴邪躲在被窝里偷偷笑了一阵,后来困意袭来,又沉沉睡去。

      他元气大伤,这伤一直养到开春才见好,那时蓝袍僧已经炼成了解药。两人带上解药向他告辞,又拜祭过张起灵的双亲,这才动身回中原。

      他们先将解药送到新月山庄,请霍家人派人送往各家,又在山庄中取回来自己的马,南下回临安去。

      某晚吴邪正收拾行李,却忽然在张起灵行囊中发现了一件红色肚兜,他骇异无比,拿起来往身上比了比,只觉尺寸极小,便想道:“一定是个身形娇小的丫头,难不成就是那个十八岁的老婆吗?”他再仔细一看,只见里层记了一些青铜门的武功秘籍,更是忿忿不平地想道:“他还送人家武功秘籍!待人家很好么,这一线天的功夫连我都没学过!”

      夜里临睡前,他和张起灵睡在一张榻上,心中烦乱无比,于是忍不住去问对方:“师兄,你从前娶亲了没有?”张起灵道:“没有。”

      吴邪又问道:“那有了中意的没有?”张起灵转过头去看他,直言道:“有。”

      吴邪闻言瞬间绷紧了脊背,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失态,张起灵听他呼吸紊乱,胸口起伏不定,忽然变了脸色道:“怎么,心口又发冷么?”说着伸手覆到他胸口,以内力替他顺气过血。

      吴邪将整个身体凑过去,几乎要滚到张起灵怀里,心里气恼地想:“十八岁那个,你看着没有,他同我亲昵得很。”随后他想到这不过是师兄对师弟的照拂,又不禁感到一阵失落。

      他近来只想多想些由头与张起灵相处,这时又想起那日蓝袍僧人说过的话,于是说道:“对了,师兄,那位前辈不是说,四象合和之功可以解我的寒症,不如你来教我。”

      张起灵闻言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喉头轻嚅道:“这事等你记忆恢复了再说。”吴邪讶然道:“啊,那很难学吗?”

      “不难。”张起灵道,“到了那时,你如果愿意,我会教你。”

      吴邪仍是不解,只好先无奈应了,但他心事重重,躺在床上实在难以入眠。

      张起灵刚才听他说了那些不着调的话,心中微微激荡,过了许久,只当吴邪已经睡熟了,于是忍不住翻身去吻了吻他的额头。他见少年容色平静,脸颊平滑,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最后索性又吻了他的嘴唇。

      吴邪心中大骇,一阵迷离神驰,始终不敢睁开眼睛,只觉是置身梦中。他心中惊疑不定地想:“他明明有中意的人,怎么又来亲我,那个十八岁的不肯给他亲么?”他心里闪过万千念头,千丝万缕毫无头绪,竟是一夜不曾睡着。

      甚至到了第二天,他依旧心乱如麻,思绪游离,连两人偏离了原来的路线也未曾发觉,直到看见儿时去过的那间茶馆,才猛然惊觉他们到了抚州临川。

      原来张起灵见他始终记不起自己,心生失意,在去往临安的路上特意绕道此处,期冀他见到两人初遇之地,能够想起一些往事。

      两人待在这间茶馆里,一个挂念着对方的记性,另一个惦记着素未谋面的十八岁小老婆,居然就这么对坐了半日之久。直到张海鱼飞进来,张起灵去看它带来的传信。吴邪伸长了脖子,看见是张海盐的字迹,信上所写无非是请张起灵回去重整门派云云。

      张起灵看完了信便收起,起身说道:“走罢。”吴邪看着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感到一阵心慌意乱,立即追上去急急问道:“你要走吗?你要到哪里去?”

      张起灵翻身上马,淡淡看着他道:“我已经答应了一个人,要终生陪伴他。”

      吴邪险些从地上跳起来,疾声问道:“谁?是谁?”他生怕张起灵要纵马而去,随即也翻身上马。

      “你。”张起灵的声音就这么穿过清风而来,砸得对方头晕目眩。

      吴邪整个人怔在原地,眼看张起灵转过身轻夹马腹,再忍不住脱口而出喊道:“小哥!”

      张起灵听见这一声,一下勒住缰绳,回过身来问道:“你记得了?”

      “我没忘,什么都没忘记。”吴邪厚着脸皮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见他轻笑一声,心虚问道,“你生气了?”

      张起灵摇头道:“只是觉得好极了。”

      他看看天际暖日当照,流云千许,想起那蓝袍僧人曾告诉他,自己出生在日光明媚的一天,正如今天一般。

      吴邪让他伸出手来,张起灵不解,但仍照做。于是吴邪捉了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手掌上写了几个字,便笑着策马而去。

      初春清风拂面而来,吹散一切料峭寒意,吴邪骑在马上,回头去看张起灵。当初就是在这雪地里,他远远看了这人一眼,只是远远一眼,从此便再忘不掉了。

      张起灵扬鞭追上去,被握过的手掌微微发热,掌心里一笔一划写下的字犹自滚烫,赫然是:“岂敢相忘。”

      (正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相思莫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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