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剑履山河》槐安国师

31、险象环生（一）

　　几人出了严州地界，便一路往东，想要去金银岛查问那蛇眉铜鱼的底细。过了三五日，一行人行至宁波奉化县，找了家客栈落脚。

　　此地靠近沿海，当地人极好海鲜，各种鱼虾蟹贝数不胜数，多的是吴邪未曾见过的菜肴，且味道异常鲜美。解雨臣出手阔绰，在酒楼摆了满满一桌。众人大饱口福，趁兴而归，在客栈宿了一晚。

　　第二日他们向客栈小二打听金银岛的位置，那小二让他们南下过枫树岭，再往东至寒鸦渡乘船。众人谢过正要出发，却发现王胖子还没回来。

　　那王胖子是北方人，吃不惯海鲜，吃得多了，闹了一晚上肚子，等到其他人牵了马出客栈，才迟迟赶来。他环顾四周，低声说道：“咱们快离开，有人盯上咱们了。”

　　等出了县城，吴邪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解释道，“我刚刚在茅坑听到隔壁有人说话，一个说：‘总算找到他们了，那铜鱼不知放在谁身上。’另一个说：‘我猜是那黑衣服的，他可不好对付。可惜咱们都吃坏了肚子，不如先拖住他们，再想法子通知帮主他们过来。’”

　　几人不疾不徐策马前行，吴邪转头问他：“那你和人打起来没有？”

　　王胖子从怀里掏出一把粗纸，往空中一抛，霎时洒得满天乱飞。他拍了一下马屁股，朗声笑道：“我抢光了他们手上的厕纸！料想他们这时还蹲在茅厕里头哈哈哈哈！”

　　众人笑了一阵，加快速度马不停蹄往南，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枫叶岭。其时斜阳昏昏，几人骑着马慢悠悠走在山道上，但见天边霞光如锦，枫叶岭层林尽染，满山满坡红叶堆积，赫似绛火。

　　张海鱼飞出去觅食，领他们寻了些野鸡野鸭，王胖子就地生火烤了，分给几人吃。原地休息了片刻，几人正要重整出发，忽然听见附近有些动静，急忙将柴火灭了，想要去牵马，却见附近冲出几十个手持兵器的江湖中人。这些人衣着齐整，行动有序，手中的屈刀在月下闪着银光。

　　这时从他们之中走出一个年轻男人，约莫二十岁，面庞清瘦，目光森然，腰间别一把短柄凤嘴刀。他朝几人说道：“在下红叶山庄江策，字子算，不知几位兄台途径枫叶岭所为何事？”说话间他目光扫过众人，看到阿宁时不露痕迹地停顿了一下。

　　张起灵淡淡说道：“赶路罢了，无意叨扰。”说完就去牵马。

　　谁知那些人立即拦住他们，那自称江子算的上前踱了两步，又说道：“近日附近宵小众多，还请几位让我们搜一搜身，若无异状，我们自会相让。”

　　几人身上藏着蛇眉铜鱼，哪可能让他搜身，再说这事实在无礼至极，几人皆隐有不悦。王胖子听了便即骂道：“他娘的！你当爷爷我们几个是什么？你胖爷我身上旁的没有，你爹的骨灰正好有一坛！”

　　那江子算闻言即怒，拔出腰间的刀便冲他砍去，王胖子也立马拔刀相迎，却被他震得后退半步，手臂一麻，手中的刀几乎要脱开手去。吴邪见状连忙也拔出剑来，一招“白虹贯日”去拨江子算手中的刀。此招若是张起灵使出来，江子算绝无招架之力，但吴邪火候不到家，只刚好挑开两个人的刀锋。

　　其他人见状知道此事今日不能善了，纷纷取出兵器应战。江子算刀法奇快，应付两人竟不落下风，周旋间还下令道：“摆阵迎敌！”他一声令下，红叶山庄的人便迅速各列其位，摆开一个古怪阵法来。

　　解雨臣看了几眼，说道：“真想不到，此地还有人会二十八星宿阵，你们和天水教什么关系？”

　　吴邪等人闻言暗自一惊，却听空中有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这是老夫自创的潮汐阵法，和天水教的星宿阵有劳什子关系！”众人只见一个老者点地而来，落到几人面前，自报家门道，“红叶山庄庄主江枫，各位请了！刚刚是谁大言不惭，说要取我的骨灰？倒想会上一会！”说完便朝王胖子那头一掌打去。

　　张起灵察觉此人内力深厚，见状连忙飞身上前与他对了一掌，谁知道那人掌中竟藏了毒。好在他所练掌法十分奇特，内力在经脉中的走向和寻常人不同，那毒只稍入表里，便被真气发了回去。

　　另一边的刀阵内，解雨臣取出两截短棍，足下踏起，一脚飞踢中一人下巴，在空中将短棍往中间一接，拼成一根虎尾鞭，反转握在手中。他朝后对霍秀秀说道：“阵法古怪，你观我方位，自己当心！”说完棍子向前击出，击中一人咽喉反弹回来，被他瞬间握住，一招“反转乾坤”反势打向另一人的胸口，力道凌厉，直将那人打得吐血倒地。

　　这二人本是这走蛇般的阵法当中头尾两位，其他人见二人倒地，随即添补几人变换阵型。解雨臣趁他们换阵时急道：“谷雨白露打一！芒种一打二！”他和霍秀秀从小玩在一起，观星象看罗盘用的都是二十四节气位，早就熟记于心，霍秀秀闻言立即依法发出暗器，弹指间便打中四人，使阵法再露破绽。

　　吴邪不愿恋战，使出一招“日月凌空”，整个人脚跟沾地，急速倾斜翻转，剑花如同日月变换一般，当空朝江子算肋下刺去。江子算正忙着抵御王胖子当头劈下的一刀，横刀护胸，忙一个避身往后撤去。吴邪斜身反挑，正要劈剑往他肩上砍去，阿宁赶来助阵，长鞭一抡，连刀带人卷起江子算，便将他摔在山壁上。江子算身形一滞，扶着山壁堪堪站稳，嘴角溢出一道血痕来。

　　吴邪见他已受了内伤，不再管他，转头去寻张起灵，却见他和那老头正在拼掌。二人掌法凌厉，招招生风，旁人根本无法上前。

　　另一边的解雨臣虽困于刀阵当中，但手中虎尾鞭翻转发力，抡、扫、崩、打有破空之势，挑、拨、劈、扣含裂石之道，竟打得那些人节节败退。那霍秀秀凭着上好的轻功，游转于阵法之外，听从解雨臣的号令施发暗器，那些阵法已然在二人配合之下乱作一团。

　　张起灵大喊一声：“走！”说完往江枫肩上发出极为刚猛的一掌，那老头运出双掌抵挡，已经让他钻空跃开。吴邪等人连忙抽出身来，翻身上马。那江枫扬起手，命人不必再追。

　　众人扬长而去，策马疾奔半个多时辰，见无人追赶，这才渐渐停下。几人四下一看，见不远处有一座龙王庙，于是上前查看，准备在此处歇息一晚。

　　那龙王庙原本建得极为恢弘，只是年久失修，没了初时的神气，好在常年有人参拜，还算干净。众人走近庙里，各自找地方或坐或卧。张起灵拿了自己一件外袍给吴邪，让他晚上当被子盖。

　　吴邪刚才见了解雨臣精妙棍法，心中正在回想招式，此时见了张起灵，忍不住想道：“如果小哥也用这功夫，必定相当神俊不凡。”他想学一学，却又不好意思问解雨臣，就悄悄问张起灵，“小哥，解小九爷的功夫好神气啊，你会使不会使？”

　　张起灵没理会他，只阖上眼睛转过头去睡觉。吴邪只当他累极了，便不再烦他，坐到他身边去，用那件外袍将两人一同盖住，靠在他身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