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阴郁蛇系恶人主角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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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远街的早晨通常是以车轮声拉开序幕。
含着水汽的清晨空气微凉，从远处飘过来柔和地贴在你身上，让人精神一振，立马觉得干劲满满。
街巷里摆着各种早餐小推车，店铺里的老板懒洋洋坐着，面前的蒸笼散出阵阵暖融融白雾和香气。
破旧楼层的二楼房间里，晨光企图穿过窗帘，最后还是被厚重的窗帘挡住，屋内于是昏暗无光。
这间房子不到八十平，客厅呈狭长窄小状，地板即使在昏暗环境下也折射着冰冷亮光，可以看出其主人爱洁的程度。除了一张沙发和一张矮桌，客厅里再也没了别的东西。
冷清寂静。
此时，沙发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光。
一只冷白的手拿起手机。
“六哥，”他喊对面的人，声音冷冷，没有半点刚睡醒的困倦。
“你昨天不是让我查你妈最近在哪块打牌吗？赖皮手底下那几个说昨天见着你妈在南城雕花楼那块，刚刚我又让人查了查，就在9栋三楼02室。你现在就要过去？”
“麻烦六哥了，过几天兄弟们一起喝酒。”
即使说着再热络不过的场面话，他的语气也热不起来，反而像是一块冰，让人完全没有应邀的欲望，并且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不过电话那头的人认识许令很久了，对他还算了解，不像别人那样对许令避如蛇蝎。
至于许令没有回答的问题，那人也不在意，毕竟许令的脾气，不想说的事情直接避开不提已经算是脾气好的时候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电话挂断。
许令表情平静，垂眸看了一眼，此时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
7:16
卧室里面没有动静。
他双手架在窗边，看楼下人来人往。
8：30
房间里仍旧没有动静，对面楼下早餐店的老板守着已经没多少东西的蒸笼，一边悠哉游哉刷手机。
许令拿了手机锁门下楼。
早餐店老板察觉有人过来连忙抬打算招呼，一抬头看到对面人阴沉的神色和一头黄发，什么话都憋了回去。
许令顶着一张自带反派气场的脸，看蒸笼里边儿只还有几个糯米烧卖两三个红糖发糕。
“都拿。”
他问了价钱拿手机付账，看到旁边的豆浆，一小杯，正巧是小孩子能喝完的量，就顺手拿了一杯一起付了钱。
等许令的身影消失在对面，老板的表情藏不住了，十分诡异。
他这店开了十来年都没见这小子来买，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许令换鞋进门的时候，看到了呆呆站在沙发前的小卷毛，表情空洞，像个小幽灵。
白白听到开门声，慢慢转头，虽然还是没有完全醒神，木着一张圆滚滚的脸，但已经十分自然地往许令那里走了。
跟被吸铁石吸过去的小铁块儿一样。
然后啪唧一下，黏在许令腿上。
许令被她抱的这一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脸色阴沉得可怕，是看一眼能吓哭小朋友的程度。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动手扯开白白，只是阴恻恻地说：“松开。”
刚睡醒的小孩脑袋懵懵的，看到个还算记得清的面孔就想黏黏糊糊。不仅对许令的话充耳不闻，还一屁股坐下来跟树獭一样，抱着他的腿一脸满足。
此时的许令面沉如水，身上拼命释放冷气。
放在以前谁都不敢靠近他，可现在却没有半点用。
好像一条被人按住七寸，无能狂怒，只能狂躁甩尾巴的蛇。失去獠牙毒液，没了半点威胁。
一通操作没有半点效果后，一向面冷心黑的许令都茫然了。
他怔愣了半秒，反应过来后，眼睛眯起，如同正在阴湿角落捕猎毒舌，紧紧盯着白白。
但看着那个有着一头软乎乎小卷毛，闭眼双手双脚抱住他小腿的孩子，慢慢的，许令的视线就从一开始的恐吓偏离轨道，逐渐染上浅薄的探究，好奇。
过去大概五六分钟，小孩毛绒绒的脑袋动了动，终于醒神了。迟钝地转动小脑袋，对上许令从上往下看的好奇视线。
没想到她会醒，许令错愕，薄薄的唇线一扯，神情立马变成阴恻恻的。
白白被他的变脸惊住，整个人愣了一下，不由得歪了歪头：“哥哥？”
几乎是这两个字刚说完，许令就挪开了腿，轻嘲地看向白白。
“别乱喊。”
将特意去买的热乎乎早餐随意丢在桌上，许令靠着墙，麻痹的右脚动了动。
见小孩还坐在地上，许令清秀的眉皱起来，他又不高兴了，“不吃？”
好像不管怎么样，他唯一的反应就是不高兴。这不高兴，那也不高兴，世上没什么值得他高兴的。
白白好奇地打量他，昨天第一次见面的拘谨在现在得到缓解，小孩开始展现她心大的特质。
乖乖朝许令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然后慢吞吞从那包早餐里拿了两个吃，其余的都留给许令了。
许令：“我不吃。”
白白用一种看挑食小朋友的眼神看他，眼睛都皱得眯起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收回去。”许令沉脸。
白白点头，“好哦。”
她有点面瘫，不知道是不是刚醒过来的原因，大大的眼睛耷拉下来，说话的时候声音软乎乎的，拖长的调子总让许令有种气闷感。
他深深吸了口气，想到昨天小孩的样子，又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严重怀疑换了个人。
明明昨天被他冷脸一下就乖了，怎么今天完全没有反应？
难道是昨天见过了，今天就不怕了？
许令浑身气息更加阴沉，像极了电视里大哥身边出谋划策的心思歹毒反派军师。
“好吃。”
此时，白白强调了一句，用她那平直的语调尽可能夸张的赞美食物的美味，企图用这种方式让不吃早餐的许令回心转意。
见许令还是没有动作，她本来面瘫的脸终于皱起来，细小眉毛拧成一团，宛如遇见世界难题。
她一边吃东西，一边不解地看向许令。
等吃完一个烧卖一个发糕，白白就规矩地坐在凳子上和许令说自己吃好了。
她吃相很好，吃东西没有残渣掉在桌子上，脸上手上也很干净。
看了眼桌子上剩下的那些，许令不高兴地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忍不住屈服于扎根在心底的对食物的珍惜，走过去把东西吃了。
许令从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生活，没有人提醒他要记得吃早餐，护养自己的胃，也没有人会坐在餐桌边上等着他一起吃早餐。所以他逐渐也忘了吃早饭这回事。
就算每天睁眼熬到凌晨，睡三四个小时后又在昏暗晨光里醒，他还是更习惯对着窗户发呆，而不是下楼买早饭。
许令在吃东西，白白站在他旁边仰着头安静看着他，一双葡萄似的眼睛清亮得如同清晨第一缕光。
“看什么看？”想到刚才自己说不吃，现在又把东西全吃掉的打脸行为，许令总觉得这小孩在心里嘲讽他。
白白眨眨眼，移开视线。
然后双手扶住桌子角，慢吞吞从凳子上跳下来。
她稍举起双手，仰着肉乎乎地的小脸，问：“哥哥，我可以去洗手吗？”
问得太礼貌了，绕是许令这样脾气不好的人都愣了下，浑身火气散去，不自在地指了指卫生间的位置。
“就在那边。”
说了之后发现小孩还没走，许令皱眉：“还有什么事？”
“哥哥，我可以搬个小凳子过去吗？”
“嗯。”许令矜持点头。
等矮矮的小孩双手抱着凳子，小心走进卫生间后，许令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他烦躁地搓了搓手臂，啧了一声。
明明说了别乱喊，还一个劲地喊哥哥哥哥，真是烦死了。
大概九点钟的时候，许令让白白带好自己的东西。他没有解释去干什么，白白想了想，然后什么都没问转身吧嗒吧嗒地往房间里跑。
许令等了很久都没看见白白从房间出来，进去一看，小矮子正跟只小乌龟一样托着大包往前走，憋红了脸那大包都没有挪动半步。
许令：……
他忘了小孩子力气小。
走过去一手拎起包，另一手揣在兜里。
然后什么都没说拿着包转身离开。
白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包一下子腾空飞起后她茫然了一瞬，又看到许令单手拎包的样子，原本面瘫的脸上露出点几不可察的崇拜。
她跟过去。
“哥哥你好厉害，和咕噜超人一样。”
声音像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器，只有尾音上扬的语调让人可以窥见一点她的激动。
而她本人此时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奶狗，朴实又真诚地赞美她眼中的大力士许令。
这种毫不扭捏的赞美让许令浑身不自在，他眯起眼，不好说让白白别夸他，只能再次重复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那句话。
“别乱喊。”
白白像前面几次那样，毫不抵抗地点头。
她双手很规矩地垂在身侧，手指紧贴裤缝，一看就知道是个上课时候坐姿很端正的好孩子。卷发在脑袋上炸开，配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让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呆。
许令再度深吸口气，算了，现在送走。
出了门，往外走，人明显多了起来。
离开家，许令身上的气息有了变化，和威胁白白时不一样，更加的沉郁阴鸷，宛若刀锋寒芒。
他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只屈尊降贵似的往后伸手，示意白白抓住他的衣袖。
白白看着街道两边的东西，下意识抓住许令的手。
……
许令一头问号。
刚才身上的危险讯号瞬间溃散，脸上呈现出又红又白的精彩颜色。
他看着白白牵住自己的手，阴沉眼神如有实质。但关键是另一个人太过迟钝，还没等到白白发现许令在生气，他本来就不算多严重的怒火就已经自己消散了。
索然无味.jpg
许令双眼疲惫，继续往前走。
不管是什么性格的小孩，内向的，开朗的，严肃的，在他们的视角下看陌生大人，都难免觉得有点恐怖。
又高又大，和小花仙里会□□灵的怪物一模一样。
白白垂下头，脸色沉重。
不断有人从她旁边经过，高跟鞋尖尖的鞋跟踩在马路上，直接将一个塑料小纸杯踩穿。
白白眼睛睁大。
一双男士皮鞋匆匆走过去，将小小蚂蚁碾碎在地面。
白白长长的睫毛不断颤动。
脑中不由自主地开始对比这些鞋和她的脑袋，哪个更大？要是她的脑袋在鞋子下面，是不是也会被踩扁？就像被拍开的西瓜一样？
小朋友浑身炸毛，木着脸努力往许令大腿靠，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牵着一只大手。
手掌心转来源源不断的暖意。
她仰头看许令，一边跟着许令的步子往前走，然后才慢慢移开视线，似乎刚才吓呆了的人不是自己。
小孩子就是这样，说胆子小也可以说非常小，什么都怕。但要说他们胆子大，那也是真的大，只要有一点能够给予他们勇气的东西，立马什么都敢做了。
他们现在刚从楼道出来不久，穿过了一条马路。
马路边上的二楼亮着一张巨大的招牌，就算是白天也闪着蓝光。
小孩子总是会被闪亮的东西吸引，白白被许令牵着往前走，每走一步路就要往后面看一眼。
实在没忍住，扯了下许令的衣服。
“哥哥，大脚。”
人都有好奇心，就算是此刻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的许令都被这句话引出一点好奇心。他停下脚步顺着白白指的方向看过去，片刻后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他现在心态前所未有的平和。
这家闪蓝光的足疗馆开了好几年，规模在这个城市算是挺大的。
但让人想不通的是这家店的招牌，就算是明明白白告诉你，你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招牌上闪着的蓝光组成的图案是只脚。
别人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来，至少，许令看不出来。
放在以前，他还要为自己不如一个五岁小孩这种事情生气，但现在他觉得真没意思。
缺少观众的演唱会毫无意义。
没有人察觉的怒火也毫无意义。
没有得到回应，白白渐渐对足疗馆的招牌失去兴趣，注意力放在旁边牵狗的老爷爷身上。
她只要一转头就能和狗狗对上视线。
看了看牵狗的爷爷，又看了看牵着自己的哥哥。
白白开始思索着什么。
“哥哥，狗。”
她被许令牵着脚步不停往前走，手却倔强地指着旁边的大狗。
严肃得许令没办法装作没听到她说的话，只能再次转头看过去。然后敷衍两声：“嗯，狗。”
得到回应，白白耷拉着的眼睛睁大了点，她再次郑重道：“哥哥牵我，爷爷牵狗。”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关联，但仔细一想，许令就明白了这小孩在说什么。
他这回终于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无语。
小孩都是这样笨笨的吗？
见许令没有说话，白白十分严谨地自己给自己进行总结。
“我就是狗狗。”
字正腔圆，平直都语调里透出轻微的自豪。
许令：“你不是。”
白白纠正他：“我是。”
许令：“呵，你跑得有狗快吗？”
因为他们说话间，牵狗的老爷子已经被大狗溜得飞奔离开了。
白白看着卷起灰尘的大狗身影，终于偃旗息鼓，不再说自己就是大狗。
垂着头，看样子自闭了。
许令用两秒钟来思考这是不是伤心了，但下一秒又想到，这关他什么事呢？
于是目不斜视往前走。
过了没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
“哥哥是大狗。”
许令脚下一个趔趄，转过头来一脸问号。
宁有毛病吗？
他大为不解。
诡异的是，他竟然还从那几个字里面听出了羡慕。这怎么还能羡慕？不对，他是怎么做到的，能从几个字里听出羡慕？该说真不愧是他吗？
诸多不解下，许令再次开始每十分钟循环一次的生气怒吼。
“闭嘴！”
平和，平和是不可能的，他快气死了。
白白点头，闭上了嘴。
两人沉默对视几秒，许令眉眼阴沉得要滴水，深深吸了口气快步往前走，脚步带风。白白小脸看似高冷，实则茫然地被他提着手带飞，一路几乎是风驰电掣。
这个年代审美多元化，什么犬系帅哥狼狗男友，都有很多爱好者。蛇系算是小众，许令五官偏中性，眼尾狭长，再加上本人阴沉的气场，总被人偷偷骂是一条毒蛇。
这样的长相在有些人眼里过于凶狠，但落在能够欣赏的人眼中，则出众得如同草地中央唯独生长起来的一棵树。
远远的，街旁边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就在打量许令，眼含欣赏，嘀嘀咕咕。
“这是我今年看过最经典的蛇系帅哥了，瞧这阴冷的气质，绝了！”
“我靠真的绝。”
白白几乎是被许令拎着，风一般从她们旁边经过。原本没有表情眼神空洞，但在看到几个漂亮姐姐后，突然回神，抿着嘴羞涩笑，露出小小梨涡。
这着实生动展示了一句话，垂死病中惊坐起，颜狗倔强不服输。
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等白白被提着走远后，忽地都狂笑起来，然后又开始回味白白那个笑。
“……真可爱啊，我神志不清了，这好像是我女儿，是吧？肯定是的，我要去接我女儿回家。”
“是我女儿！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
一心赶路的许令不知道白白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讨论了什么，不然九十九分的不高兴就得变成一百分，还得追着白白问，请问是我丑到你了吗？啊！
搭了公交，走了一段路，两人来到南城雕花楼。
刘一琴就在里面打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阴郁蛇系恶人主角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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