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莓》鸢乖

9、护着

　　下雪了。
　　这天我穿的不多，我一向不喜欢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一样的，放眼看去，整个班级每个人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看起来笨重又可笑。
　　我坐在最后排，也是最角落的位置，平时除了许玫也没其他人找我说话，一直安安静静的，挺好。
　　上次月考，我是年级第一，好多人来教室门前看我，好像一个个都是游客一样，而我供他们参观。
　　这种感觉真难受，还好许玫会帮我挡着。
　　提起许玫，我发现她很奇怪。她不是一个性子强硬的女孩子，反而温柔的不行，但是一次次为了我对其他人发脾气。在教室门前被堵的水泄不通的时候，她拉着我，冲着那些人大吼了几句。
　　她不骂人，充其量那些话就算个警告。
　　整个学校给我打上的标签就是——“一位高冷，不爱说话到了极点，没什么朋友，人非常死气沉沉的学神。”
　　突然一个男生来找我，把我拦在走廊里，我听见身边女孩子的疯狂尖叫，窃窃私语，听见面前这个男生清亮开朗的声音：“你就是程橙？长得果然很漂亮，有没有兴趣做我女朋友？”
　　“……”
　　无聊。
　　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这么得意地说出这句话？
　　忽然手上多了一抹温暖，我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许玫来了，她推开那个男生把我牵进了教室。
　　她皱着眉头问我：“你答应了吗？”
　　我笑笑：“没。”
　　我和她沉默了一会儿，我听见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会答应呢……”
　　被我听见了，但是我就笑了笑，没回答她。
　　我看着许玫，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冬天明明没有阳光的，可是在她身上，总会有一股子光明。
　　她在哪里，光明就在哪里。
　　好像许玫面对我的时候，脸颊总是红扑扑的，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很漂亮，好像里面有数不尽的日月星辰。
　　她突然问我：“程橙，你今年过年要和你父亲一起过吗？”
　　我没怎么想就摇头，和父亲一起过年，和自己一个人没什么两样，加入还会扫了他过节的好心情吧。
　　她笑着看着我：“那今年我们一起过年吧？”
　　“嗯？你不跟父母一起？”
　　她看着我，想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开了口：“他们回不了家，前几年也是我一个人过的，既然你也是一个人，那我们就一起过年吧？”
　　“行。”
　　就当陪她了，节日这种东西我不怎么在乎，跟谁过不都一个样？
　　她笑嘻嘻的，挺开心的样子。
　　前桌男生转过来看着许玫，又看看我，语气带着明显的羡慕：“好羡慕你啊许玫，我也想和程橙一起过年啊。”
　　许玫问：“为什么？”
　　男生声音都带上了近乎哭嚎的颤音：“大姐，这可是年级第一的学神啊，和她过年寒假作业根本不用担心了好不好，而且长得还好看，哪里看的腻啊？我看你新的一年搞不好会成为下一个学神。”
　　“有那么神奇吗？”
　　“学神保佑你。”
　　许玫笑的眼睛眯起来，看着我：“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学神大人？”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别这么叫我。”
　　她愣了两秒钟，笑容淡下去了一点，点点头：“好的，我再也不说啦。”
　　她说完不看我了，低着头去做自己的事情，我看着她的侧脸开始反思，是不是我太凶了？
　　我记得早上买早饭的时候顺手买了一包糖的，我弯腰在书包里找了一会儿，摸出来几颗剩下的零零散散的糖果，拿在手心，又放进了许玫的课桌。
　　许玫低头看了一眼，不解地看着我。
　　我有点不太好意思，但是还是说出了口：“我逗你的，没有不喜欢，学神大人保佑你。”
　　她看着我一秒，两秒，三秒，突然脸红了。
　　唉，我长得难道太帅气了？小姑娘怎么看着我看着看着就脸红了呢？
　　真离谱。
　　.
　　放寒假的第一天，我搬进了许玫家。
　　她家挺大的，比父亲和我那个家加起来还要大很多，可是这个家只有许玫一个人，未免太孤单落寞了。
　　我问：“你平时一个人住在这儿不孤单吗？”
　　她笑，叹气：“确实很没意思哎，但是现在你来了，就好了呀。”
　　我笑笑，不说话了。
　　父亲突然打电话过来了，我走到了阳台接了电话。
　　“程橙啊，马上就要过年了，你看你还需不需要点什么东西，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需要，谢谢您了。”
　　“……行吧。”
　　我挂断电话，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去，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低头一看是父亲给我转了3万块钱。
　　挺多的，看来今年他工作很顺利。
　　父亲虽然每年会给我不少生活费，但是我清楚的知道，他心里对我并没有多喜爱。
　　他只是在履行一个父亲的责任罢了。
　　至于母亲，母亲的所作所为换来的是父亲对她的愧疚，这份愧疚不可能化成爱转移到我的身上。
　　他们都是爱憎分明的人。
　　还在发呆，许玫往我嘴里塞了一颗糖果，我不解地看着她。
　　她笑着和我解释：“你知道吗？吃了仙女的糖果，会变得好运哦，而我就是那个仙女，你运气不错，遇到我了。”
　　我哭笑不得，嘴里的糖果甜甜的，我尝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一丝淡淡的玫瑰花香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那……小仙女？”
　　“嗯？”她看着我，等待我的下一句话。
　　我也笑：“你能保佑我长命百岁吗？”
　　“能啊。”她讲到这里拍起了胸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让我失笑。
　　可惜了，我并不想长命百岁。
　　我和曾经一样希望，自己的生活要像一汪死水一样才好，即使风吹过也惊不起半点波澜。
　　可是我的生命里，目前出现了两个人，她们把我原本的生命计划搅乱的一团糟。
　　一个是安莓，一个是许玫。
　　人都是贪心的，见过光明了，就受不了黑暗了。
　　许玫，如果你也要离开我，让我怎么办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