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莓》鸢乖

10、新年

　　今年的年确实还算有那么一点意思。
　　在我以往的的记忆里，过年就只是我和往常一样，起一个大早写作业学习，然后看着楼下或者街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而我置身事外。
　　可是当许玫把手里的那根仙女棒递给我的时候，我才真正地意识到，过年原来还是可以这样的。
　　许玫笑的很开心，我看着仙女棒漂亮的花火在眼前炸开，忍不住凑近了看，被许玫拦下，她笑嘻嘻地看着我：“距离太近的话，会受伤吧？”
　　我点点头，离远了一点。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新奇的事物，我觉得很好玩，于是许玫给我点燃了一根又一根，到最后满地的残骸，许玫笑着看着我：“还玩吗？”
　　她额头上有一层细细的汗珠，我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去北街玩吧？”
　　她看着我，一副惊讶的样子，我问她为什么这个表情。
　　“我还以为你想宅死在家里呢！”她说，一只手拉住我：“那走吧？”
　　“行。”
　　.
　　记得上一次来北街，还是五岁的时候。
　　母亲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过年了，新年快乐。
　　母亲……
　　愣神的空间，许玫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一根糖葫芦塞进了我的嘴里，我连忙一只手拿住，她大笑：“程橙，告诉你个秘密，这家的糖葫芦最好吃。”
　　我也笑：“你这话让其他店听见了也太得罪人了。”
　　“我不管，我这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哪里得罪人啦？”
　　许玫转身继续向前走，她今天炸了两个马尾辫，随着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她笑容明媚灿烂，走路仿佛脚底生风一般，在这花红柳绿的街市，她是最耀眼的存在。
　　许玫哪里都好看，以至于我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看，并且送上自己最真诚的赞美：“许玫，你也太好看了。”
　　这个时候许玫就会脸红：“程橙，你这是在凡尔赛吧？你都不照镜子的吗？”
　　“嗯……确实不照。”
　　“你不知道的，程橙，你有多好看，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她这样夸我，然后一声叹气。
　　“喂！”许玫把我拉回现实，她表情有点不太对劲了：“你怎么今天老是走神？不会和我呆在一起还想着别的女人吧？真是的。”
　　我无奈：“你这个话听起来好奇怪。”
　　听起来怎么这么感觉暧昧呢？
　　许玫似乎也反应过来了，表情顿了一下：“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我淡淡地说道，也意识到今天新年，把她的好心情搞成了这种地步实在不太好，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刚才没想别的女生，我在想明年还能不能和你一起吃这里的冰糖葫芦。”
　　“能的，一定能的。”她信心满满地说道，脸上也恢复了不久前的笑容。
　　看着她重新笑了起来，我心里也慢慢平静下来。
　　为了一个人，自己的心情会发生改变呢，程橙。
　　你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动摇了呢？
　　空中烟花绽放，许玫拉着我叫我回头，我随着她的动作一起转身。可是我没有看烟花，我在看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多看一点点，能够把这样对我好的人记住，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看，你心中有答案的，程橙。
　　“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许愿吧程橙，听说对着新年的烟花许愿，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哦。”
　　“好。”
　　我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十，没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出了自己的愿望：“我的愿望是，明年还要和许玫一起过年。”
　　烟花绽放了很久很久，许玫看到一半似乎没了继续看下去的耐心和兴致，拉着我说：“外面好冷了，回家吧。”
　　我说好。
　　天空这时候开始下雪，人们纷纷拿出手机拍风景照，仰望着天空雪花划过漂亮的弧线。
　　我看着许玫，悄悄握住她的手，她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看着我似乎有点不可置信，随后又笑了笑转过头去了。我还以为她生了我的气，以为她不想我牵她，刚准备放开她的时候，看见了她通红的耳尖。
　　烟花在耳边炸开，我想起她的话，拉住了她。
　　“怎么了？”她注意到我的停下，回过身看着我。
　　“许玫，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两个性取向不正常的女孩子呆在一起，这样实在太奇怪了，她这样对我好，也实在奇怪。
　　我知道，任何事情问出口了，就都是有答案的。
　　我的心里有底，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看我，还是笑：“程橙，你知道的不是吗？”
　　“是。”我知道。
　　“那就没有问的必要了，不是吗？”
　　“……好。”
　　.
　　开学也很快。
　　我还是在那个角落，可能我比较高，所以一直坐在最后排吧。其实这个角落也挺好的，我也不经常走动，每天呆在那个角落发呆写作业，就已经很好了。
　　许玫好像近视，不知道哪一天开始，老师点她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她总是说的很费劲，一开始我认为她上课没听讲。后来看她笔记本上的字也写的歪歪扭扭的，几个知识点写出来写的无比艰难，才知道她近视了。
　　我说，你去跟老师说一声往前坐不就行了吗？
　　她点头没说什么，第二天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镜。
　　可能是她突然戴了眼镜，让我不太习惯，看她的时候总觉得无比的陌生。
　　好几次她憋小声音问我，是不是戴眼镜太丑了？
　　我说不是，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她这段时间不太爱说话，一中到底学习任务重，就算是高一，书本也堆的半人高，我好几次看着她写作业写的手上磨出了泡，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她给自己加了很多作业，她说自己有很多的目标，她说自己要开始努力，要和我一样优秀。
　　慢慢地，第二次考试的时候，她成了年纪第三。
　　她搓搓手说：“按着这个速度下去，我很快就可以年级第一了，可是我不想年级第一，我就想做年级第二。”
　　我觉得这不是个好的想法。
　　“那我们打个赌，如果下一次谁考的好，谁就可以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
　　“行！”
　　下一次考试的时候，我故意没写好几个题目。
　　于是她成了年级第一，我成了年级第二。
　　成绩出来的那天，她拉着我的手，塞给我一张纸条。
　　【程橙，谈恋爱吧。】
　　或许……这才是我的第一次心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