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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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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谊赛这天是个阴天,朗言出门前被杜美宁嘱咐着在包里装了一件外套。
朗前提前发动好车子,在楼下等着母子俩。
杜美宁今天一天的课,她跟在朗言身后,怀里抱着教材资料。
朗前看见了,从车上下来,给他们打开后座门。
杜美宁习惯了被朗前照顾着,步伐不惊,朗言却是默默加快了脚步,提前窜进车里。
杜美宁见此,笑了下。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小学门口,朗言两手掰动门把,从车里出来,礼貌地向二人挥了挥手,就往学校里走。
贺明明正好从车里看到朗言,连忙喊停,抱着个篮球从车上跳了下来。
“朗言!”贺明明发动大嗓门,喊着跑向朗言。
朗言停下步伐,看向身后。
贺明明身后的银色轿车里,一个人在向他喊着什么。
朗言用手推开贺明明即将撞上来的躯体,指向他身后:“你爸在叫你。”
贺明明回头,这才注意到他爹正皱着五官冲他喊,仔细一听,参杂着“牛奶”什么。
他想起来早上带的牛奶落在车里了,也没有回去拿的意思,就和他爹摆摆手,扭头勾着朗言的肩膀往里走。
“没事,牛奶忘拿了,待会喝你的。”贺明明身高差朗言一截,这个姿势走路有些费劲。
费劲的何止他,朗言拖着贺明明的身体走了几步就把他胳膊拽了下来。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几个需要参赛的小伙伴们趁机在运动场上热身。
这场友谊赛是和隔壁班的对打,个头不一的选手没有穿着统一的队服,因此往篮球场里一站,不仔细看不知道谁是谁。
篮球场大小与标准规格一致,只是篮板低了一些,两队选手有的在找手感,有的在试投。
朗言看了眼天色,总觉得一会要下起雨来。
裁判是任课的体育老师,哨一吹响,就托着文件板,记录起比分。
贺明明健壮的身子在一众人里很显目,他的任务很简单,就是防对方的二号选手。
这个二号选手个子不高,属于精瘦型小体格,但是头球率是这些人中最高的,朗言也知道这个人,对于队长安排给贺明明的这个任务没有异议。
整场比赛四十分钟,上半场结束时,比分是11比8,隔壁班领先三分。
队长是当地篮球俱乐部的成员,打球经验丰富,也充当着队里的教练。
他看向贺明明,“贺明,你还是防着二号,二号有时候是假动作,你不要轻易被骗了。”
贺明明满脸汗,身为胖子,动作灵活度本就比不上队友,现在却要跟着对手队伍里动作最敏捷的二号杠,他弯腰喘着气,连话都不想说。
朗言知道贺明明已经很难了,便想着下半场争取多进两个球。
这时一个队友摸了下额头,突然抬头看,“是不是下雨了?”
另外四人也跟着抬起头,寻找雨迹。
果然,下半场刚开始没一会,雨点就下来了,一开始还是密密麻麻的针点大小,朗言进了一个三分后,就变成了豆粒。
眼看着比分就要追平,裁判却突然吹了哨。
“比赛暂停!”体育老师收起托板抱进怀里,对场上的学生们说,“雨下大了,淋着了会生病!明天或者后天再继续!”说完就摆手让学生们撤退。
看比赛的人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听到噩耗也跟着站起来。
两个队伍聚作两堆,你瞅我一眼我瞅你一眼,在悄无声息的默认中,都决定等裁判走了再打。
体育老师正指挥着手边的几个学生收拾物件,文件板已经被他当作挡雨工具压在了脑袋上。
两堆人磨磨唧唧装作收拾东西的样子,体育老师看了眼,就放心地飞奔而去。
双方都记着比赛分数,队长摘下手上的电子手表,订了个时,比赛就继续起来。
一场友谊赛,在相互不愿放弃的基础上,变成了一场冠军争夺赛。
手表一响,坐在旁边的同学站起来大喊:“比赛结束!”
场上的选手们都停下动作,大口喘着气。
雨势虽没有加大,但是已经淋了十几分钟,双方队友看起来均显狼狈。
好在比赛终止时,朗言他们班正好比对方多一分。
几人呜呼几声,跑向场边,拿起各自的包就跑。
放学铃早就响过了,校园里没剩多少人,几人跑进楼里,扒拉着头发,从包里拿出水和衣服。
贺明明笑得尤其开心,他把短袖脱掉,擦拭着头发,“今个真呀真高兴!”
其他几人看着那颤动着的白肉,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朗言把外套拿出来,脱销身上的衣服,直接套起来。
天色还没开始黑,几人很快散去,各回各家。
朗前把车停在校门卫室旁的空地上,坐在车里等朗言,杜美宁早上专门告诉他,朗言今天放学会晚,让他定好时间去接。
朗言和贺明明小跑着,他本打算接受贺明明的邀请,坐他家车回去的,没想到刚出门就听到喇叭声从右侧传来。
朗前也是个懒的,看着朗言微湿的头发,打了个闪灯,也不愿下车。
朗言和贺明明说了一声,他看到贺明明爸爸打开车门,也跑向朗前那里。
上了车,腿上便接了一个毛巾,朗前在前面说了句:“快擦擦。”
朗言拿起毛巾,两手来回擦拭着头发。
轿车里打开了暖气,朗前怕他吹不到,就让朗言坐副驾上。
朗言闻言,跨过格挡,爬到副驾上。
朗前侧身给他系上安全带,便驶离学校。
杜美宁刚回到家,她看到从门外进来的朗言,惊讶地问了句:“这么淋了雨?”
朗前连忙推脱责任,“没淋多少,就在校门口接的言言。”
杜美宁闻言,放下心来,把烧好的茶水泡上,“过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朗言跟在朗前身后,走过来,正准备捧起杯子,杜美宁按住了他的手,“妈妈给你吹凉了再拿。”说着便坐在椅子上,端起朗言的杯子吹着。
朗前酸了眼,低眉喝着自己的。
杜美宁突然想起来,让朗言把外套脱了,免得穿着湿衣服容易着凉。
朗言拉链一拉,白白的身子就露了一半,杜美宁诧异道:“里面的衣服呢?”
朗言把书包打开,杜美宁就看到了窝成一团的湿衣服。
她问清来由,连忙牵着朗言进了卫生间。
水流声传出,杜美宁关上卫生间的门出来,看向朗前的目光带着些抱怨,“言言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你都不知道?”
朗前自觉失责,但是哪个家长能想到学校对于雨中比赛不做过问?
“是我疏忽了,这小子换了衣服,我没看出来他之前淋了雨,以后不会,我一定问清楚。”
丈夫认错态度积极,杜美宁也不好怪罪,便收起湿衣服,往洗衣机那里丢去。
夜里,杜美宁莫名睡不着,她挪开朗前搁在腰上的手,下了床。
朗言的房门没上锁,杜美宁拧开他的房门,隐约听到嘟囔声。
走近几步,杜美宁看到朗言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脑袋都没露出来。
她轻轻抬起被角,看到朗言皱着眉哼唧着。
杜美宁把手背靠向朗言额头,手背传来的热度把她吓了一跳,她连忙扭开台灯,朗言烧得发红的脸此刻清晰起来。
朗言来到这个家里有几年了,但是没有生过病,这一下算把杜美宁给弄得手足无措。
她返回客厅,连忙打电话给市医院的一个同事,问清楚小孩发烧的禁忌后,去卫生间端了盆凉水进来。
朗前被那通电话吵醒,迷瞪了下,寻着动静来到朗言卧室。
朗前看杜美宁把毛巾拧干,放在朗言额头上,有些纳闷,“宁宁,这是干嘛呢。”
杜美宁头也不回,“老朗,你去给言言煮生姜水,孩子发烧了。”
朗前立马清醒过来,“发烧了要用被子捂一觉,你用毛巾能行吗?”
“我问了医生的,他不建议小孩子用被子捂一觉。你快去。”杜美宁回头说道。
朗前煮水的功夫,杜美宁拿出体温计,一看38.7度,便记下来,又拿酒精擦他的手心和脚心。
顾念迷糊之中仿佛听见妈妈在叫他。
他勉强睁开眼,鼻尖下是热烘烘的清水,他听到一句,“念念,喝了它,就不难受了。”
顾念听妈妈的话,把水喝了进去,又被人托着放平。
杜美宁上午没课,她让朗前回屋睡觉。
朗前能听她的嘛,也去给自己老妈通了话。
老太太半夜被电话吵醒,一听是孙子发烧,也支着招,要不是在外地,那语气恨不得现在就过来照顾朗言。
一宿下来,朗前眼睛已经红得不行,杜美宁再次抽出体温计,看到上面的37.6,仿佛完成了百米赛跑一半疲惫,推着朗前出去,“你快去睡一会!”
朗前歪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杜美宁给朗言盖好被子,在他身侧躺下来,一手搭在被子上。
朗言醒来,视线逐渐清晰,他扭头看向身旁。
杜美宁一夜没睡,黑眼圈有些明显,日出前的这点光照,映衬着她漂亮的五官。
朗言突然发现,杜美宁长得和严佳佳有些像。
视线又模糊起来,他知道自己没出息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