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念》阮瞻瞻

19、第十九章

　　餐桌上有些凌乱，钱兵让妻子别收拾，留给明天的家政去做。
　　钱美婷戴着爸爸送的粉钻手链，爱不释手，打着电话走向卧室。
　　夫妇二人回到卧房，钱兵从包里拿出另一份礼物，送给妻子，“这是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妻子接过礼物，有些淡然，“谢谢。”
　　钱兵看她礼物连拆都不拆，放在梳妆台上而后走向浴室，有些生气，“之前的生日礼物，现在给你补上。”
　　浴室门关上，随即传来水流声。
　　钱兵把电脑从文件包里拿出，走进书房开始处理工作。

　　朗言透过窗帘缝隙，看见钱兵进了书房。
　　书房仅开了桌面上的台灯，笔记本电脑的反射光映在钱兵的脸上。
　　回复完毕两个海外邮件，笔记本响了一下。
　　钱兵看向右上角的信息提示，用鼠标点开。
　　未知号码：你妻子知道李真真的存在吗？
　　钱兵反复看了几遍信息，然后回复：你是谁。
　　未知号码：你女儿知道吗？
　　钱兵站起来，走到窗边，透过玻璃向外望去。
　　未知号码：他们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钱兵低头打字：你想要什么？
　　对方没回复。
　　钱兵回拨，提示音说着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昨晚上没睡好，钱兵睁着酸涩的眼睛，看向床侧的妻子。
　　妻子背对着她，入睡前好像也是这个姿势。
　　他暗自叹口气，起了身。
　　妻子听见窸窸窣窣声，慢慢回头，看见钱兵正在穿衣服。
　　两人对视一眼，钱兵开了口：“你继续睡，我去公司。”
　　妻子没过问，扭身躺回到枕头上。

　　走到地下车库，钱兵谨慎地张望了一会，然后上车。
　　今天司机不用上班，他自己开着车，驶出地下车库。
　　路口处，一辆白色轿车默默跟上。

　　钱兵余光看见红色闪光，显示盘上提示着油量偏低，他皱起眉头，脑中开始搜索周边的加油站。
　　十分钟后，钱兵成功开进加油站，车辆排起了长队，他跟在一辆suv后面。
　　驾驶座的车玻璃被敲响，钱兵以为是油站服务员，降下车窗。
　　一只手伸了进来，按在钱兵后脑勺，砸向方向盘。
　　油站其他人并没注意到这里，suv车主从后视镜看到一个男人架着奔驰车主的身子从车里出来，招手向就近工作人员说道：“这位大哥好像低血糖犯了，有没有休息室？”
　　工作人员不做他想，“休息室装修了一个礼拜了，要不然去医院？您二位认识吗？”
　　男人摇头，“不认识，我只是想让他在加油站别接电话，还没开口他就晕过去了。”说罢转身走向白色轿车，“我送他去医院吧，车子麻烦你们找个地方停着。”
　　工作人员感慨男人的善良，连忙开口：“好的，您快去吧。”说着还试图搭把手。
　　男人谢了工作人员，开车驶离。

　　钱兵有点迷糊，他揉向脑门，摸到一个包，“嘶…”
　　周围很黑，不知道是夜晚还是在没开灯的室内，他瞪大眼睛试图看清身边轮廓，然而只是徒劳。
　　“嘭”的一声，他侧过身用一只胳膊挡着身前的强灯光。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钱兵，一九六八年生，南川人，麦和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有一妻一女，一个情人。二零零二年从南川迁到上海，放弃了小本生意，做起了投资，如今公司一年对外投资额达到十亿以上，正在预备海外上市。”
　　钱兵听着这些话，眼睛从衣服边缘往外看，声音似乎是从探照灯后传来的。
　　他左手偷偷摸向身后，开了口：“你是谁？想要什么？钱？”
　　对方没说话，钱兵放慢手下的动作，“你在哪？有事好商量。”
　　一只手机从探照灯后方的地面滑了过来，伴随那个声音“你找这个？”
　　钱兵看到停在脚前的手机，慢慢站了起来，他的胳膊仍旧挡着眉眼，语气淡了下来，“你到底是谁？”
　　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灯前，看不到面容，钱兵往旁边挪了一步。
　　对方再次开口，“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
　　钱兵已经有些起疑，“你是…竞争对手？”话音落下，他想起加油站突然被袭的情景，“你这是绑架，考虑过后果吗？”
　　对方好像嗤笑了一声，“绑架你？别太瞧得起自己。”
　　从声音判断，对方应该比自己要年轻，钱兵忽略脑袋传来的不适感，摆出一切好谈的姿态，“你还年轻，可以走回头路。”
　　钱兵几不可见地又挪了一小步，“你叫什么？缺多少钱？”
　　探照灯突然关了。
　　钱兵吓了一跳，好不容易适应过来的眼睛，又白光一闪，再次失明。他紧张起来，不敢说话，仔细听着周围的响动。早知道刚才就趁机把手机捡起来好了。
　　谁知对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上来就是一拳打在肚子上。
　　钱兵痛得弯下身子，两手紧紧捂住腹部，紧接着又挨了几拳。
　　对方打了好一阵才停下来，呼吸也有些不稳。
　　钱兵早已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发着断断续续的呜呜声。
　　这次探照灯开，钱兵已经没有力气去挡住灯光了。
　　对方蹲在钱兵身前，声音再次恢复温和：“身为男人，对妻子不忠，身为父亲，对孩子不周，身而为人，你脏得可以。”
　　钱兵眨掉眼里的泪水，看向眼前的男人：“你这是自诩为上帝，来伸张正义？”
　　对方听见这话，手伸向钱兵的脖子，“我倒是想，但是杀你这种垃圾只会脏了我的手。”
　　钱兵嘴角抽着，面容有些痛苦。他正准备放松下来，又听到对方说：“一九九五年六月，你、赵巍、左是和魏忠平做了什么事情，还记得么。”
　　钱兵面部充血，皱着眉想了一下，脸色突然僵住。
　　对方没关注这些，只是起身回到探照灯后的某处，拿了个东西走回来，紧接着钱兵便看到地面放了个木盒，木盒的上面摆了个祭牌。
　　他知道这祭牌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