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念》阮瞻瞻

16、第十六章

　　顾宇新收拾好自己，去了当地派出所。
　　垡中县刑警大队派了一位警察与顾宇新确认死者身份后，让顾宇新尽快处理尸体。
　　顾宇新不好麻烦警察同志，向他了解这种情况下一般家属都是如何处理的。
　　最后选择了就近殡仪馆焚烧。
　　相比昨天，今天的顾宇新状态明显好很多。
　　他带着严佳佳的骨灰盒，在南川那位警察的陪同下，回到家里。

　　昨晚上顾念是由程艳陪着在自己房间睡的，两人在屋里嘻嘻哈哈玩闹一番，才穿衣起床。
　　程艳记得冰箱里没有多少菜了，和顾念吃完早饭，便带着他出门去菜市场。
　　顾念被程艳牵着，东看看西摸摸，看程艳买的菜越来越多，主动提出要帮忙拎。
　　程艳挑了个分量最小的香菜，勾着袋口递给他。
　　顾念不爱吃香菜，有些嫌弃又不好拒绝，只能伸直了胳膊往远处拎着。
　　把程艳逗得哈哈大笑。
　　走到家门口，程艳掏出钥匙开门，让顾念先进去，随后把门带上。正要换鞋子，便看见鞋柜外头摆了双男士鞋子，应该是顾宇新的。
　　程艳正准备抬头确认，便听到顾念带着惊喜的声音：“爸爸！”
　　顾念刚准备脱鞋就看到顾宇新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连忙跑过去。
　　顾宇新接住顾念，两手插在顾念腋窝下，把他抱起来。
　　顾念圈着胳膊抱住顾宇新的脖子，“爸爸你回来了！”
　　顾宇新笑着问：“在家有没有听话？”
　　顾念松开一点胳膊，看向顾宇新，“我听话了！”
　　顾宇新亲了一下顾念的脸颊，然后看向程艳，“昨天麻烦你了，小程。”
　　程艳用没提菜的那只手摆了摆，“不麻烦，看您说的。”
　　顾宇新看见从袋子里冒出的菜叶子，知道这两人出门买菜去了，便开口：“中午留下来一起吃个饭，菜我来做。”
　　顾念想起来手上还拎着袋香菜，晃了一下小腿，从顾宇新身上下来。
　　顾宇新看顾念跑进厨房，把袋子放在料理台上，才对顾念说：“儿子，把鞋换了。”
　　程艳把菜也搁进厨房，转身就要走人，“顾哥，我不待了，正好回去给我哥做个饭。”
　　顾宇新见状要拦她，“小程他不会饿着自己，来都来了怎么还要走，不行，中午饭就在这吃。”
　　程艳红着脸拒绝，“真的不了顾哥，你们父子俩吃饭我一外人待着不合适。”
　　顾宇新还要再说，程艳已经穿好鞋子拧开大门了。
　　顾念站在顾宇新腿边，对程艳挥手：“艳艳阿姨再见。”
　　程艳笑着关门，“念念再见。”

　　顾宇新拆开袋子，看见里面的菜量，挑出了容易坏的几种，准备做午饭。
　　顾念跪在沙发上，伸头看向厨房，“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爸爸刚回来，你和程阿姨就回来了。”顾宇新背对着顾念，声音不算小。
　　“哦…爸爸你事情办完了吗？”顾念接着问。
　　“办完了。”顾宇新声音低了下来。
　　顾念听到爸爸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
　　客厅电视机正播放着午间新闻，顾念看了两眼，从沙发上滑下来，跑进厨房，挨着顾宇新的腿。
　　顾宇新淘好菠菜，准备切西红柿。他听到儿子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顾宇新的手顿了下，然后继续切下去，“嗯，估计还要一阵子。”
　　顾宇新说完，半天没见顾念的反应，低头看下去。
　　顾念抱着顾宇新大腿，抬头看向他：“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还没说完，两眼已经积满了泪花。
　　顾宇新连忙放下刀子，把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蹲下身，用手掌给顾念擦眼泪。
　　“妈妈当然要我们念念，念念不哭啊。”顾宇新鼻头一酸，把顾念拉进怀里，不让他看自己。
　　“念念乖，妈妈会回来的，只是我们要等的时间比较长”他边说边用手拍着顾念的背，“念念要等妈妈，知道吗？”
　　顾念哭了一小会就收了眼泪，“我会乖，我要和爸爸一起等妈妈回家。”

　　顾宇新回来后像没事人一样照常工作，只是再也没有找过严佳佳。
　　小程开着车，看向车窗外已经更新换代的电线杆小广告，忍住了疑惑。
　　顾宇新正在一侧说话：“现在这点人肯定不够，让小戴抓紧时间招人，前台也该立起来，不然不利于公司形象…”
　　和王鹏这边的合作还算顺利，目前南川市的货运市场“佳新”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顾宇新打算和几个大城市对接，联通之间的渠道。
　　小程用余光看着顾宇新，他手上的小本子写得密密麻麻，公司短期发展计划似乎已然安排好了。
　　他想问顾宇新是不是不打算找严佳佳了，但又怕提起这人徒惹顾宇新伤心，毕竟他也是希望顾宇新走出来的。
　　没想到晚上在顾宇新家吃饭的时候，顾宇新在饭桌上提出了这个话题，“这段时间的安排我已经交代给你了，我下周去上海，有事打我电话。”
　　程艳和顾念在一旁吃着，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小程犹豫着开口：“是嫂子…的事？”
　　顾宇新点点头，往顾念碗里夹了个鸡腿。
　　小程有些眼力见，没再多问，“行，放心吧顾哥。”

　　饭后两人在阳台上抽烟，顾宇新手肘垫在阳台围栏上，看向远处的黑夜。
　　“我去上海找宁海涛。”顾宇新突然开口。
　　宁海涛就是小程之前介绍给顾宇新帮忙找人的发小，两人通过严佳佳的事联络过几次。
　　小程愣了下，“他那边有信了？”
　　半天没人说话，过了好久，小程才听到顾宇新的声音：“你嫂子…回不来了…”
　　小程手里的烟没夹住，掉在地上。
　　两人都沉默着，小程踩灭那根烟，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客厅里传来顾念和程艳玩闹的声音，顾宇新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兀自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