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是白月光》倦乡思

4、救他，别无选择

　　薛宁被黑暗包裹，他不知晓自己身在何处，他一想起墨子渊从他指尖消失，面色惨白的他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低着头，神情恍惚喃喃道:
　　"师尊..."

　　就在此刻有一个薛宁感觉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
　　"薛宁，薛宁你醒醒，薛宁。"

　　谁?是谁在叫我?
　　薛宁猛的抬起头，他想寻着互换他的人，才发现他的周围不再是黑暗，他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成千上万用头颅堆成的山，头颅山顶矗立着一位黑衣男子，薛宁忽然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黑衣男子回眸看见了他，没有半分犹豫持剑转身向他袭来！

　　薛宁徒然睁眼弹坐起来神魂未定，他额间冒着细密的冷汗，浑身都在颤抖…他不是因为那个男人要杀他而战栗:
　　那个黑衣人为什么跟他长的一模一样！！！
　　"你还好吧？"刚才薛宁还在心有余悸的回想为何那个黑衣男子为何和自己如此相似，殊不知他床榻边有个人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薛宁闻言这声音眉间产生一丝疑惑，他侧过脸瞥到了那个人眼睛是红肿的，貌似哭过，但他还是询问道:
　　"我怎么在这?咱们的师尊呢？"

　　桦甸唰的下脸色极为难看，眼神有一一层泪花，他极力忍耐自己的声音不要太颤抖:
　　"你原本已经死了，师尊便把你尸体放置在这，并叮嘱我这几天守在你身旁。而师尊…因为救你，和忘川阁坐了交易，他把自己的魂魄分成了三魂七魄，一魂拿来救你，一魂哪来交易...还有一魂则在他体内，可是拥有一魂的人根本不能醒来。"
　　薛宁犹如听到了噩耗，他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飞速的向忘忧峰奔去，炽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风轻飘在他脸颊上，甚是冰凉，他现在只想见到他的师尊。
　　他想让师尊亲口告诉他他没死。

　　他想让师尊罚他去罚跪，他想让师尊骂他孽徒。

　　可是薛宁还是没有等到师尊亲口说他没死，师尊让他的小徒弟失望了，绝望了。

　　那天晚上月光透过西窗洒落在师徒二人身上，薛宁如悲伤欲绝死了妻子的丈夫一样趴在墨子渊的床榻上，脚边尽数是酒坛，他哭了一整夜，嘴边一直呢喃着:
　　"师尊..."
　　薛宁双手握起墨子渊冰凉的左手，嘴唇抵着那只手哈气，师尊手实太冷了，他怕师尊觉得冷，他想捂热那只手，或者说，他想捂热他的师尊让他不再那么冰凉。
　　"师尊其实...我在你救我收我为徒的那刻我就喜欢你..."
　　薛宁额头抵在墨子渊手臂上，他呜咽的小声喃喃着:
　　"可是师尊…徒弟怎么能对师尊有非分想法…而且你还是救我命的神仙哥哥。"
　　薛宁将头抬起，从容起身，月光照耀下的墨子渊是那么的冷峻，骨子里都透着寒气，让人不敢靠近，可是总有那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在他唇瓣上落下一个轻薄的吻。

　　冰凉的唇瓣对上炽热的吻，少年的表白未曾有人回应，也不可能被回应:

　　师尊...我好想你罚我的时候
　　那快荷花手帕，我一直保管着在。

　　那年，池边的荷花凋零，薛宁也成了墨子渊门下弟子，这天薛宁如往常一样去河边洗衣服，几个别门派的刚洗完衣服的弟子看见了他，便故意把水水泼他一身，其中一名弟子双手叉腰，阴阳怪气的道:
　　"哟，这不是墨长老在路边捡的弟子吗？我们可都是通过试炼才进来的，你个路边捡的凭什么和我们平起平坐?"
　　薛宁浑身被泼的如落鸡汤，他不理不睬的绕过他们，眼眸平淡如水，自从拜入师尊门下，他总是饱受非议，有的人觉得语言说他两三句不够，趁他没和桦甸一起走的时候还要实际行动来群殴他。他知道自己只是师尊捡来的，他不敢奢求什么，只能任人欺负，他不想再给师尊增添负担。
　　那阴阳怪气的弟子见他如此高傲，对他不理不睬，便怒气冲冲道:
　　"拿下他，揍他一顿让他知道什么才叫主仆有别！这条丧家犬连仆都不是！"
　　那几个弟子便一窝拥朝薛宁扑来，薛宁刚拜师尊不久，还未曾学过什么法术和武功。薛宁想跑，却被什么东西绊摔了，捧着的木盆脱手而出，框一声掉落在地面上，衣服洒落一地，那阴阳怪气的弟子见他扑倒在地，冷哼一声:
　　"切，连这种低微的法术都躲避不了，还配和我们一起学法术武功?给我打！"
　　薛宁情不自禁的抬起双手抱着头，他已经形成习惯了，在外流浪的时候，有时候因为饿到不行而去偷富人家孩子的食物，下场都是被打个半死。
　　"是谁在那?"
　　那几名弟子听到这声音瞬间慌了神，有一位弟子反应最快:
　　"快跑，估计是巡逻的人来了，用法术困着这个废物让他替我们背锅！"
　　薛宁他浑身缩成一团，那几名弟子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薛宁?"
　　薛宁听见有人在叫他，他艰难的抬起头瞧清了那人，便想起身跪拜，可是浑身动弹不得，只能说:
　　"弟子薛宁，拜见师尊。"
　　墨子渊见真是薛宁，眉头一皱，他一眼便瞧出了他身上有法术禁制，便衣袖一挥，便赶忙上去将他扶起，跪坐在他身后双手搭在他背后为他疗伤:
　　"为什么不告诉我?"
　　墨子渊眉间紧促，眼眸里闪过一丝红光，他自是聪明的，他当然知道这事不是第一次，毕竟他之前早就瞧见薛宁手臂上有清淤，他那时并没有询问，他脸皮薄，觉得身为师尊询问弟子伤口太过于明显的关心了。
　　"师尊...弟子只是怕你会觉得去碍事...毕竟我只是你捡回来的.."
　　墨子渊听到这话眼眸更是犀利了:
　　"谁让你这么认为的？你是我坐下弟子，也是我带回来的，除了我没人能骂你打你！"
　　墨子渊说罢，便从袖口拿出绣着荷花的手帕，递给薛宁:
　　"把脸擦擦，等下跟我去尊主那，集合所以弟子以及长老，我会告诉他们我的弟子由我管教！"
　　薛宁拿起手帕，手帕拂过脸颊，有一股荷花的清香。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
　　时隔半年，忘川阁的阁主叶熏亲自来到青峰派登门拜访，面颊戴着层纱布，只露出幽蓝的桃花眼，那双眼眸上点缀着粉红的胭脂，让这位美人越发精致了。她称自己有办法救墨仙尊，只要取他徒弟薛宁的一魂来作为交换。

　　薛宁此刻还在忘忧峰守着墨子渊，他想一直守着师尊尸体，他不想师尊醒来瞧见的是自己身边孤无一人，他想师尊睁眼第一眼瞧见的便是他，他等再久都在所不惜。

　　当桦甸请叶熏来到忘川峰并告诉他师尊还有救，他便跪下来恳求阁主:
　　"如果阁主能救我师尊一命，纵使让我刀山火海都在所不辞。"
　　叶熏瞧着薛宁，碧蓝的眼眸深邃见底，似有似无的挑了挑嘴角，便让桦甸退了出去，桦甸眉毛微挑，防人之心不可无，并且一位是自己的师傅和师弟，他多多少少有点担忧。
　　叶熏见他不曾有要离开的意思便道:
　　"我只是要他的一魂，死不了，出去！你在这里看着我怎么施法?！"
　　桦甸被他这么一训斥，满脸黑线，他这辈子除了师尊训斥过他，可没人有这胆量训斥他了，可是为了复活师尊，他还是忍气吞声不情不愿的迈出脚步走了出去。
　　薛宁不用他多说，便打坐在垫子上，叶熏余光瞥了一眼床榻上沉睡的墨子渊，便走到了薛宁身旁，她手中抬起蓝赤色火焰，手掌覆在薛宁背后，薛宁随即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气流刺入他体内，他额间青筋凸起，双手紧握成拳，豆大的汗水缓缓流下，浸湿他的发鬓。
　　薛宁眼眸在颤抖，眼前一阵发黑，他此刻在想:
　　师尊...当时会不会也是这般的钻心的疼痛...

　　叶熏眉间微挑，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不行，眼皮好沉...我快要撑不住了，师尊...好黑...
　　薛宁感觉疼痛愈发强烈了，如果说刚开始是钻心的疼痛，那现在就是生挖灵核那般疼了。他开始是可以忍耐，现在疼痛愈发欲烈，他再怎么忍耐也无济于事。

　　噗通一声，薛宁便倒在了地上。

　　叶熏负而收手，她将玉手深入衣袖间，拿出绣着赤红彼岸花的手帕擦了擦手，面无表情的道:
　　"没想到还挺顽强的，解除你体内的蛊虫与封印自然简单，以为你会因为取蛊的疼痛而倒，没想到你还能撑到我给你注蛊。"
　　说罢，她将那擦完帕子一脸嫌弃的收回了袖口。续而转身来到了墨子渊身边，上下打量着他:
　　"啧啧，你的好徒弟对你倒是用心。"
　　叶熏俯身伸出修长玉手抚摸着墨子渊的脸颊，眯起那双桃花眼，她的眼里闪烁着光芒，碧蓝透彻，她另一只手则从袖口拿出一个赤红的福袋，那是锁灵囊。
　　"让你复活真不是我想的。"
　　叶熏那一只抚摸墨子渊脸颊的手收起，起身将一只手赋予唇间，嘴巴一张一合念着咒语，随即:
　　"锁灵，开！赋予原主之上！"
　　那锁灵囊随即打开，许多零零散散的的光点四散开来，慢慢融合与墨子渊体内——叶熏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推门而出。
　　在外面等的不耐烦的桦甸见叶熏出来了，慌慌忙忙的走过去，还未开口说话。
　　"他们会醒，其余别询问，顺便告诉你家尊主我有事先回去了。"
　　说罢便离开了。桦甸撅着嘴满声抱怨道:
　　"这人真高冷 。"
　　便急忙推门而入见薛宁躺在地上，他瞬间慌了神，他的师尊已经倒下了，他不想让师弟也倒下，那这座峰，就真的只剩他一人了:
　　"师弟！师弟你醒醒！"
　　他伸出截骨分明的手探了探他鼻尖，松了一口气:
　　"还好，活的。"
　　说罢便将桦甸背起，向外走去，背着薛宁来到一间房间躺下，坐在他床榻边等待薛宁醒来。

　　——

　　薛宁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哪？
　　薛宁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向他伸出双手，慈爱的眼神望着他:
　　"阿宁，过来，来到阿娘身边。"
　　薛宁身体一颤，那是阿娘，那是她的阿娘！她的阿娘还没死！还活着！
　　他情不自禁的迈出一步，突然想到什么，对着那个阿娘吼道:
　　"不会！我阿娘早死了，死在那场火里！你不是我阿娘！"
　　那个身影闻言，用诡异的笑容对薛宁嘿嘿的笑着，略带委屈的道:
　　"我就是你阿娘啊？"
　　薛宁额间暴出青筋，他对那自称是阿娘的人暴嗬道:
　　"滚开你这妖魔！不许拿用我阿娘容貌！"
　　薛宁冲去一拳打在那身影身上，"阿娘"瞬间散化成一团黑气，四散的黑气再次凝聚幻化墨子渊在冥界浑身是伤的样子，墨子渊面无表情，紧抿着下唇:
　　"是师尊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薛宁瞧着墨子渊眼神流露出痛楚的神情，薛宁身体在细微的颤抖，他用颤音呵斥道。
　　"不要！不要！你不要变成师尊是样子！"
　　可那"墨子渊"像是听不见薛宁绝望的吼叫一样，一直重复着对不起。薛宁当然知道面前这个不是师尊，可是他依旧下不了手。
　　忽然，那个"墨子渊"又幻化成一层黑雾，那层黑雾向还在悲痛之中的薛宁袭来，薛宁不曾发现，突然薛宁周身出现结界，阻拦黑雾的侵入。那层黑雾如恶兽扑食，拼命扑打这层结界。
　　"那个老不死的，还真是护你，你体内的结界都被解除了，结果还是遗漏了你皮…。"
　　"囊"字还未说出口，空气中极速而开一一把剑刺穿了那黑雾，黑雾便啊的一声烟飞云散了。薛宁抬头瞧见那把剑眼眸一亮，:
　　"那是....霜降！"
　　薛宁猛的回头瞧见了不远处白衣如雪的男子，薛宁眼中闪着泪水光芒。
　　他的师尊来就他了！不过他也在怀疑这个师尊是真的还是妖魔变换的，眼中的光芒随之消散了，他看着墨子渊向他走来，他警惕的向后退了一大步。
　　墨子渊:"..."
　　薛宁试探性的问道:
　　"师尊?"
　　"嗯。"薛宁眼前之人平静的回答道。
　　"师尊可还记得我是谁?"
　　墨子渊半响回答道:
　　"薛宁，我坐下弟子，幼年我带回的，曾成我为神仙哥哥。"
　　薛宁越听到后面，鼻尖微酸，眼眸的光芒再也止不住了，颗颗滚落。那是真的师尊，是自己的白月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