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班无常》脏架子

46、献祭

　　叶青字不止带来了一整个坍缩盒的补给，还画了一张简略的地图。

　　所有建筑物都被安排在中轴线上，东西两边是荒芜的树林，从朱红大门进入，由南至北——

　　摆着诡异雕像的庭院，一片桃林，鸽子房，（一条连接两幢楼的回廊），荒废的主楼，宿舍楼（微微偏东），图书馆（微微偏西）。

　　除了大门一溜长墙外，东西北三方都有山峰作为天然屏障。

　　姚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老师和职工们住在哪儿？”

　　“对啊！昨晚上看了，其他宿舍没人，也空着，他们住哪儿啊？”

　　柳齐英挠着脑袋说道，他的紫色头发有点褪色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叶青字觉得他纯粹是没睡醒。

　　她回忆了一下，困惑道：“没其他奇怪的地方了，就地图上画的这几个。”

　　姚谱想到几乎被掏空的山，灵机一动，地面上没有......

　　“或许在地下。师姐，你昨天是怎么找到那个地宫的？”

　　“你一问我想起来了，差点忘了说。”叶青字飞快地说道：“昨晚上我刚摸进来，一个蓬头女从林子里钻出来，进了主楼停车场，西边的石柱后面遮着一扇小门，我就是从那儿进的小山洞。”

　　姚谱道：“看来，有两条路从地面直通地下一层的小地宫。”

　　说着他拿笔在地图右边画了一条线象征着地面，紧接着画了两条线和一个圆，圆中间点了一个点，标注上【秀秀】。

　　叶青字道：“地下二层的大地宫也有两个出口，一个入口。除了昨夜我们走的那个还有一个——”

　　她在大地宫顶部画了两个门，入口在中偏左的位置，另一个门在正中间。

　　“这个更像是为了盛放东西挖出来的，中间有一个极其矮的椭圆形的空间。”

　　师徒二人对视一看，有可能是将照海镜中的景象投影到地面上的机器，

　　叶青字说到这儿一脸疑惑，“我始终想不明白，这条路的尽头为何在你们俩的宿舍？”

　　师徒二人：？？！

　　姚谱道：“所以说，师姐你是走那条路进来的！等等——”

　　他拿出一张纸来，指着上面的六个名字，“这几个人原来都住在这间宿舍，突然有一天全部失踪了。”

　　柳齐英在早课前给学生头儿塞了一包烟，向他打听来了一些消息，正和这六个人对上，

　　“这几个小子失踪那天，老师们出去找了几个小时连跟毛都没找到。家长知道了来闹，被马道长挡着门外。最有意思的事是，没过几天，这几个学生家里不是破产了就是犯事了，家里人再也没来闹事。”

　　叶青字生气得一拍桌子，“五通神本是山精野怪，假托释家的五通神力之名，欺瞒世人，历朝历代信徒不少，甚至朝廷都有加封赏爵。到了民国，它们趁乱而起，祸害村落，要人当祭品。当年徐太玄道长在江西新军参加起义正遇到他们五个。那时候灵气凋敝，五通法力大不如前，被道长封印住了，现在灵气复苏，他们竟然又出来了。走，去杀他们个魂飞魄散！”

　　“师姐，操之过急。”姚谱按着叶青字的手将出鞘剑重新推回剑鞘中，“五通神反倒是小喽啰，拿他们敛财害人的家伙才是幕后真凶。安乐宗的成员，我们目前只知道刘雯达、王剑飞和马赫道长三人，其他的职员都存疑，可我觉得他们也不是话事人。”

　　叶青字被他说服了，这次不是简单的捉妖任务，里面牵扯到了好几条人命财产官司不说，还有协会吏员的掺和。

　　姚谱见她想明白了，又加了一条砝码，“这里面还牵扯到卫家。”

　　“有卫家什么事儿？他家老祖元气大伤，到现在都没醒过来，他家小辈很少出来走动。”

　　姚谱道：“未必是道门的卫家，柳齐英你把卫家放出来的消息说说。”

　　柳齐英点点头，努力从小时候的记忆中把卫家的传闻扒拉出来，“有了！我记得这是初中的时候从卫家老大好兄弟嘴里说出来的——”

　　那是在暑假，柳齐英约了同学去网吧开了包间打游戏，同班的韩洵武不请自来，把柳齐英身边的同学推开，自己占了位置，笑眯眯问道：“柳哥，有烟没？”

　　柳齐英没工夫搭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打火机的位置，专心投入打本，只听着韩洵武请他帮忙在卫家老大面前帮忙递两句软话。

　　两人是朋友，有什么不能自己说，要外人从中说和，闹得矛盾应该不小，柳齐英有了兴趣，正好游戏也输了，点上烟，“外头聊去。”

　　韩洵武站起来抄着兜先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柳齐英想，这家伙平日里虽然有点不着四六，可求人的时候一向很识趣，这次怎么瞧着这么欠揍。

　　“有屁快放。”

　　说到这儿柳齐英“啧”了一声儿，“他听到这句话，睨了我一眼，我当时就想给他全身松松骨头。”

　　姚谱道：“别跑远了，接着讲，简略点。”

　　柳齐英接着说，“你闷驴吗？”

　　韩洵武终于舍得开尊口，“前几天我鬼迷心窍打了卫诃，你帮我约他出来，我给他赔罪。”

　　“行啊，你把我当传话筒了——”柳齐英不悦地拉长声音，看到一沓子钞票后咳嗽一声，“也不是不行，什么时间？”

　　韩洵武道：“我什么时间都行，看他的。”

　　柳齐英道：“你这狗脾气还这么贴心？”

　　韩洵武咬着烟含混道：“人家堂叔厉害，意林道士呢，不然我去招惹他这么个变态。”

　　姚谱摸了摸眉毛，“卫诃的堂叔是意林道士？一句话的事儿，你写作文怎么没这么详细呢。”

　　柳齐英嘿嘿一笑，“说书我还是可以的。意林道士是什么？”

　　叶青字道：“后天之境的八个阶段，分别是晃林、珍林、意林、表林、善林、乐林、宝林、除疑林。等破了心中迷障，便可还归先天了。”

　　“老师你是什么境界？”柳齐英探着头问道，姚谱一愣，他情况特殊，真说不好是什么境界。

　　叶青字道：“我看师弟八宪玲珑，一点神光已成，确实很难拿修士的评判标准衡量。”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柳齐英憧憬地看向姚谱，没等说话，就被姚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还有吗？”

　　“？”柳齐英反应过来，“其他的就没有了，后来他俩假模假式地和好了，又孟不离焦了。”

　　姚谱道：“卫家认识道士，怎么还会被算计了两次？”

　　叶青字出任务勤，奇葩事情见了不少，“有可能那道士是假的，也有可能那道士就是帮凶，还有可能真的是卫家人，但人家不想多嘴。”

　　她笑了一下，像偷腥的猫，“公园那事儿，我也算既得利益者。可冷眼看着，像是做的局。”

　　姚谱道：“怎么说？”

　　“地府的办事效率停留在建国前，这种扯到土地的争端，他们更是民不举官不究。”叶青字想起姚谱也算地府的临时员工，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不像是被冒犯了，接着说道，

　　“事后我们问了聂恒，他不说怎么知道坟地出状况了，另则钱财贿赂在地府职员眼里不值钱，怎么就轻易被收买了给插了队？”

　　“咚咚咚。”

　　姚谱推开门，“雯雯老师，有什么事儿吗？”

　　刘雯达对他笑了笑，除了柳齐英闷头睡着，宿舍里没别人了，“你和你表哥准备一下，我们大家给你和其他舍友办个欢迎仪式。”

　　姚谱脑中闪过“图穷匕见”四个字，跟刘雯达客套了几句，保证一定准时到，关了门，听着脚步声走远，才把叶青字从衣柜中放了出来。

　　“凑齐了六个人，他们要动手了。”

　　叶青字道：“应该是在地宫里，这样，我躲在椭圆形地道里，情况不对我就从天而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姚谱道：“主事人出现再动手。”

　　到了说好的时间，安乐宗里的灯灭了一大半，欢迎会的六个主角在小礼堂里等，或许是有预感，几个学生都静默不语。

　　这时候刘雯达推门进来，沉重的木门磋磨着地面发出了隆隆声，门下像是安着滚轮一样，“久等了，跟我来。”

　　只见六个人提线木偶一样随着刘雯达的指挥从图书馆进了地宫，里面围了一圈红袍人，让开一个口子让学生们进去。

　　以五通神雕像为中心，分作两班，三角形站立。姚谱觉得这个形状很眼熟，没等想起来，红袍人齐声唱起，

　　“五显真君，如影之随形，响之应声，市楼星亮，佑我财绵。”

　　五通神塑像闪烁金光，很快弱了下去，红袍人顿时躁动起来，同样装束站在一旁的刘雯达道：“怎么回事，不成功？”

　　话音未落，塑像的双眼也亮了，比太阳还要亮，所有人眼前一白，只听“彭”的一声，再睁眼时，满地的碎石。

　　姚谱脚边有一根石爪深深地插入泥土中。

　　刘雯达的声音像哨子，“这些学生魂魄有问题！”

　　她被掉落的土块砸了一头，向上看去，一大块地面坍了下来，将红袍人和学生们砸晕了。

　　姚谱看向叶青字，她踩着厚厚的土堆，不好意思道：“没控制好爆裂符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