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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躲过交班的侍卫,我踩着猫步溜到藏书楼门口,轻轻推开,在沈非之后闪身进入。
      透过窗棂的微弱月光撒在一层层书架上,留下一层晶莹的色泽,整个空间显得静谧之极。有很多的医书啊,我不由感慨道,随手翻出一本,模糊的蝇头小字让人无法看清。正在我努力瞪大眼睛的时候,沈非端着一只烛台好整以暇的走近,闪动的光芒让黑暗的空间一下子亮堂起来。
      我大惊,立刻合上书本,信手一挥,火苗猛然间舞动迅速变小……又变大——原来是沈非身子一挡,阻住了我。“你做什么啊。”我压低了声音,气道。在黑暗的屋子里贸贸然点上烛火,不是摆明了告诉外面的侍卫这里有异状么。怀疑的看看眼前的男子,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他不会是故意扯我后腿的吧。
      沈非则是不以为意的窃笑道:“安啦安啦,没事的。这种地方,侍卫不会那么细心巡查的,不信你看看外面,哪里有人的影子啊。再说了,真要有人走进,你我还能听不出么?”
      他用手拨弄下烛心,接着道:“你要找东西,看不见可怎么找啊。”想想他说的也有理,我接过他递来的另一只烛台,开始了工作。

      《百草集》、《疡医大全》、《伤寒论》、《金匮要略》、《十问》、《合阴阳》、《杂禁方》、《天下至道谈》
      ……小小一间藏书楼,几乎囊括了天下全部的医书典籍,我心下感慨,若是能够出入此间,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可是,现在……我抚了抚有些涨痛的额际,放下手中的《商便奇方》,在这么多的东西里面找寻地硝的记载实在是一间浩大的工程。眼看已近寅时,天色即将破晓,却还是一无所获,看样子明日还需得再走一趟。
      那边沈非则是大大打了个呵欠,放下一本书,端着已经燃尽的烛台走过来。没想到一不留神,被柜子扯住了衣裳,眼看摞的整齐的柜子就要倒下,惊的我赶忙用手稳住,却不料沈非往前一栽向我靠来,我转头忙道:“你——”
      黑影闪过,有什么软软温温的东西从我唇上一擦而过,骇的我一时间忘了要说些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始作俑者面孔在面前放大又缩小,双手仍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直到烛火“吡叵”一声响,罢工良久的大脑才开始运作:我……居然被轻薄了!
      沈非也是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捂着嘴唇,一副讶然惊惶的模样:“那个……我……意外,纯粹是意外。”
      我冷冷的盯着他,心中恨极,想我虽然已经快二十一了,可是却从未和人如此亲近,便是当年他也只是亲过脸颊而已,这个沈非……挨千刀的东西。因为身处禁地,所以我极力控制自己滔天的怒气,扶着书柜的指甲深深扣了进去,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沈非——”
      听到我的声音他身子一震,喉头滚动,一副惧怕却又想笑的神情,嘴唇微动,最后眉头皱了皱,咬咬牙,狠狠心的模样走近我,像是豁了出去似的:“好吧,虽然我不是故意的,可好歹是你吃亏……最多,我让你亲回来好了。”说罢,头向前倾,闭上眼,嘟起嘴,一副任君品尝的模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本来气极的我也不知如何是好,顺手抄起身边的一本书砸过去,这个混蛋,什么时候了还要耍宝。想来沈非应该是眯着眼睛的,要不怎么能那么准的避过我的砖头呢,他转个身接住书,拿在手里笑嘻嘻的对我晃晃:“我可是诚心诚意的,是你不领情哦。”说着眼光一闪,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怔了一怔,然后笑吟吟的对着我袭过去的拳头道:“这不是你要找的东西么?”
      拳头在他的鼻端堪堪停住。我也顾不得他的转移话题,忙问道:“什么?”
      他拎起刚才我抛过去的书本,指着其中一页道:“喏,这不是?”
      我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两列小小的墨字:地硝,产于离山,研末可作止血之用,内服,有牵引之用,效用不明,慎用。

      辛苦了一夜的疲倦和刚才沈非的轻薄带来的恼意此刻全部不翼而飞,我合上书本,对着沈非招了招手,他谨慎狐疑道:“做什么啊?”想来我现在心情好,不计较他先前的不敬和现在的畏缩,可也没有什么好脾气的冷冷道:“东西已经查到了,不走的话难道你想在这里常住么?”

      军营的状况一如前几日,好在是病情已经约略得到了控制——起码没有死人,那些眼光朝天的御医大人仍是在为病因争论不休,只除了偶尔那位张大人会来我这里逛逛。
      将前些日收集的珍珠绣锦带花瓣裹在千层糕中蒸制好,再将溶入了地硝的清水备好——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尝试一番,否则光是凭着猜测和两行模棱两可的文字根本不足以服众,而我需要的是更强有力的证据。医者嘛,本来就应该有以身试药的准备,何况,这些许东西毒性不大,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吧?当然,对于这个结果我还是持以怀疑的态度,为以防万一,我还是将绛珠草、鹬根、草乌、天仙子、附子熬制的汤药准备好——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正当我对着桌子上喷喷香的小点心准备开动时候,帐篷被莽莽撞撞的掀开,风似的闯进来一个人。沈非喘着气,抓起桌子上冷掉的茶盅一饮而尽,快的让我都没法开口。我心中大为叹气,不是已经把这个家伙支开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只见他气愤愤的抹了下嘴,重重的放下杯子,好似砸下了满腹的怨气:“气死我了,那些老东西!有本事就把这满营的士兵治好啊,就会倚老卖老。”好像还不解气似的,又恨恨的加上一句,“真是气死人了。”
      我不着痕迹的把装点心的碟子用袖子往一旁拢了拢,安慰道:“嘴张在人家身上,随他们说好了,有什么好计较的。生气的还不是自己,怒气伤肝,不好。”
      不过,我的动作对于一个张了狗鼻子的人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作用,他使劲吸吸鼻子,一副舒畅满意的样子:“什么味道,这么香?”机灵的东瞅瞅西望望,眼光锁定了我的身旁。同时一只大手就往我身边探去。眼看秘密掩盖不住了,我转身拍开他的手,将碟子抄在怀中,口中淡淡道:“不过一碟点心罢了。刚才我有些饿了,到伙房拿的。”
      “我也饿了,我要吃。”亮晶晶的眼珠紧紧围绕着我的手,口气却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似的不满。
      “这些我已经吃了,等下我再给你那些总成了吧。”我好声好气道。
      “不要。”不依不饶的声音紧跟着我。

      一来二去,我们两个竟然用上了功夫,卸云手不自觉的就使了出来。推拉卸转闪躲,沈非攻的刁钻古怪,我防的滴水不漏——直到我对上那双了然的目光,宛如一支竹箭,把我紧紧定住。
      “这里面——”他眼角轻挑,斜睨了一眼,“不会有什么古怪吧?”虽然是询问的口气,却带着十足十的肯定,是啊,狡猾如狐的他又怎会猜不出呢?不知道为什么,对着那双犀利的目光我竟有些彷徨的低下头,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似的,不言不语。好一会子我才反应过来,我这么委屈做什么啊?
      理直气壮的抬起头,意外的撞入一双深沉幽暗的眸子,紧紧吸引着我,像一股盘旋无尽的漩涡要把我吞没似的。一阵恍惚之下,手中的东西被夺走了。
      我懊恼的跺了下脚,心中恨恨,自从那日回来,我就时常会陷入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狗皮膏药似的紧贴着我,甩不掉甩不开,害我不得不用时刻的忙碌来占据自己的大脑,可稍有松懈就会被它无孔不入的寻隙而入——可偏偏我又无法理清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心中本能的抗拒着,好像若是被它俘虏,就会陷入无法自拔的沼泽。
      可现在好像不是像这些的时候吧。我使劲晃晃头,把那种思绪赶出头脑,“把东西给我。”
      得手的沈非远远站着,对着手中的糕点深深吸口气,拈起一块,露出一副贪婪的模样:“唔,看样子就很好吃哦。无痕啊,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藏私。”不待我阻止,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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