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撩》千山别鹤

10、10

　　今天星期一，开学的时间。疯玩了两天的同学们还有些意犹未尽，班级内短暂的热闹。

　　林萧颜坐在最后一排，倚在墙上，眉头拧在一起，他不理解，十分不理解，昨晚他都说成那样了，莫西临竟然还能无动于衷，竟然还是拒绝了他。

　　这让社交能力十分牛‖逼的林萧颜有些挫败感，大抵是败在莫西临身上了。
　　现在想起莫西临那面无表情，满身防备的样子，他就抓狂。

　　明明都有犹豫了，可嘴却还是如死鸭子一般硬，死活不肯松口。

　　“哟，颜儿今个儿来那么早啊？”罗宏起得有些晚，头发乱糟糟的，但是人格外精神。

　　林萧颜掀了一下眼皮，无力跟罗宏扯皮。

　　古凇收起手机，调侃道：“他抑郁了。”

　　罗宏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连着在林萧颜身上拍了几巴掌：“哎哟，你抑郁了？那太好了，轻度还是重度啊？”

　　林萧颜拍开罗宏的手，一脸嫌弃：“滚滚滚……什么叫……”他话还没说完，喇叭便响了起来，激动人心的音乐。

　　林萧颜错愕一下，忘了，今天星期一，七点要升旗：“走了，别忘了穿校服。”
　　十三中校规，升旗仪式必须穿校服，不然就会扣个人纪律分和班级量化分。

　　林萧颜和古凇作为会长，要去检查每个班级的校服穿着情况。今天，又是四个会长难得的聚在一起。

　　四栋教学楼的站位不一样，D栋楼的学生却刚好站在A栋学生的后面。看到衣着单薄的莫西临后，林萧颜几乎一直在注意莫西临那边的情况。

　　莫西临没干过这些事，正满脸茫然，手足无措的站在方队前方，不过，配上莫西临标志性的面无表情，倒像是莫西临在训话。

　　林萧颜把自己的任务交给罗宏，然后迅速去了最后方，站在莫西临身边：“我来帮你。”
　　莫西临却道：“不需要。”

　　林萧颜啧了一声，声音低沉有力：“小家伙，别逞能行不行？后面几千号人，总不能都等你们吧？”

　　莫西临没说话，心思一动，最深处的心弦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撩动了一下。莫西临往后退一步，算是默许林萧颜的行为。

　　林萧颜不知道D栋楼的学生会成员都有谁，就随便在前面揪了几个学生帮忙。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就清点完毕，林萧颜拿着名单核实，最后递交给了莫西临。

　　莫西临没说话，看了一眼名单：“谢谢。”

　　林萧颜有些欣喜莫西临的态度变化，登时让自己又爬了一个台阶：“道什么歉，都是朋友，帮帮忙不是应该的？”

　　可是莫西临听出来了，没再说什么拿着名单上交。林萧颜却叫住了莫西临：“等一会，你拿着我的衣服，我系个鞋带。”

　　莫西临歪了歪头，问：“你系鞋带先脱衣服？”

　　“……”林萧颜语塞，“你哪来那么多问题！？”

　　莫西临没说话，下一秒，带着温度的衣服盖在了自己的脸上，一呼一吸间都是洗衣粉的味道：“……”
　　莫西临伸手扯下来，搭在臂弯里，看了一眼那边的情况，教导主任又在催了，莫西临只好拿着衣服走了过去。

　　殊不知，他们这一系列互动又尽数落到一些人眼里，那些人个个眼冒桃心，大概是碍于有校领导在场，才不敢拿手机拍照。

　　林萧颜随手理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顺便拨正了，转起身时，被后面的人吓了一大跳——古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了。

　　“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不？”

　　古凇哦了一声：“不知道，你不是人。”

　　“……”

　　古凇上下扫了一眼林萧颜：“校服呢？给莫西临了？”
　　林萧颜耸了耸肩，把胳膊搭在古凇的肩膀上：“伟大的外交官林萧颜打赢了第一场仗！距离拿下莫西临还剩下九十九步。”

　　古凇不知道怎么劝他，伸出拳头在林萧颜的胸口怼了一下：“嗯。”

　　升旗仪式过后便是全校通报，不出意外的余飞的名字出现在了喇叭里，伙同他人组织斗殴，扣个人纪律分一分，班级量化分两分。

　　另外，林萧颜和古凇制止有功，理应提出表扬。但因处理方式不对，功过相抵，不予批评不予表扬，希望下次注意，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通报完之后，余飞的脸显而易见的黑了，但是又不能做什么，只能站在人群中死死盯着林萧颜和莫西临。

　　通报完之后，教导主任便带着四位会长进了会议室，进行小型会议：“B栋古凇，D栋莫西临，都是暂代会长一职，找到合适人选后，便会离职。针对此事，另外两位会长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会长必须是年级前五，且品行优良，不然不能服众。年级前四都在这里，就算找到第五，也还差一个第六。
　　不能破了规矩。

　　林萧颜没说话，只是看了莫西临一眼。

　　C栋会长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要不然都别退了，一个月后月考，直接用新生全部替换吧。”

　　这回换教导主任沉默了，这四位会长，都是校长亲自选的，不光成绩，能力也比同龄人强得多，能服众。新一届先不考虑成绩，就是品行都差的令人发指，骑车子去食堂，出口成脏，个个都金贵的要命。

　　这次的会议是有史以来最沉默的会议，到最后也没商量出来结果，倒是古凇做出了让步，表示愿意一直当B栋会长，但是有要求，不能转回B栋，他想一直在A栋待着。

　　教导主任没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会议到此为止。
　　林萧颜和古凇都快踏出会议室的大门了，结果被教导主任喊住了：“林萧颜，不穿校服，扣除个人分一分。”

　　林萧颜：“……”
　　不带这么秋后算账的。

　　林萧颜下意识看了外面一眼，确定莫西临没听见之后才松了口气。

　　出了会议室，古凇突然问：“校服给莫西临了？”
　　林萧颜说：“他拿着呗。估计人多，不敢给我。”

　　古凇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两人默不作声的走向A栋教学楼。谁也没注意到身后有个少年，低着头默默地看着手中的校服。

　　原来是帮自己。

　　回到班级，林萧颜被罗宏一顿炮轰，罗宏就差把林萧颜拎出去打一顿了：“我替你干活，你去找莫西临？你还要不要命了？”

　　林萧颜掏了掏耳朵，灿然一笑：“要啊，你看我，这不活着回来了。”
　　罗宏说：“那是重点吗？重点是你去找莫西临了！”

　　林萧颜哦了一声：“古凇也去了，他看着呢。我没违约。”
　　罗宏无话可说，剜了林萧颜一眼：“滚滚滚。”

　　林萧颜主动凑过去，语气有些骚：“行啦，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但是你放心，有古凇在呢，我做不出出格的事情。”

　　罗宏：“……”
　　这什么玩意。

　　古凇眉心跳了一下：“你就算做我也不拦着。”

　　林萧颜哦了一声，当天晚上去做了出格的事情——去D栋楼堵莫西临。

　　虽然人堵到了，但是林萧颜却被无视了。

　　林萧颜不气馁，跟在莫西临身后，问东问西：“你为什么要离职啊？当会长不好吗？还有单独的宿舍。”

　　莫西临充耳不闻，努力忽视掉身旁的大苍蝇。

　　林萧颜不依不饶，甚至还有些锲而不舍的精神。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回宿舍，回到宿舍后，莫西临用力关上门，把林萧颜关在了门外。

　　林萧颜看着紧闭的房门，不气馁道：“我还会再来的！”

　　躲在门后面的莫西临：“……”

　　果然就像林萧颜说的那样，一连几天林萧颜都会在教学楼堵莫西临，然后跟着人回宿舍，最后被无情的关在外面。

　　次数多了，莫西临有些习惯，也有些下不去手了，也或许，自己应该试着和林萧颜相处。莫西临看着自己的手，倚在门上，闭上眼无力道：“别来了，你不是在意贴吧吗？你再不走，贴吧的事件又要发酵了。”

　　从星期一开始，林萧颜和莫西临六个字就没从学校的贴吧下来过，热度始终是第一，内容却毫无例外，都是关于林萧颜求复合的。

　　林萧颜真的是凭一己之力干掉了所有情侣。

　　莫西临也不是不知道贴吧的事情，他承认他有私心——看着他和别人的名字挂在一起，让他有一种他和别人有联系，他不是一个人的感觉。

　　所以，因为这一点私心，莫西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各种各样关于他的帖子满天飞。
　　一年前，莫西临就注意到林萧颜了，同样，他也观察了林萧颜一年了。

　　莫西临很熟悉林萧颜的动向，走路有什么小习惯他也知道——莫西临一直默默地站在远处观察林萧颜，中间有不少人拍到，只不过都很模糊，也不看不清楚，就像过路人似的。
　　这也就是会有那么多关于他俩的贴吧的原因之一。

　　莫西临知道那是像变态一样的行为，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想知道自己是活着的，是和这个世界有联系的。

　　他一边挣扎着，一边深深陷入名为防备的沼泽中，永远无法翻身。

　　黑暗漫无边际，挣扎只是徒劳。

　　尽管莫西临很熟悉林萧颜，可他还是不能放下心里的芥蒂，毫无防备的与林萧颜相处。莫西临在心里还是会下意识地把林萧颜划入“坏人”的范围。
　　看见林萧颜一次次因为自己受伤，莫西临更是自责，更是嫌弃自己。
　　或许，他还是适合一个人生活。

　　门外没了声音，莫西临轻呼一口气，大概走了吧。为了确认，莫西临打开房门看了一眼：“你……”
　　不是走了吗？

　　林萧颜挥了挥手，笑着说：“交个朋友呗。”

　　毫不意外的，莫西临又嘭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林萧颜敲了敲门，说：“我都这样了，你还不给我一次机会吗？贴吧的事情可以解释，再说，现在我也不在意了。你就行行好，放我进去呗。”

　　吱呀一声，宿舍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