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欣小姐的下水管》黄蔷薇

55、婚礼和婚姻有多少关系?（下）

　　一一三

　　去北京前，方责对牢己欣说：“你父母会喜欢我吗？”
　　己欣笑不可支，“你真的担心？跟我不必客气。”
　　“什么话？”方责急，“难道你怀疑我？”
　　“再讲下去就是七十年代的电视剧了。”己欣笑，“先说眼前的，你父母对我满意吗？”
　　方责一脸喜气，“你没见他们对你笑成什么样，巴不得咱订婚仪式都免了，直接办婚宴。”
　　己欣听了却认真道，“婚宴我都嫌麻烦呢，还订婚礼，饶了我吧。”
　　方责诧异，“怎么，你不想穿着漂亮的婚纱绕场一周，使劲炫耀美丽？”
　　“我也美不起来，不是那块料。”
　　“办不办婚礼我是无所谓的，你知道男人都不太在意这个。”
　　“哗，叫你这么说，世界上的婚礼都是为了满足女人的虚荣心？”己欣不乐意。
　　方责抓抓头，“我是这么想的。”
　　己欣气结。
　　“那你是答应嫁给我了？”方责又嘻笑着凑过来。
　　己欣心想，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像当初认识的那个男人了，简直是在她面前年龄越变越小，怪不得怎么都说男人永远是个孩子呢。
　　“别高兴太早，婚礼可以不要，但这个可不能少。”说着她举起右手。
　　方责却故意装出不解的样子，“要五百块礼钱那么多？不如打个对折，如何？”
　　“你才二百五呢！”己欣捶他，“不要便宜货，要大牌子好色泽的。”
　　方责又做出十分认真的样子，“我听说有个牌子叫蒂凡尼，据说不错，你喜欢吗？咱也不要太大的，太大像鸽子蛋，暴发户似的戴在手上。咱就三克拉吧，你觉得如何？”
　　己欣真是没脾气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将就吧，明天你赶紧去卖店卖肝再卖肾！”

　　一一四

　　接二连三的叙述婚礼其实也并非很无趣的事，己欣发现婚宴其实是个精彩的地方。那对新人占据着小舞台，尽情发挥；而台下，是个剧情人物更加丰富的大电影。
　　海棠的婚礼并不奢华，比普通稍微高调一点点而已。毕竟新娘子和新郎官是没有用心的，所以只是在菜肴上多加了文章，格外丰富些而已。

　　婚礼前一天，海棠跟己欣抱怨，“婚庆公司的人讲了一大通明天要干什么干什么，真是被你说中了，我们俩就是要去做傀儡娃娃，估计也会累个半死。”
　　“你不会怯场吧？”
　　海棠认真想了想，“难说，对着那么些陌生人，毕竟我不是演艺界的。”
　　“还能这么幽默，可见心态是轻松自然的，放松些，明天是你的大日子。”
　　“是我妈的。”
　　“你还是这么介怀？”
　　海棠苦笑。

　　说管说，己欣想了那么多关于举行婚礼有多无聊的论据，但是当看到海棠和她的终生伴侣从门外走来，缓步在红地毯上的那一刻，己欣哭了。
　　完全是毫无预兆又无法克制的，就那么一看，看到海棠幸福满足的笑脸，眼眶就立即湿润，胸中彭湃的感动。
　　谁说婚礼只是做戏？谁说婚礼要多无趣有多无趣？程己欣你这个大笨蛋！

　　挂着泪花回到座位上，却不见了方责。己欣想他估计是去厕所了，继续聚精会神地欣赏台上的“演出”。
　　等到新娘哭完了丈母娘哭完了“爸爸妈妈”的改口费也收完观众也开席了，还是不见方责的踪影。
　　己欣四下张望，看不到他的影子。
　　这时，却听得隔壁桌有两个大妈在低声讲话。
　　“听说都是娘家人出的钱，那男的家里穷得很。”
　　“不是名牌大学的硕士吗，据说工作特别好，一年几十万呢。”
　　“你听他们家人吹，这年头谁家里没个大学生硕士生，还不知道刚出校门的价码吗？”
　　“那这家是赚到了。”
　　“可不是吗？房子啊车子啊都不用发愁，现如今这两样东西就能憋死一家人。”
　　己欣气，这是谁，跑到人家筵席上来讲是非。做了人家的宾客前来观礼，却这么不尊重主人家。
　　她简直想转过头去斥责那两位长辈。但刚一回头，又失笑了。自己和宝宝又未尝没在人家邵林和菲儿的婚宴上大放厥词，这下要来教训别人，不是太讽刺了吗？
　　唉，真是大舞台，估计这样的八卦也在别处进行着，由着它去吧，世界因为八卦而精彩！

　　这当儿想着，方责回来了。
　　己欣嗔怪他，“去哪了，一整个仪式都没有看，对新人太不尊重。”
　　“哦，我，我去厕所了。”方责说。
　　“去了这么久，闹肚子了吗？”
　　“没，哦不，是，肚子不舒服，在里面多呆了会儿。”
　　要到这个时候，己欣才发觉方责的神色有些奇怪。他目光躲闪，讲话支吾。
　　己欣看着他，把热茶递到他的面前，“那喝口热水暖暖肠胃吧。”
　　“好，谢谢。”方责拿起茶杯来喝，却一下子就被烫到了，一口茶水喷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方责抓起桌布胡乱地擦。
　　己欣冷冷看着他。
　　“我再去次洗手间，用烘干机吹一吹。”方责说着就起身又走了。

　　耳后的八卦声还在继续，“这样也好，女方经济大权在握，男方就不敢出去搞东搞西。”
　　“哼，这事儿难说，关键还要看男的是不是好人，有种人是管不住自己的。”
　　己欣站起来，突然望向她俩。
　　那两位大妈被她这一看吓了一跳，齐齐住了声，呆呆地看着她。
　　己欣恶狠狠地瞪了她俩一眼，就尾随方责向着卫生间走去。

　　方责并未注意到己欣在后面，急匆匆低头向那边走着。转个弯，走进卫生间所在的走廊。己欣还未跟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个女声说，“你还是来了。”
　　听到这句话，己欣心中一跳，下意识止住脚步，贴身在墙上，听走廊里的对话。
　　“不，我是要去洗手间。”方责的声音。
　　那个女子轻笑，“不是刚去过了么？”
　　那声音很细很柔，非常的婉转动听。这样的一把声音，定会使人联想到一个女性味十足的美丽人。
　　“我是真的要去洗手间。”
　　“你都不愿意再跟我多说话了么？”
　　那么哀怨、那么委屈，全自这一句话里表达出来。己欣简直就忍不住了，要探出身去见识这位美人的魅力。
　　里面一阵沉默。
　　己欣的心揪了起来。
　　方责，你要怎么回答？
　　“我刚才都跟你讲清楚了。”
　　“为了那个女人？”这声音依旧哀怨动听。凭直觉己欣知道这里的“那个女人”指的就是自己。
　　“我刚才告诉你，我们已经打算结婚了。”
　　“你说你会爱我一辈子。”哀怨，持续地哀怨！
　　“可是你离开了我。”方责的声音里居然也掺杂了哀怨！
　　“如果我说我还想回来呢？”
　　方责没有立时回话，己欣想他应该是在诧异吧。
　　“雅婷，”方责说，“你不要讲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