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情人之非典型性青柠时节》猫舞红树

1、第一章

　　肖晋有点心情不好，因为她的死党－我的心情不好。

　　这是我们大学的第一个学期，我的操行品德被班里几个班委评了个58分。另外，我的马哲还挂了红灯。
　　品德分数是那几个班委掌控的。分数肯定不会高，我心理有数。只是没有想到，那几个班委居然没有让我及格。
　　“一开学让你干班长，你不干吧？！这下好了。连及格都不让你及格。”肖晋数落到，“要不，你去找找你们辅导员？或者是你们班主任？再或是系里主管老师？”
　　挂科红灯，除了有点心疼补考费以外，我心里倒是没有太多障碍。只是，这操行品德怎么补考呢？想起开学的校运会，本来几个班委自定了领队，但是辅导员非要把我抓到前面领队。这就开始得罪人了。我有点懊悔，那时候强词拒绝就好了。
　　“木秀于林必遭风摧。你这样的素质，就必须要自己去把着大权。像你这样不闻不问的话，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人踩死！”肖晋还在罗嗦。
　　“够了，够了。没人不知道你的书袋子重！”迷上《大话西游》的我，心中开始浮起唐僧的形象，“嗡嗡嗡嗡。让我清净一会好不好？！”
　　“我再不管你。没人会管你了。”肖晋气呼呼地推了我一把。
　　“别动手啊。会影响你淑女形象的。再说，我不正在想辙吗？！晋晋，要不啊，我再等等。看看班主任怎么找我谈话再说。现在就打上门去，一是显得太急迫，另外好像我真的是理亏了似的。我的品德有什么问题啊？不就是国庆天安门升旗怕冷没去，还有就是砸美国大使馆那天也没去――那天我真是有事去了，你知道的。还有马哲逃课多，还有啥？”
　　“还有啊，你夏天那些吊带背心，那些露背露腿露腰的衣服。还有，跟班里同学关系不好。还有，多了去了。。。。。。”
　　“我是怕热。你知道的。再说，别的系的女生，比我穿得暴露的，稀奇古怪的，也多了去了。怎么就单单给我一顶帽子啊？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苏婧啊，苏婧，你怎么就这么傻呢？这说明你们班要争留京名额的人比别的班要多呗！”
　　我开始无言了。从一个小官员家庭成长起来的我，应该比别人更清楚这一点。但是我却当了回鸵鸟，把头埋到沙子里面，极其主观地回避了现实世界。

　　马哲的红灯，肖晋早就预见到了。上次那很可能会点名的3个小时的大课，我逃掉去了中央美院听西川讲《西方文学史》。马哲的老师的名字也特别革命，叫郑红启。我和肖晋背地里叫他“正红旗”。五十来岁，一副黑框眼镜，木呐而清癯。讲课毫无趣味。但是他却有着十二分的激情。按道理说，这个年纪的人不该仍是共产主义的热情追随者。可是在他身上，我却俨然看见了一种宗教式的狂热。肖晋说她尊敬他。所以，“红旗”的课，她从来没有逃过。可我那时不以为然。我认为不同宗教信仰的人，再互有好感，也终将分道扬镳。再说，我是一个完全就没有信仰的人。我对那种热情，避之不及。那次大课，许多人缺席。“红旗”第一次很恼怒的点了名。而且扬言说，旷课一个小时扣5分。我那次旷课3小时。所以被扣掉了15分。按我的记忆力和理解力来说，就算期末考试的总分被扣掉了15分，也不至于被挂掉。但是，我那次却遇到了我的克星。一进考场，我就知道马哲这科，我，必然，挂掉！

　　他就坐在离我3排远的位置上，顶替一位生病的老师监考。面朝着我。时而环顾全场。全班20个人，他环视一次就能注意一次我。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每当他的目光扫向我的方向，我便会装出跟别人一样的思考的神态。怕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我宁可不给他留下什么特殊的印象。一个半小时的考试，对我来说像是被砸扁拉长了的时空。紧张，甜蜜交织着，让我透不过气来。那张考卷，怎么也填不满。一道道的题目，全是认识的汉字。可我却总也看不懂那字里行间的含义。临到末了，我才开始着急起来。BCACC，BDCAB。如此这般把选择题全都填满。再到最后15分钟，瞎写了一通。硬撑着把后面两个主观题的空白填满。铃声终于响了。煎熬终于结束。对我，是一种解脱。也是无比的遗憾。

　　他叫左仲佑。经管系大四学生。肖晋隔壁班的班辅导员。他就像马群里一匹神骏的黑马。我和好多女生都爱他。

　　我和肖晋不是一个班的同学。我们同年级不同系，机缘巧合住在一个楼层。我们这两个南方女子都一样的听不清前鼻音和后鼻音，更发不清楚这两个音。经常在水房里，或是楼道里面，我们俩人同时回应着别人“晋晋”，或者“婧婧”的唤声。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再加上，她和我都是武侠小说迷。虽然她迷古龙，我迷金庸，但是还是十分迅速而火热地把对方圈进了自己的“领地”。
　　她是杭州人。高考填志愿时，因为听信一个大胖子的“忠言”，在外省一栏瞎填了一个学校，就让自己离家几万里。在这风沙漫天拂面，干燥得皮肤过敏，呼吸道出血的北京“苟活”着。这个“苟活”绝对是她自己的用词。你可以想象，从一个春有梅雨，夏有暴雨，冬有阴雨，秋天还有满陇桂雨的水灵灵的杭州出来的，水灵灵的这么一个十八岁的花一样的女孩，来到了这灰色的北京。在气候上，在各个方面，无一不是煎熬。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她只盼着四年时间早点过去。
　　而我，从温暖湿润的广西来到北京，却是主动的。看惯了总是笼在雾里的山水；做够了笑脸；看够了小地方的人情世故；烦透了小地方官场上的互相倾轧。就想着要过一种简单豁达的生活。去一个大地方，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找一些如侠女梦一般的梦想。我“削尖”了脑袋，冲过了“独木桥”，终于如我所愿，来到了北京。

　　我的品德分，终于还是被提到了80分。是系里主管老师改的。他没有主动找我谈话。听说提笔改了以后，只说了一句，“品德都不及格，有点太过份了。”我真心地感激他。除了帮助我以外，并没有因为给予的帮助而要求得到我的“效忠”。他的所为，完全符合了我心中所谓的“侠肠”。后来，我一直跟他保持比较远的距离。那时的我自尊非常，但又胆怯非常。完全没有能力处理表达这样一种简单的真心的感激之情。
　　“还是你好运。天上掉馅饼都没有砸死你。”肖晋有点不忿。
　　她认为每往前的一步，都必须要争取。就像是练武功，不修炼低层的功法，就绝对提高不了境界。像我这种没有争取就解决的事情，实在只能用天上掉馅饼来形容。
　　“我这次纯属意外。”我心里也暗自庆幸。要不然，操行品德都不及格，怎么回家跟父亲交待。

　　马哲重考以后，过关了。花掉了我三十块钱。我有点心疼。虽然亲戚们私下塞给我的私房钱不少，但是每月父亲给我的名正言顺的生活费只有三百块。肖晋数落我，为了这样一个人就损失掉一个月生活费的十分之一，真是不值。我知道，如果我在那一个半小时以内完全吸引了左仲佑的注意的话，肖晋决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是江浙女子，她的算盘打得精细。
　　“听说左仲佑还没有女朋友。”
　　“那种黑马，不是我能够想象的。”
　　“听说他考上研了。”
　　“那我就有机会吗？这只能是给别的女生创造更多的机会罢了。我还听说他喜欢比他高两级的段瑶呢。”
　　“应该不会吧。段瑶的男朋友那么高调地过来展示过。”
　　“没有什么不会的。他俩在一起的时间挺多的。”
　　“在他们俩的关系没有明确的时候，你就应该站出来告白。他未婚，你未嫁。光明正大的。”
　　我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我跟肖晋有太不同的观点。而且我们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我知道，我需要的是一点暧昧的气氛去推动。那些少男少女们推崇的狂热的求爱方式，都因为太过露骨，而遭我心里排斥。试想一下，一个人突兀地站在一个根本和自己不熟的人面前，然后说，“我喜欢你。我暗恋你很长时间了。”这被告白的人除了能有一点点沾沾自喜以外，还能够有什么样的回应？我宁愿，远远地看着他。给自己留一个美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