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当我试图给伏地魔当后妈》梅铭子

55、亚历山大家族

　　该来的还是来了。
　　塞西莉娅假笑着坐在会客厅里，面对面无表情的父母，快挂不住笑容的汤姆，以及试图藏进沙发消失的小汤，恍惚有一种夹紧婆媳战争的错觉。
　　哦，她妈是婆，汤姆是媳，她是那个没出息的窝囊废。
　　就在刚刚，她见识了什么叫委婉的阴阳怪气，她的父母，或者说原主的父母，将汤姆说得狗血淋头，最重要的是他还不能反驳，只能尴尬地赔笑，他看到他指节发白的都快断了。
　　她看了眼时间，小心翼翼地说：“妈，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再聊。”
　　亚历山大夫人笑了笑，笑容充满讥讽，“怎么，这就赶我们走啦？果然，不愧是说里德尔夫人，这么快就把自己当里德尔家人了，就是希望他们也把你当人。”
　　汤姆干笑两声，手背青筋鼓起，柔声道：“当然，塞西莉娅是我喜欢了十年的爱人，我十分尊重她的所有选择。”
　　亚历山大夫人看了眼小汤，讽刺地说：“看得出来。”
　　塞西莉娅叹了口气，“妈，我说过了，是我看小孩子被丢弃在外，不忍心才带回来的。”
　　“是啊，”压力山大夫人笑意更浓了，“我看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亲生的呢，而不是那个什么冈……的，对吧？”
　　汤姆苦笑道：“我一时迷糊，神志不清醒…”
　　“哦，当然，”亚历山大先生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但眼里闪着冰冷的光，“很多抛家弃子，甚至是杀人犯精神病也这么说。”
　　杜兰特，她八岁的弟弟闻言插口道：“但他们其实都是找借口，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再犯，对不对？”
　　“是啊，说的没错，”亚历山大先生赞赏地看着自己儿子。
　　“……”
　　汤姆张了张嘴，又一言不发地闭上了。
　　“别往心里去，汤姆，”亚历山大夫人细声说道：“童言无忌。”
　　意思就是小孩子瞎说大实话。
　　他抿了抿嘴，手微微颤抖，压力山大夫人不屑地冷哼一声，面露鄙夷，她慢慢站了起来，“亲爱的，我们走吧，给汤姆一点空间，免得他怨我们打扰到他和他的妻子。”
　　塞西莉娅忙站起来，“爸，妈，我们送你们。”
　　汤姆也跟着站起来，强笑道：“我领你们去旅馆。”
　　他伸手欲帮忙替东西，指尖刚碰到，亚历山大先生一把抢了过来，迅速拍了拍他碰过的地方，好像生怕上面有什么脏东西。
　　“用不着，汤姆，我们还配不上麻烦你。”
　　汤姆手在半空僵了下，默默放了回去，他深深鞠了一躬，低声道：“抱歉，爸妈，那你们路上平安。”
　　冷不丁，亚历山大夫人不冷不热的说：“这是真心话还是假话？”
　　“消停点吧，”亚历山大先生含笑看了眼亚历山大夫人，但一转头对着汤姆，眼里毫无笑意，“放心，我的孩子，我想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女流浪汉拦住我们，让我们…一时糊涂，嗯？对吧？”
　　汤姆背着手，只是微笑，脸上毫无血色，他轻声说：“我明白，是我多事了。”
　　亚历山大夫人轻哼一声，汤姆帮她们打开门，她翻了个白眼，直到挥手告别时还在拿鼻孔对着人，塞西莉娅看到杜兰特在她裙子下做鬼脸，汤姆一看就立刻露出害怕的表情，缩到母亲的裙子后面。
　　人一走，汤姆下一秒笑容消失殆尽，面容被愤怒和仇恨扭曲，狠狠地一脚踹向大门，巨大闷响令人心颤。
　　他急促地喘着粗气，西装不体面地折皱凌乱，猛烈压抑着，像是濒临发狂的野兽，塞西莉娅不敢开口，轻轻地拉住他的胳膊，房间陷入死寂。
　　“塞西莉娅，”他嗓音发颤，听上去生气得近乎委屈，沙哑地低声说：“那不是我的错。”
　　“嗯，”她抱紧了他，柔声道：“我知道，不怪你。”
　　“再忍一下，再忍一下就好，他们很快就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有那么一会儿…我真想……真想告诉他们真相，我没有找借口，我也不会有第二次。”
　　她无言地低下头，轻轻地说：“我也想，可是汤姆，我们敢赌吗。”
　　她和汤姆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
　　他们当然可以大胆交代梅洛普的事，左右有小汤这个人证，也不怕他们不相信魔法，可之后呢？
　　艾利斯蒂安属于不可挽回的情况，但好在她性格安静随和，但她的父母，根据原主的记忆，塞西莉娅不确定了。
　　亚历山大家在隔壁镇子，他们不能经常接触，难保他们不会透露给别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小汤就越危险。
　　最好的选择也许就是忍，她的父母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只要忍过一段日子就好。
　　汤姆沉默不语。
　　他也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
　　脚步声传来，两人同时看过去，小汤僵在原地，一时显得有些无措。
　　天知道今天一整天他有多紧张,针对汤姆的发言同时也是在针对他，何况他还要提防汤姆何时忍无可忍，会不会拿他泄愤，或者把他推出去挡枪。
　　汤姆抿了抿嘴，阴沉地盯着他，小汤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佯装天真乖巧地笑一下，嘴角略一上扯一分，却是比哭还惨淡的强颜欢笑。
　　汤姆移目，推开她，匆匆走开。
　　他简洁地说：“你去安置他一下，我今天没心情，不想看见他。”
　　塞西莉娅松了口气。
　　这对汤姆来说，真的是极大的容忍了。
　　小汤显然也明白这点，他还是站在原地，但松了口气，全身都松软下去。
　　她牵起他的手，对他笑了笑。
　　“我们走吧，好好休息一下，今天累到了，是不是？”
　　他点点头，无意识地紧紧拉住她的手，似乎满心信赖。

　　安置完小汤，她回到卧室，发现汤姆已经睡下了。
　　她刚张开嘴，他往被子里缩了一点，同时裹紧被子。
　　“塞西莉娅，”他的声音很倦怠，似乎无比厌弃，“我累了，我想休息。”
　　她没说什么，默默地躺在旁边。
　　钟表滴答滴答行走，夜色逐渐深沉，消沉的空气填充，压得人难以喘息。
　　塞西莉娅仰面躺下，虚幻的黑色在她眼前幻化，晕作大团朦胧色块，伴随思绪重叠交替，她思绪翩跹纷纷，仿佛要揭开这团色块的面纱，看透自己答案，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她的父母不喜欢汤姆，因为他们眼中，他是抛弃她跟女流浪汉私奔的渣男，他们爱自己的女儿，所以才针对汤姆。
　　汤姆完全不受控制地被带走，绑架，强jian，他恢复意识，第一时间跑了回来，却仍在一夕之间从天上坠入泥里，可他也是无辜的。
　　小汤的出生别无选择，他什么也没有做，他也是最无辜的那个。
　　是否存在一种操作，让这几个无辜的受害者和睦相处？起码不要互相伤害？
　　耳边如丝的凉意触发了她的感觉，她讶异地扭过头，一骨碌做起来，推了推汤姆。
　　汤姆睁开眼时眼底有片刻迷茫，笼着一层雾气，看上去脆弱而无助，他反应过来后第一反应是翻过去面朝枕头，胳膊垫在眼睛下捂住眼，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似乎对眼下羞耻现状懊恼不已，却又一时无法控制住惯性的抽噎，于是更自暴自弃地埋入枕头。
　　“怎么了，亲爱的....没事没事....”
　　塞西莉娅按住他肩膀，想把他翻过来，却被甩开了，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还有点压抑的哽咽，“我没事，先...先别跟我说话，等一下...我马上就没事了...”
　　塞西莉娅理解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汤姆貌似经过一番斗争，然后果断用被子蒙住了头，像一只自我封闭的蜗牛，柔软的躯体蜷在被子下，偶尔轻轻抽动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掀开被子，探出头，表情基本恢复了平静，但脸颊闷得染上红晕，眼边一圈尤甚，眉毛仍不自觉微微拧着。
　　她和他一起靠在床头，让他脑袋枕在自己肩上，抚摸着他的脸颊，碰到眼角时犹有一点湿意，边伸直手指笼着他的眼睛合上，感觉他的睫毛在自己手下颤动，柔声问道：“怎么啦，做什么梦了？”
　　其实她有了猜测，也几乎有了结论，但没有说出口。
　　那个名字是她们家的禁忌。
　　然而，出乎意料，汤姆握住她的手腕放下，然后眯着眼睛看着她，仿佛要在黑暗中勾勒清晰她的轮廓，把她藏入眼中，苍白的脸上带着少见的绝望恐慌。
　　“我梦见你走了，”他无力地说。
　　塞西莉娅沉默着，仔细地盯着他，她没有找到谎言的迹象，旋即心中荡开一片涟漪，心酸的水汽上涌，让她眼底有片刻湿润，但她很快恢复了。
　　她捏捏他的手，微微一笑，“笨蛋，我们不会离婚的，我们会共度余生。”
　　她第一次骂人，骂的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甚至还有点愉快的意思。
　　汤姆忍俊不禁，脑袋在她颈窝处蹭蹭，找了个放松的姿势，语气理直气壮。任性的小孩子耍赖般念叨，“当然不会，不可能的，我可不要那样，塞西莉娅，我绝对不要...”
　　塞西莉娅忍着没笑出声。
　　她早就发现了，汤姆跟小汤说是父子，其实并不是完全一致。
　　汤姆是很娇的，那是源于独生子女的自信，小汤拉不下的脸，撒不了的娇，对他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她忽然灵光一闪，早在刚刚的黑夜中，某种思路便悄然呈现，如今一道电光闪过，照亮了黑夜下的物体。
　　作为前中国人，有的东西是她忘记姓名也无法从记忆中洗去的，譬如李白的静夜思，譬如九九乘法表。
　　譬如此时，她想起鲁迅的一句话。
　　“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说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
　　……这句话应该是鲁迅说的吧，应该不是中国网友的玩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