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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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现在的情况我们也很难再用医疗干预了，宋阿姨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你孙女她的双腿肌肉萎缩还有内脏衰竭应该会在几个月内极具恶化，所以这一年也别再打针吃药了，让她开开心心的过吧！”
主治医生带着口罩，穿着一尘不染的圣洁白衣，一边安抚宋素之，一边惋惜看着坐在长廊棕色长椅上戴着耳机穿着浅蓝色短袖和白色运动裙的女孩儿。
女孩儿的耳机里正放着《化生孤岛的鲸》，她闭着眼睛认真听着，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拿着厚厚的化验单，修长的腿微微打着节拍，额前的碎发在转动的电扇来回吹拂下扫过皙白的额头，她似乎对自己的病情毫不在意一般，恬淡温柔漂亮的脸像是少女文学刊物里被修了无数次的插画写真，青春洋溢似从未经历任何伤痛。
“邱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宋素之穿着旧的不能再旧的套装，夹着几丝银色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盘在头上，抓着医生询问的表情和嗫啜的模样满是绝望和心酸。
医生很想点头安慰，但是事实不能让她撒谎，她拉住宋素之的手捏了捏，叹息道。
“阿姨，已经是这样了……”
已经是这样了？已经是这样无能为力了吗？
宋素之明白她的意思，她忍着情绪抹了抹眼眶，道了一声谢扶着墙转身，勉强控制住不停往外冒的眼泪后，这才朝着鱼跃走去。
从医院出来，宋素之的眼睛还是红的，她去停车场取了那辆老的不能再老的代步车，在门诊楼前载上鱼跃后一边小心开车一边想着刚刚医生的话，握着方向盘散落着老年斑和皱纹的手越捏越紧。
昌平昨天下了暴雨，今日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抬头所见湛蓝似是邈远无边的海洋般辽阔无波，斜照的太阳穿过马路两旁葳蕤参天的柏木落在未干透的地上，车辆匀速而行，行人三三两两，光影错错落落打在车窗，鱼跃抬眼看着窗外，浅棕色的眸子被明媚阳光洗涤的泛着微微的金黄。
“想吹风么？”宋素之从后视镜里看着鱼跃看着窗外，她开口询问道。
鱼跃闻言愣了一瞬，想了想还是道。
“不了，邱医生让我要避免风寒……”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窗户已经渐渐摇了下来，混着柏木清香和雨后晴阳的清新空气灌了进来，一瞬间就吹起了鱼跃她披肩的漆黑头发，连衣领都被吹鼓了几分。
“你往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顾忌那么多。”
鱼跃其实心里早已经知道今天的结果应该很不理想，看着不再隔着玻璃的太阳，抬手感受着风和阳光穿过指缝温暖又凉爽交织的感觉，她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似是松了一口气般畅然。
过去的五年，她一直觉得自己像是一直被关在监狱等待判刑的罪人，整天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可今日做了最后的审查和化验拿到了结果，她就像已判行刑日期的死囚，虽然绝望但反而感觉到了平静和坦然。
“奶奶，我真的不用再顾及那么多么？”
前面的十字路口红灯亮起，鱼跃开口，宋素之停下车回头看向鱼跃，苍白的脸勉强笑了笑，笑容里全是疲惫不堪，却还要忍着情绪安抚。
“往后啊……你想做什么都行，只要不伤害自己。”
鱼跃闻言沉默了片刻，她看着前面的红灯倒计时，五秒钟，红灯变绿，她示意宋素之看前面，宋素之看见绿灯松开刹车，车辆缓缓前行，鱼跃看着奶奶专心致志的开车的背影，试探着开了口。
“奶奶，我……我想去海边。”
原本小心跟着前面车辆的宋素之闻言下意识紧张踩了一脚刹车，代步车因为急刹车还在晃动，后面的车差一点撞了上来，汽笛声猛烈的响了起来，宋素之似是完全听不到刺耳的喇叭声似得回头看向鱼跃，看见鱼跃期盼又紧张的眼神，眼底情绪复杂。
“怎么回事儿啊？有没有点交通安全意识和道德？到底还走不走的？”
车后汽笛声越来越激烈，直到有人骂了起来，宋素之剩出头笑着道了歉，回过头才继续启动了车辆。
代步车在催促中提速，绕过滨江大道，沿途绣球花开的正盛，就在紫粉色绣球花尽头，车辆一拐朝着边缘偏僻的老旧小区方向行去，直到车停在了院子狭窄的停车场，宋素之看着鱼跃推门准备下车，她紧了一口气开口道。
“鱼跃，除了去海边，别的要求奶奶都能答应你。”
鱼跃闻言没有回答，眼神失望的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默默下车关上门直接朝着楼梯间疾步走去。
宋素之看着她一闪消失在昏暗楼梯间的背影，她好一晌才反应过来缓慢解开安全带，椅背咔擦咔擦响了几声缓缓往后倒去，眼泪顺着眼尾的皱纹直蹿进了梳的一丝不苟的鬓角，她抬手扒开遮阳板，将里面那张已经泛黄的照片取了下来，原本的晴天突然阴沉，车灯因为车门未关紧闪跳了起来，雨淅淅沥沥落下，宋素之抬起手抚了抚照片上那个和鱼跃有五分相像的长发少女，那少女身旁站着年轻时候一头短发的宋素之，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还有盘旋在湛蓝天空的成片海鸥。
“小宜……，是妈妈对不起你，没能好好照顾好鱼跃，她……她……”宋素之哽咽的泣不成声，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