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章外·一生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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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朱武而言，最委婉的说法，大概是“惊吓”，以及“惊喜”……
刚刚欲望没顶的那一刻，灵光一闪，竟至于情欲两分。周身世界顿时一变，心思清明如洗，仿佛已从□□上抽离。脑海中，一时竟涌上来诸多不属于自己散碎的记忆。被魔胎攫取的道胎与魔胎精元汇合一处，涤荡全身经络，犹如脱胎换骨般的巨大冲击，两人都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那样严重的伤势……现在好了九成以上……这双修疗伤的效果……有够离谱……
更离谱的是……
朱武垂下视线，此刻栖息在他怀里的躯体肌骨清润，抱起来感觉实在太好，简直令他爱不释手。
这一次说是疗伤，其实也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初次欢好……那次在外两人只是亲近狎呢而已……
朱武骤然醒觉，他也有很久……没松散过了。九娘有孕后不久即“病重”，他当然不会有这等心情。之后战事纷至时局动荡，等到伏婴与弃天帝的计划被他察觉，事态一路狂飙形势急转而下，根本容不得他有片刻放松。
一路走来……他心底压了太多苦楚悲愤郁怒……是想发泄，何尝不是想求得安慰……他所有的亲人故友……已经都不在了啊……
苍……让我好好看看你吧……
刚才苍虽然闭目不语，但紧紧与自己结合的躯体不时剧烈颤抖，握紧床帏的指尖捏得发白，额头上尽是冷汗，毫无半分血色的容颜，连嘴唇都是惨白的，看得他心都要碎了。灵与肉，渐行渐远的感觉不亚于天差地别，欲望飨足，心却是痛楚难当……
他简直都有些后怕……
他们刚刚那就不是啥双修疗伤……等于是采补……还是最恶质的……可以直接把人在床笫之间生生磋磨到死的那种采补法……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而苍竟然一点没拒绝他！
朱武扯过枕巾去擦拭苍的脖颈胸口——还好汗出得不多元气损伤不大——又怜爱地去轻轻吻着他的鬓角，把凌乱不堪的长发慢慢捋顺……
一定很痛吧……苍刚才怕是……吃足苦头了……
他探了探脉，内关上，真气倒是平复下来了……气息也稳定了……幸好苍底子够厚撑得住……
圣魔元胎……不，魔胎这种“疗伤法”……等于是先把道胎囫囵吞下去……先夺尽所有再酌情归还……不但苍的玄门根基毕生真元被他掠夺一空……整个人的经脉筋骨都等于被纳真神诀在这样短的时间里生生碾碎拆过一遍再重新拼回来！这……和被真气凌迟有啥区别！？他是真的没想到有这可能！不然他绝对不会尝试的！！他昔日对敌人都没这么残酷，怎么舍得……
朱武闭了闭眼睛，更小心地把人拢进自己怀里，拉高衾被遮住肩背，轻吻着柔软的发顶。
过了好一会，怀里失神的人才慢慢睁开双眼。微光中，那双紫眸隐隐蒙上一层朦胧水光，潋滟如春水盈波，美得令他心醉神迷。
“苍……现在好些了吗？我……我并不知……”
“嗯……我知……之前推测中……这是其中的一种可能……”
“…………”
“是功体属性之故……并非你有意如此……而且……如今可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真无事？刚才……”
“嗯，过程比较激烈罢了……吾并无大碍……稍作休整即可……”
朱武苦笑，低头吻了吻他的额上焰纹: 我不是有意的……你受的苦遭的罪难道就会少半分吗？
苍抬手去探之前佛牒所造成的伤口，已然只剩一道浅淡的疤痕了，“果然……这伤很快就能完全恢复。”
“是……”朱武握住他的手，“实际上……我觉得效果好到有些过头了。”他现在真气活跃舒畅，精神十分饱满……比受伤之前感觉更好！
苍点点头，“那就好……”
朱武把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并不说话。苍仿佛有些讶异，却也未曾拒绝。
过了一会，朱武松开手，把人抱坐起来，仔细替他擦拭了身体，将地上衣物稍作整理，又起身去倒了些茶水——还好这房间备有开水。
“……你慢些喝。”
他注视着苍慢慢地喝了两杯水，视线从喉结一路流连到锁骨，胸口，手臂，腰际……感觉自己的心又不由自主地跳得快了些。苍的衣衫之前就被他解开甩了一地，现在……衾被之下未着分毫，肤光致致，真真温润无瑕宛如美玉一般。那手腕不算纤细，握住时线条却是额外优美。
除开疗伤的那部分……刚才两人欢/好的滋味实在……过于美妙了……
他还是……想要……
再躺下的时候，两人赤身相拥而卧，他能感觉到道胎的气息渐渐平稳下去，苍真元的波动也渐渐恢复之前的规律了。大约真元被掠夺一空后再恢复，多少还是有点影响……苍神情里明显带了几分倦怠，却更让他心动。
若两人今日只是疗伤……到这里已够了……然而，他要的不止是如此啊……远远不止……
苍心里……大约也是明白的……
朱武偏头舔了舔那玉白的耳垂，“苍……我想要你……”
“……”
“……不是为了疗伤……我本来……就总是想你……那次就想要了……”
“…………哪次？”
“呃……北越天海的那一晚……”
朱武感觉怀中人明显愣了愣，他有点不好意思去看苍的眼神，不过还是没舍得避开，“……不是因为功体……我也……还是想要你……我……”
苍微微侧过身体，两人胸口几乎紧贴一处，彼此心跳皆清晰可闻。伤势一复，恨长风自然就转回了朱武的样貌，比火焰更明艳的红发披散而下，灼然夺目。
欲潮灭顶那一刻的心念……太过清晰……他无法忽略……他很清楚，自己那时……即使真的死于真元枯竭……也绝不会对朱武生出半分怨怼……
“刚刚并没有那么危险……”他眼睫低垂，轻声道，“道胎韧性非比寻常……我求生之念甚坚，便不会轻易死去……你不必过于担心。”
朱武张开双臂揽住他，肌肤相触带来的愉悦感让他眼眶阵阵发酸，“……不要说这种话故意避重就轻了……你别忘了……我刚才……什么都知道了……”真气循行真元抽尽，苍的功体命门筋骨血脉……一切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毫无秘密了。苍之前明明说过“赌命一试”，是他太过迟钝了……
“所以……那又如何？”
“不如何……我只是想问你……可以吗？”朱武声音低哑，“不然……”他苦笑，“那我……还是到隔壁去休息比较好。”让他与心爱之人如此相拥，却只是各自安眠……他实在是……做不到……
金色与水色的眸子彼此凝视，似有千言万语。
往事不可追，来者不可问。
世事多纷扰，人世常变迁……但即使只有这一刻……也足够了……
苍缓缓抬手，微凉指尖一点点触摸着那张不知何时铭刻于心的面容，他蓦然笑了出来，“……好。”
既然两情相悦，又何必踟蹰不前，彼此为难？
微光中，那如画眉目因这一分笑意而额外鲜活生动起来，如同……那重墨金彩画壁上飘逸凌空的仙人施施然低眉停步，就此走入了人世间。
看在朱武眼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苍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吧……
即使他此时便死去……也足可无怨了……
夜色幽微。午夜已过。长夜漫漫。
栗色赤色的发全散了，叠合纠缠一起，正如喘息声与暧昧的水声般交叠重复，绵延长久。所有的衣物早早皆被抛开，衾被滑落一角，连床帷也是散开垂落在地，其中紧紧纠缠的两具躯体……赤裸如婴儿。
他们已然……缠绵过不止一次了……确实是不知餍足……
“苍……你看看我……”
长睫轻闪，苍声音也有些哑，“……何事？”
朱武哈哈哈地笑出声来，他俯身点了点那殷红唇珠，“弦首……此时，你这样问我……实在……无异于调情啊……”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真的动心……更没想到……苍竟也会为他动情至此……
朱武不再开口，只是密密地去吻那湿透了的眉梢眼角……心底是说不出的心满意足……苍恐怕根本没意识到……他诚实给出的种种反应……比什么样的绝世情话都令人感动……
是……若非是为了疗伤，他们即使两情相悦，一时还走不到这一步……但若非苍确实倾心于他……即使为他疗伤也不可能与他如此燕好……
“吾真是有点后悔了……后悔虚度了太多时光……弦首……你怎么能……这么好……？”红发的魔王低笑着，笑声里略带了几分促狭。
他俯身，牢牢将人抱得更紧了……
苍……你可知……世间情事中有千百般微妙复杂滋味，或辗转或直白或回环往复，那种种甜酸苦辣咸涩鲜浓……吾……都想与你一一品尝……也想与你一一仔细分说……
……我的爱人……我的伴侣……
像是干渴之人一寸寸地凿开那厚重岩层，然后……俯身尽情地享受那其中的美妙甘泉……
数百年宿敌，他当然明了六弦之首是何等的峻傲刚强风姿凛然，然而当这样的苍愿意对他坦诚相见温柔以待……甚至婉转相就……那对他而言……世界毁不毁灭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汝真是……令吾太惊喜……”
背后相合相扣的十指不由更紧了几分。
唇瓣拂过柔软眼睫，朱武听到自己的声音，甚至带着几分愉悦，“苍，今晚就让我看看……你哭起来是如何动人吧……”
除了你……苍，如今还有谁能与我分享魔界的那些过往呢？
——最了解你的，向来是你的敌人。何况是多年的宿敌。
朱武自认并不是太敏感，可他确实感情丰富——无论欢喜或者哀愁，当它们消失时他都无法不感觉到怅惘。
或许，大概就是性情使然吧……
若非如此……你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地步了……
＊ ＊ ＊ ＊ ＊ ＊ ＊
天际将白，房中情事烈度却不曾削弱半分。
于彼此，再无秘密可言。
缠绵至极。无以复加。
进到无可进，得到无所有。
毫不留情地挞伐，彻底地接纳，全然地投入，极尽缠绵地占有。如此循环反复。这固然是魔族强势到近乎暴虐的天性，又不仅只是天性。
几番云消雨霁，黑发的剑客转成了红发的战神之貌，又再转回。如此再三。纵情至此。
由来春宵苦短，好梦易醒……
但人世茫茫，有情人能有此几度欢愉，已然是上天眷顾，比太多人都幸运了。
再一次被抱紧压下的时候，苍已记不得两人究竟翻覆了几回了……无法回避的钝痛高热里糅杂着纯粹鲜明的欢愉，精疲力尽的倦怠中又满是安宁温软的餍足——被掌控被占有被探索被享用的同时，也一样被怜爱被取悦被宠溺被保护——无论哪种，皆是苍所不习惯也不熟悉的，更不必说……登顶时那一刻□□的极乐……
只是，在这沉浮之途仿佛无穷无尽……每每他以为即将到达旅途终点时，又随即被带向更深更远之处，领略更多意想不到的景致……愈发绵密汹涌的高潮反复晕染，渐渐吞没仅存的自制……他模糊意识到……或许这正是朱武想要的……
“……朱武，你——”
“……吾在。”
终于看到大颗透明的泪水从那张细致面容上滚滚而落时，像是熊熊火上忽然坠下一堆碎冰来，晶莹粲然。朱武心口一阵悸动。这不是心痛，却又比心痛更令他动容。奇了。
苍……你这样好……
我要怎么才能舍得下……
今夜……比他最痴缠最狂热的想象还要更好，因为苍比他预料中的还要更让他欢喜迷恋，沉醉不已。一再缠绵之下，怀中这原以为早臻极限的身体韧性惊人，竟能完全承受得住他的索求无度……
“……苍，你可知，若此战之后我还有以后可言……绝不会任由你虚度良宵……”
红发的鬼族抬头看着倚靠身上的爱人，炽热目光中有赞叹欣赏更有痴迷眷念——那白皙无瑕的肌肤上尽是自己留下的斑驳痕迹——一时又忍不住将他拉下来肆意亲吻。
微咸的泪水在唇间无声融化，炽热的舌尖随之探入翻搅。
——是了，尽君一日欢，拼将一生休。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章外·一生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