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章外·一生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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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半褪，床帷四垂。此时方入夜，暮色余光犹在，房中并无灯火，静得只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苍垂目不语。
对先天人而言，双修是十分凶险之事，坊间偶尔谈及对此津津乐道的，要么是无知，要么是出于对男女之事的热衷习性，并不知他们实际在谈论何事。寿不过百年，连真气都不知是何物的常人，那自然不必担心“走火入魔”，欢好也算得享俗世之乐。
玄门中不是没有双修法门，但从无以此而窥得大道的先例。双修者，双方境界必须相近，最好相同，且是修行同类心法，彼此有情却无妄念……即使如此，此法门也只能是辅助，而不可为主。
以双修而求大道……据他所知，佛门中原有此法门，后被诸派正统所禁，非至根尘脱落境界不得参阅，也是因为此法太易被急于求成者利用而酿成大祸，贻害深广。万圣岩曾有此类记载，莲华当日提及扼腕不己，苦境中曾有人以传法之名行淫邪之事，交合采气提升功力，引无辜者入歧途，恶根三世难洗。
然而，异度魔界虽名为魔界，朱武所修习的纳真神诀却是再正统不过，魔胎自身真气纯净，无论圣气魔气……皆是赤忱无染。他今日为朱武疗伤，也并非是真正走双修之途，不过是借两人功体属性相反相成之利……只是……
“苍……？可有何不妥吗？”
或许他沉吟太久，半抱着他的恨长风似乎有些不安了。
他摇头，“并无。既已势在必行，便无需犹疑。汝之伤势……不可再拖延了。”
拂尘之前早早就放在一旁案几上，他正要伸手去解腰带结扣，却被另一只手轻轻按住，“……那，让我来，如何？”
面前黑瞳深不见底，其中包含何等炽热深沉情感……他其实……早已知晓了。
水色双瞳中一瞬间闪过明悟，或许还有些许自嘲: 情动而不自知，亦难以自制……先天与常人，在此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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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博览群书如他很清楚这般疗伤将会发生什么，然而……实际发生时，又是另一番光景。
瀑布般的黑发几乎盖住了他的腰腹，强健的手臂环抱过来按在一侧——今日来时他并未背剑，素色外袍刚堪堪解开，并未脱下——因而遮挡之下他看不到恨长风的表情，这一瞬间实在有些莫名的庆幸。
被抱到榻上，中衣也被解开……滚烫的吻一颗一颗落下，在他胸腹上，然后一路慢慢滑下去，小心翼翼，却又有些刻意在最敏感的丹田附近徘徊。
炽热的。湿润的。深重的吻。细碎而缓慢。
肌肤相触时，他能分明感觉到……传递过来的那种感情。沉甸甸的感情。
何其荒谬啊……他想。
苍仰起头，浅色长发披散而下，其中几缕不可避免地与对方浓密黑发纠缠在一起。
朱武……
第一次在万年牢相见时，他就明了了……恨长风即是银鍠朱武……然而……他依然会因外相的不同而有所分别……孤独沉寂的黑衣剑客……比英武强势的红发战神更能触动他……
手指顺过那有些微微卷曲的黑发，被他碰到的肌肤无不激起轻微的战栗……朱武受伤之后，道胎对他魔元的吸引力……比平日里似乎还要更大……
“苍……吾心悦于你……你早知晓的……”
是啊……确实如此……只是难以置信……
这一切……如此荒谬又自然……
即使彼此有情，他和朱武无论如何现在也不该走到这一步的……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了“疗伤”如此绝佳的借口……
炽烈的火苗随着朱武的动作渐次在肌肤上燃起——初时微弱，却是不可否认地渐强起来。
衣衫褪尽，发饰皆散……到这个地步……倒也不必矫情了……
从未有过的强烈感受将苍淹没，过往，六弦之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敏感至此。
朱武……
苍半躺在床头与那环抱的手臂之间……他以绝大的意志力忍耐着不发出声音，虽然明知这毫无必要。朱武直言相询时，他无法否认——他心中待朱武确实与旁人不同，即使最初未曾察觉，待朱武那时在豁然之境对他表白时……也就明了了。
“……不要忍耐，好不好？”
朱武的声音温柔，行动却很直接。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千百年宿敌，走到如此地步……岂是一句造化弄人所能形容的？
即使如此，心底……并无屈辱痛苦，只是……有些不安……甚至，就连之前预演了生离死别的痛楚也在这等暧昧的氛围里悄悄融化了。
朱武……又在吻他……从上到下……每一处都仔细地吻了过去……
他再不通情爱也明白……若只为了疗伤……朱武根本无需如此……
“苍……你看看我……”
最初两人在天波浩渺的那个吻……不过是导引行气，算不得逾越，他那时急于救人也根本未曾多想，而当下……
“朱武……”
耳鬓厮磨难分难舍之际，他终于还是唤了那人的名字。
破碎的呻吟从齿间断断续续地溢出，白皙的手指紧握成拳，微光中，被鬼族之王、异度战神紧紧掌控难以挣扎的这具躯体仿佛有种献祭的意味。
于欲潮中灭顶的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朱武的声音: “……苍，你太美了……我真想看到……更多不同的你……”
从很久之前开始。
朱武在心里默默补充。
他的目光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地略过眼前这人……白皙的肌肤，散乱的鬓发，微红的眼角，还有已经……被自己打开的身体……看着就异常美味……
他知道苍身心纯净……但此时滋味依然好得超出了他的预料……而他们甚至还没真正开始！
——连他自己也意识到此刻目光是多么贪婪，甚至是饥渴。
根本与疗伤无关！他就是想要苍！
除了最放浪形骸的那段日子之外，银鍠朱武也好，朱闻苍日也罢，并不亲近男子，但作为风月场上老手，经验他当然是有的。
“苍……吾会让你忘不了这一夜……”
朱武声音低沉柔和，近乎温情脉脉，刚到达顶点的身体自然松弛下来，一时连神志都有些模糊。
然后他看到了那双眼，不同于记忆里的金红双瞳的明亮锐利，反而是柔情款款。来不及惊讶，温热的手掌已托住他的头，吻随之落下来——还是在唇上。
只是，这是个……很深的吻。很慢。不知不觉中，炽热舌尖已纠缠一处。
下一刻被贯穿的痛苦与饱胀感同时袭来。若非此刻唇舌被完全占据，或许会忍不住叫出来。
——无关痛苦，只是本能。
道胎由静至动……魔胎向死而生……
两人所修心法迥异，功体属性截然相反，而圣魔元胎的血脉何其霸道！尤其如今朱武又受了伤……
两人甫一结合，几乎立刻便是抽骨吸髓般的苦楚……他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的真元在被狂暴地汲取而去……连呼吸都在痛……
而那甚至并不仅仅是痛，更是他从未领受过，也未曾想象过的复杂滋味。痛楚之外，酸胀酥麻的感觉从腰际一路蔓延而上，连抬手似乎都变得艰难。
紧贴着他的胸膛热得犹如铁砧，连本来微凉的躯体也被烫热，反复纠缠的唇舌却带着血气。长睫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正如此刻这具被对方完全打开的身体——
气息流转，苍自身的真气急速穿过任脉，自气海而下，经会阴完全被抽取一空，而属于朱武的真气顺着唇舌直透天桥，直上颅顶百会，再顺玉枕至大椎，沿督脉而下，过神道至阳命门腰俞，透到气海关元，复归于丹田之内。循行一周之下，他真气损失近九成，膻中，神阙，关元，巨阙，玉堂，紫宫诸穴同时剧烈抽痛，连少渊太渊商阳云门都隐隐生疼……
如此下去，要不了三刻朱武便足以将他真元汲取九成以上……等同散功！这是苍预期所有情况中……最糟糕的一种了……
他在心底轻叹一声: 事已至此，那又如何？至少……朱武夺了他毕生真元，收道魔合流之利……弃天帝也就不可能再临朱武之身了……
剧痛之中，他反手将那精悍腰背抱紧了: 你想要吗……可以……那就……都给你……
从一开始他就不曾拒绝，到如今……魔胎全然占了上风，自然更容不得拒绝……只是他愿意主动配合，那两人真气流转之间便更是顺畅……丰沛纳真神诀真气如烧红利刃，穿行时将他身体经脉骨血尽数剖开细细研磨……无异一场剔骨断脉的酷刑……
与此同时，魔胎的力量在迅速恢复，每一次真气循行，苍都能感受到那种澎湃的力量在增长……
而朱武的节奏反而渐渐慢了下来……
宽大手掌在周身游走，肆意摩挲，除了令人眼前阵阵发黑的痛楚之外又激起难以控制的微妙感触。两人身体此刻依然深深嵌合，双臂与双腿有意无意间紧密交缠……
朱武的真气在他体内流转循行全无阻碍，对他的各种反应可谓了如指掌，连尴尬都是多余了……哪怕贪婪的唇舌偶尔移开到了别处，几根手指即刻插进来翻搅，甚至故意轻轻捏住软滑的舌头……
只为疗伤……完全不必如此……魔胎如今大获全胜，朱武夺他毕生真元……轻巧犹如探囊取物……只是若真元皆空……他或许……会死……
朱武……若……你……不必自责……
滚烫的泪水渗出眼角……越来越强烈的痛楚中视线昏暗，神智亦是昏沉，来不及再考虑什么了……
朱武白皙的面孔倏然占据了大部分视野，他似乎说了什么，但……耳边只余下一片模糊……
要沉下去了……
似乎听见悠长的叹息，不知是谁的声音。他痛到神智恍惚，只是收紧了抱住对方坚实肩膀的双臂，仰起头，脖颈微妙的弧度显得脆弱，然而越发优美得宛如垂翼休憩的天鹅。
合流之后的真元如惊涛骇浪倒卷而回，眼前所余……不过一片灿烂的空白。
……竟是如此……
诸多不属于他的散碎记忆与感受不知从何而来，挟裹而下。一时间，时间仿佛完全失去了意义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章外·一生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