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温故 ...
-
时间一晃眼到了高三,温故见到许知新的次数骤减,许知新要参加的比赛太多了,虽然高一高二也有,但到了高三,每一场比赛都来得猛烈又迅速。
北城的清大和南城的南大是国内势均力敌的高校从高一想找许知新签协议报送,一直到高三,许知新瞒着父母,一一回绝,万幸的是,他爸妈未被联系。
到了下半学期,许知新不参加比赛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忙碌的那段时间里,温故一步一步,在红榜墙上离他的名字越来越近,甚至有好几次紧挨着他,两人的照片并排贴在一起,名字也紧紧靠着,没人知道,温故每次都会偷偷把它们拍下来。
温故生得好看又是努力型学霸,周围说他们般配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早已经自动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但只有温故自己知道,他们只是朋友,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过联系。
快高考前几个月,许知新约温故去看画展,在即将结束的时候,许知新把温故拉到没有人的那边,他小心翼翼地去碰了碰温故的手,转而又急忙收回。
他说:“温故,谈不谈恋爱,我是说,跟我谈恋爱。”
但他话音刚落,眼神都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温故不由得伸手撩了撩他额前的碎发,继而又轻轻抚过他的眉头。
“好。”
其实接下来的日子并无二异,温故忙着备战高考冲刺,许知新则帮她准备,不同的是,再听到周围的羡艳声,温故开始觉得理所应当了。
“阿故,去北城还是留在南城?”
在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日子,许知新询问温故。
许知新一心想去北城,南北两城位列国家南北两端,而国内最好的两所大学就这样相隔两端。
“想留在南城,离家近一些。”
“知道了。”
两人都没有问对方要填哪里,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许知新舍不得他的小白兔,小白兔也执拗地不肯离家远。
高考那天,两人默契地没有联系彼此,一直到出成绩那天,许知新欢喜地给温故打电话。
“阿故,我们留在南城,填完志愿,一起去南大看看好吗?”
对面静默了几秒,迟迟才答道:“好。”
“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感冒,学校见。”
“那,学校见!”
等到许知新确认了两三遍第一志愿为南城大学,他才欢欢喜喜地跑去找温故,还不忘买了感冒药,于是有了两人在天台上的场景。
“许知新,我填的北城。”温故说得一脸平淡,“对不起。”
许知新愣了足足两三分钟,多讽刺啊,他拼命逃离这里想跑得远远的,却被少女牵引着留下,最后他被钉死在这儿,少女却选择远行。
“温故,你去北城,我们就分手。”许知新连声音都在抖,头一次,他感受到了背叛和深深的无力感,他那么迫切地想圈住一个人。
甚至没有解释原因,甚至两人只字未提志愿还能改的事实,想走的人,无论如何都是留不住的,大家都懂。
无奈的是,温故这一走,走得如此坚定,以至于没人知道,她放在口袋里的手还紧紧攥着许知新的照片。
许知新回想起真正意义上在办公室里见到温故的场景,委屈又倔强的眼神与小时候的那人重叠。
是的,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许知新从小拿奖无数,但他并非生来就是天才,说来讽刺,许知新的一切都是被算计好的,包括出生。
他从小被逼着高压学习,父母从未问过他的意愿,没有朋友,不允许交朋友,或者是说,没有时间交朋友。
他懂事得早,起初一直认为父母的苛刻源自望子成龙太过于迫切,所以一直未曾过多埋怨,他麻木地顺从。
直到九岁那年,他第一次偷跑出家。
父母总在争吵,那一天,九岁地许知新哭着求他们不要吵架,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母亲指着他:“你这个拖油瓶!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你害了我们所有人。”
他不知所措,他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晚上九点半,父母不知所踪,甚至没有在意许知新没有饭吃,他从家里溜出去,在外面的便利店里,第一次遇见温故。
她跟一个中年妇女面对面坐着,或许是她的妈妈,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满眼慈爱地看着小女孩往嘴里塞东西吃。
原来妈妈对女儿都是这样温柔的吗,他想,可能可惜他是男孩吧。
小女孩发现了他。
小女孩不知道对女人说了什么之后,便满脸笑容地朝他走去,手里还端着还冒热气的吃的。
“哥哥,你是不是饿了?”
他下意识想摇头,肚子却早已经叫了好几轮。
小女孩捂嘴偷笑,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他手里。
“早点回家哟哥哥,下一次,我再到这里找你玩。”
后来,他每天下午都会在这里等上半个小时,大概过了两星期,许知新终于又见到小女孩,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
“哥哥!”
望见了他,小女孩跑过来。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问。
许知新抿抿嘴,将雀跃小心地收起来,他说:“我叫许知新。”
“我叫温故,妈妈说,是温故而知新的温故哦。”
也是温故而知新的知新呢。
她带他看蚂蚁的小王国,带他穿过“森林”,带他爬树,甚至带他去捉只寥寥叫几声的夏蝉。
她常常摔倒,摔痛了的小姑娘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许知新想,她变了许多,又好像,一点都没变。
回到家,许知新将志愿改到北城,他好像始终觉得,温故肯定会留在南城。
敲响主卧的房门,许知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开门的是何舒华,他的母亲。
“您跟温故说了什么?”许知新没有进屋的打算,看着他面前的女人,又看了站在阳台在抽烟同时注视着他的男人。
何舒华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我还得问您,前几天我听到你们打电话提到她了,您是什么意思?”
“她会耽误你!”何舒华打断许知新。
许知新觉得莫名好笑。
“耽误,您现在跟我说耽误?”
许知新从小被逼着高压学习,在外界又被营造出一副天才少年的样子,他早就明白,什么急于望子成龙,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心情好的时候,何舒华会给许知新做饭吃,但大部分时间,都要靠爷爷奶奶偷偷塞钱给他,让他自己去填饱肚子,他不说,不代表不记得。
“我们生你养你,管教你,处理你身边的关系是应该的!”
许知新望着何舒华,没有继续接话。
许泊槐走过来。
他说:“知足吧许知新,你要选择当一个废物吗?”
许知新觉得莫名好笑,这居然是他的父母。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许知新顿了顿,“别再去干涉温故的生活,别挑战我的底线。”
说完往外走去。
“许知新!你从这个家走出去,就别怪我们不认你!”何舒华的声音由于情绪激动有些破碎,倒为这氛围加了些许的讽刺。
许知新回过头,看着何舒华,又望了望许泊槐,咧开嘴笑了起来。
“如你们所愿,我不再踏进这个家。”
说完马上就走,什么都没带走。
他的所有证件都一直交给奶奶保管,高考结束,爷爷奶奶还塞给他一张卡,卡里有二十万,是他现在,以后上大学所有的钱。
去奶奶家拿走了自己的证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他买了一张凌晨一点去北城的火车票,又打车去了温故家附近。
他不知道他爸妈跟他的小白兔说了什么,但小白兔自己不愿意说,他没办法,他要等他的小姑娘自己想清楚。
许知新了解温故,如果是拿两人的前程对比,甚至说她配不上他,都不足以让她这样决绝果断。
许知新看了看表,十二点了,可惜整整六个小时,还是没能看到温故。
好再没有学校的老师再联系他,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坐了八个小时火车到了北城,许知新吃了早饭找到住处,出去找兼职,一直到开学,两个月,两人一次都没有联系过。
南城大学开学要早于北城大学,以至于北大还在新生自行参观校园的时候,南大已经开始军训了。
温故持续失眠已经几周了,倒是军训太累反而晚上还睡得踏实许多了。
早上被闹钟吵醒,温故望着天花板,又梦见许知新了,连室友喊她都没有听见。
室友总说温故太过于文静了,温故也总是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时她都会想起许知新,她很喜欢很喜欢的许知新,被气走的许知新。
这天的军训结束,温故听到周围的议论声。
温故被室友拉去看热闹,没成想看到了那个最熟悉的男人。
许知新的目光在温故出现时已经锁定在她身上了,两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相视无言。
温故没有听清室友在说什么,她满脑子都是,难道许知新还是报了南大吗。
许知新叹了口气朝她走去,将手里的玫瑰直接塞到了温故怀里,还没等温故开口,就直接转身走了,留下温故凌乱在室友跟周围人震惊的眼神里。
回到寝室,草草跟室友交代几句,在她们“果然看起来最老实的人最先谈恋爱”的调侃声里爬上了床。
她特地翻了翻日历,觉得好难过,要是他们现在还在一起的话,今天正好是第九十九天。
脑海中又想起许知新爸妈的话,温故太想见到许知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