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七、雨夜① ...
-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苏白难得勤快一些,把家里面存的老黄豆都磨得差不多了,多备了调料,摆摊也不只摆早上那一会,难得有两个免费劳动力,不压榨一下简直愧对他在资本主义下讨生活的社畜日子。
如同他所料,豆腐脑的制作工艺并不难,市面上已经开始出现同类产品,只是味道有待精进。苏白令苏桃当过卧底,那个闷葫芦吃过之后只会一句“好吃,但没有你做的好吃”结尾,气得苏白抓耳挠搔,浑身不自在,若不是自己目标太大,也不会派个闷木头去。
最近春播已经忙完,苏白跟二婶打了个招呼,既然家里不是那么需要劳动力了,就把苏桃也喊上帮自己忙,自己按市场价给苏桃支付工钱。听说苏白在市场卖那玩意儿还真能挣上钱,而且苏桃还有份,二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苏白之后也不想再搞什么豆腐脑了,不是也有卖辣椒酱成名的“老干妈”吗?为什么他不能做大周朝的“老干爹”呢?
不对,“老干爹”也有人做了。关于做自己品牌的辣椒酱,苏白除了配方,其他都没想好,索性也还不急,关于辣椒酱原材料的供应自己还没谈好。
这是三天里的最后一天了,按照原先预订好的行程,尉迟玉该和他的弟弟童谣一起出发了。
他们要出发去西京,原本说管吃就不用付工钱的,到底是两个小孩子,苏白还是给了些银钱,托顺路要去西京的商队把兄弟俩捎上。
话说苏白在现代刚过二十五岁的生日,虽然原主的身体也才过十八岁,苏白对于比他小的人都怀着一股莫名慈爱的态度。
所以他慈爱的摸了摸矮他两个头的童谣的脑袋,童谣经过这几天的熟悉,已然成为个家养的小猫咪。
苏白熟稔地撸猫,从毛茸茸的头顶扒拉到后脖子,最后撸到童谣的下巴,童谣眯起眼睛,露出享受的神情。
尉迟玉咳嗽了一声,童谣才如梦初醒,红霞爬满了整张脸,不自在的撇过脸去,“苏白哥,我是个哥儿呢……”
说话这含羞带怯的劲,立马让苏白撸猫的手僵在半空,对啊,他怎么又搞忘了,这个时代,男孩子可是也能生奶娃娃的!
苏白自以为不动声色的对着童谣上下扫视,全然不顾童谣已经羞得浑身通红,脚趾扣地,他用纯学术的眼光分析着哥儿跟爷们的不同。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原主记忆之外的哥儿,哥儿大多打扮鲜艳,身姿窈窕,可除去这些特征他就全不知道哥儿跟爷们的差别在哪了。
据说哥儿身上都会有颗鲜艳欲滴的红痣,但是这痣除了自己的家人就只有以后的夫家知道,吴了之就有,就在眉毛的中间张扬着,据说是好生养的标志。
所以理论上来说,只要孕痣藏得隐蔽,哥儿假扮爷们是行得通的。
不过实在没有必要大费周折的去假扮,大周民风开放,哥儿亦可做爷们能做的任何事,只是爷们的身份终究是方便一些,一开始苏白去上学的时候,还经常受到学堂爷们的骚扰,认为他是个假扮的哥儿。
但若是穷苦人家,家有一爷们和哥儿,还是会通常选择让爷们去上学,毕竟哥儿再怎么跟爷们相同,也是要嫁出去的。
苏白挥着小手帕与尉迟玉两兄弟作别,他给他们留了三日的口粮,料他们三日也该到西京了。
到了临别,苏白本也想像古人那样吟诗作对,折柳诉情,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只能照猫画虎潦草的作了一个揖,豪情万丈地指着前方:“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论没人能接住他梗是件多么令人尴尬的事,空气静默了几秒,几个人面面相觑。
良久,尉迟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道:“苏白兄,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苏白脸都笑僵了,直到确认拉着两兄弟的马车不会再回头后,立马扯着苏桃的袖子,“该死的,总算走了。回家了!”
慌里慌张的,颇有几分狼狈逃窜的架势。
苏桃不解,为何苏白与人表面和善,背地里却避之不及。这难道就是话本里说的“两面三刀”?
苏白坐在板车上,嘴里叼了根猴尾巴草,听闻此话,嘴角抽抽,说道:“也不算是两面三刀……至少我礼数是做全了的。童谣先不说,就这尉迟这个姓,不简单。在话本里啊,不是反派就是男主,总而言之不简单啊,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能避就避,不能避开就帮一帮,不求他以后良心发现让你升官进爵,但求日后饶你条狗命一条。”
苏白摇头晃脑,“怎么样,这就是我最近才体会到的“装聋作哑”之术,嘿,他以为我乡野村夫什么都不懂,其实这波我在大气层,我什么都懂,但我不说。屁民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朴实而无华。”
苏桃无言盯着苏白,虽然其中大部分话他都听不懂,但他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苏白也不在意他的回答。
“总之,你有得学啦苏桃同学。”
苏白抬头看了看云彩,以他小学生毕业生的身份自然学过篇《看云识天气》的课文,虽然年代久远,卷层云在天上铺天盖地,有眼睛的都知道要下雨了,他挥了挥树皮剥成的鞭子,抽了抽板车,“快点,苏桃,要下雨了!”
苏白跳下板车和苏桃一起推,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不久,天边就“轰隆”一声,小石子般大颗大颗的雨点就鼓噪下来。
顷刻间泥泞的乡间小路上就多了两只落汤鸡。
苏白本来想去二婶家避雨,在门口敲了半天,苏桃才想起来似的,慢吞吞的说道:“好像,爹娘今天去了我姥姥家了。”
门是敲不开的了,苏白和苏桃依偎在门檐下避雨。
雨下得白花花的,溅起地上的尘土上,仿若天地间就他和苏桃两个活物,彼此的呼吸也相互缠绕在一起。
起初苏白还有“留得残荷听雨声”的闲情,渐渐的他熬不住了,体温的流失让他分不清是他在发抖还是旁边的苏桃在打颤。
他建议道:“这一时半会儿雨停不了,二婶他们也回不来,不如去我家避雨吧?”
苏桃侧过身看着苏白变得透明的脸,上面真是一点血色都看不见,唯有两颗缀在眼眶里的黑眼珠添了点颜色,像什么呢?像夜晚映了月影的井水。
苏白一踏进雨里,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下一顿感冒是躲不了的。他命令体内T细胞、白细胞、淋巴细胞集体听令:务必守住人体防线,绝不让感冒有机可乘!
越是寒冷,苏白的脑神经越是兴奋,甚至想在雨中给苏桃表演一套踢踏舞,被苏桃好说歹说劝住。等到了家,却无论如何要苏桃先换好了衣服自己再进去。
苏白倚着门,指挥苏桃去衣柜里拿自己未穿过的干净衣裳,听着里面悉悉索索的动静,自己在外面冷得抱成一团。
苏桃很快就换好了衣服,打开房门,“吱呀——”一声苏白顺势滚了进来,他头往上一台,却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苏桃,原来你的孕痣在肚脐眼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