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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朦胧与君初相遇 ...

  •   第二章

      被放在偏院房中,身后血肉模糊的人事不知的元亶,隐隐约约中,感觉似乎有人在给他喂水,元亶努力挣扎着要醒来,但难以言喻的疼痛,使得他的神智仍在朦胧之中。

      “你……”

      “别说话,你现在应该静养。我给你喂了点儿参汤。”一个清澈的声音传入元亶耳中。

      元亶从善如流的接受了意见,再次昏厥了过去。不是因为他明了应保存体力,而是因为此时昏厥已经席卷了他的神经。

      再次醒来,是在被行了杖刑后的第三日,依旧是有人在给自己喂水,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

      “是…你…?”

      少年将茶碗放在了一旁,冲元亶点了点头,“大夫已经处理过你的伤口了,伤口也已开始结茧,想必应该无恙了。”

      “你是?”
      元亶确认,这个少年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人,难道是汝南王府之人?

      “我叫清云,非是这府里的人。”

      “多谢……放心……”
      虽然虚弱,虽然未经世事,但元亶很清楚少年话中的意思,一句多谢,是对少年的救命之恩,一句放心,则是向少年表明,自己不会将他的事儿说出去。

      *     *  *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也正是在元亶被打后的第三天,清河王府内尚在襁褓之中的二王子,在本就体弱之下,加之家道中落,因少人照顾,夜间自床上翻下,至清晨家人发现时,已然夭亡。

      一时间,显赫一时的清河王府的遭遇,便传遍了洛阳上下,朝野上下,不平之声不绝,先前隐忍不语之人,纷纷呈上疏给孝明皇帝,为清河王子鸣不平,也为冤死的清河王元怿抱冤,甚至连被元乂等软禁的孝明帝亲母灵太后胡充华,也不顾被囚之身,托人带信于儿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挽救心爱之人留下的幼子。

      北魏向有尊亲的传统,孝明皇帝虽听信元乂等谗言,深恨元怿,但元怿已死,孝明帝思索前后,也些许的觉出了不对,欲召向自己禀报元怿谋反的厨子来问,却闻知厨子已死,此时的孝明帝虽年少,却也感到自己可能被人利用,错杀忠臣。

      加上元亶少时也曾与时为太子的孝明皇帝玩耍过数日,日子虽短,但显然同失父爱的孝明皇帝,对这个堂弟多少也有一些恻隐之心。于是也便招了与元乂同为辅政的高阳王元雍来商议后,又招了元乂前来。

      “元怿谋反,虽罪无可恕,然与太后无关,太后虽宠幸元怿,但也是皇帝亲母,岂有亲母助叔夺子帝位之事?”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在孝明皇帝授意之下,高阳王雍直接切入主题。

      “高阳王,所言极是。”疏不间亲,虽不喜高阳王多管闲事,但同为辅政,方才借由陷害元怿而登上高位的自己,自然不能得罪高阳王这位老宗王,更何况,所说的人,也是皇帝的亲母,一个不好,开罪皇帝,对自己绝非益事。

      “朕欲迎母自北宫还,姨夫以为如何?”此时此刻,他看着侧立在眼前的‘忠臣’元乂,不知为何竟然觉出了一些奸险的味道。少年皇帝没有露出丝毫异样,只是露出了对母亲思念之色。

      没有觉得孝明帝不对的元乂,真就以为少年皇帝只是单纯的在思念自己的母亲。而元怿已去的此时,灵太后已无关紧要,元乂自也乐得卖皇帝一个顺水人情,一个区区妇人,自不在他这个权臣的眼内。

      “陛下仁孝,臣无异议。”心中盘算了片刻后,元乂连忙作出了一幅恭敬的模样。

      “陛下以孝治国,乃承孝文皇帝之遗风。臣不甚欣慰。”大蛇随棍上,高阳王就着话头,马上便转到了皇帝方才吩咐之事,“我大魏向来以尊亲立国立法,不以一人之罪,罪同亲,不已一人之过,过同族。陛下承先祖遗训,继皇统行王道,我大魏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朕年幼鲁钝,还望两位亲长教我。”孝明帝口说虽然谦虚,但脸上也露出了喜悦之色。

      “臣还有一事,望陛下鉴允”机不可失,高阳王自然不会失去这个和皇帝共谋,取得皇帝信任的机会,“元怿谋逆一事,究竟如何,尚需未可定论,然其二子,乃是孝文皇帝亲孙,陛下堂弟,今日臣闻之元怿少子因无人照顾,夭亡多时方被发现,其实尸身已僵,若孝文皇帝在天有灵,想必圣灵难安,陛下百年之后,亦难见孝文宣武二帝于赤山。每思及此,臣甚为陛下忧虑。”

      “啊,原来如此。”少年拍案而起,一副恍然大悟之态,“朕方才午歇,梦见孝文皇帝身着黄袍,立于朕的床前,面有责怪之色。此时方才隐约觉得,莫非,皇祖是怪朕慢待亲族?”

      “陛下明鉴,清河纵有不当,其子无辜,陛下宜尊亲,仍受之以爵,以慰先祖之心。”一唱一和,老练的高阳王与少年聪颖的孝明帝好好的在元乂的面前唱了一出双簧,一言一语接的元乂虽觉不对,却也无法开口反驳,毕竟,不能让皇帝忤逆先祖啊。”

      “姨夫以为如何?”见元乂不言不语,也不赞成也不反驳,孝明帝终是有些孩子性子,便也直接的问了出来。

      “陛下所言极是。元怿谋逆,罪在其身,陛下已夺其封爵,其子元亶自无法再袭清河王爵,但其毕竟是孝文皇帝子孙,臣以为,陛下应赐恩,以县公封之。”虽已察觉不对,但元乂并没有一直愣在当场,而是心头一转,计上心来。若袭王爵,必然封郡,假以时日,成了气候,想必对己不利,与其让事情未知下去,不如不上不下,给个县公了事。

      “恩,就照姨夫所说办理。”虽是疑惑自己上当,但元乂所说并无错误,元怿之死,乃是自己钦定,若是仍让元亶承袭清河王爵,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元亶年仅十一,尚在懵懂,善恶全在一念之间,当以忠心之长教养,方可免其步其父后尘。”一不做二不休,元亶被元悦打的重伤垂死之事,元乂早已知晓,与其放任自流,不如交由放心之人看管,也可防范万一,心道,口中也言道,“汝南王元悦,对陛下忠心耿耿,人品贵胄,又乃是元亶亲叔,且膝下无子,堪当此任。”

      “汝南王元悦?”孝明帝不禁眉头一皱,这位叔父的风评……

      “汝南王为性不伦,俶傥难测……”

      “汝南王对陛下忠心耿耿。”高阳王方要反驳,元乂立刻打断了老王爷所言,一语落地,别有深意。

      “这……”一时间孝明帝也有些犹豫,有些愣愣的看着元乂

      “汝南王无嗣,元亶交由汝南王教养,来日也可承嗣汝南王,届时岂不是更全了孝文皇帝在天之念。”元乂软硬兼施,且在情在理,更重要的是,所言深深的打入了孝明帝的心里。

      “那就依姨夫所言,封元亶为清阳县开国公,由汝南王元悦教养直至成人。”

      “遵旨。”元乂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虽说是给了元亶一个县公,但实则,这比邻汝南的清阳县之地,给的乃是元亶的监护人,汝南王元悦。而元悦,也是此时自己最有利的支持者之一。

      *  *  *

      “元怿谋反,罪在不赦,但朕念年幼无知,又乃朕之血亲,依朝廷尊亲之例,仍赏封爵。乃封元亶为清阳县开国公,通直散骑侍郎,赏同中书侍郎。朕念亶年幼,由其叔汝南王悦监养,直至成年。钦此……”

      一个长音,传旨的宦官将圣旨一合,连忙三步上前,扶起了元悦,恭恭敬敬的把圣旨交到汝南王手中,口中也不忘说,“给殿下道喜,给殿下道喜。”

      敕使和汝南王开怀的寒暄着,两人都丝毫没有理会重伤仍被迫跪在地上接旨的元亶的意思,忍着剧痛勉强跪在地上的元亶,此时是起也不是跪也不是,只得愣愣的跪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寒暄了片刻,汝南王打赏了刺史一百两纹银后,敕使开心的告退,而汝南王依旧没有理会元亶的意思,转身便从元亶的身边走开。

      见所有人都走开,元亶挣扎着想从地上起来,奈何身子微微一动,身后便是钻心的剧痛,正在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的时候。数名仆役进来,三下五除二的将他连抱带抬的抬到了内院,东厢乃是元悦的居所,几人径直的便将人抬到了西厢,不算温柔,也算不上粗野的将元亶放在床上后,立刻便来了几名医生。

      不顾元亶的挣扎,两名仆役按住了少年的手脚,大夫则小心剪开已经被血水渗透的衣衫,将原本粗糙包扎的绷带解下后,为其重新治疗棒伤。

      疑惑?不不不,此时的元亶别说是疑惑了,此时的他已经疼的连自己叫什么都不清楚了,哪里管得了什么疑惑不疑惑,奇怪不奇怪了。

      就这样忙乎了大约三刻间的时候,无论是伤者还是医者甚或是按住少年的仆役,都已是满头大汗,不过好在,此时也都已经弄完了。

      大夫开了几服药后,一名仆人便随之一起离开,剩下的一名则立在床边,直勾勾的看着元亶,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位大哥,有事?”虽然神智有些模糊,但元亶依旧被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的问道。

      “王爷有令,小殿下身边十二时辰不得离开人。”
      生硬的口气,虽然口称小殿下,但元亶却感觉,这怎么听都觉得这‘小殿下’不过是‘囚徒’的代名词,不过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道了声有劳,便径直的带着疑问昏睡了过去。

      这一天,他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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