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衍辞》落落舒

31、静待

　　安怀晨收了靖安公的信件后未多停留，连夜便出了京赶往池州。这一年气候委实是怪，京中贵人薨逝，灾年之景满目，越往南行寒气竟越重，日夜兼程终在这一日到了池州境内。
　　这银装素裹的景象只让安怀晨心下更是担忧。
　　勒马停下，府中立刻便迎出了人。
　　“安将军您可算回来了。陈王殿下遇刺，此刻世子正在怀安县内，昨日递过来消息，世子已经找到了陈王殿下，只是大雪封山，那贼人又从中作梗，现下世子同殿下困在了山谷之内，我们的人被堵住了去路。”
　　心下生急，却直觉此事并不简单，联系着宫中之事，此刻倒是好好将这些事串联了起来。
　　“世子走前没留下什么话吗？”
　　“是了是了，小人差点糊涂了。世子派小人回来等着将军。世子说，殿下遇刺但此时看来那批人应是行动并不成功，只是在那处所遇之人此刻怕是已经混入了城中，将军需好好防着暗处的敌人。”
　　安怀晨犹豫片刻，回身进了府中，派人去请池州通判来商讨此事，一面开始部署着殿下和世子那处。
　　恍然间又是一日，这山谷之中能果腹之物委实是不多，辗转半日依然所获无几。
　　照此下去，他二人身上皆是有伤，久不得医治怎么也不是个办法，所融雪水尚解饮水之难，只这没有食物，再强健的身体也是撑不下去的。阿衍虽不是那娇气的，但自幼也未曾经历过这种情景。怕是身体要亏损的大了。
　　就着找寻吃食，陆明辞细细查探了一番这山谷地形，只见却也并非只那上下山的一条被炸毁的路。西北之处陡峭的崖间，因着风势，并未积雪结冰，山势虽高，却尚有落脚之处，若只一人或许有可能上去。
　　隐隐间暮色再度降临，陆明辞替着不多的收获往回走。暗暗的风声穿过山石之间，带着阴森的呼啸，诡异的在山谷间响起。远远望去，被炸毁的山崖之处闪着火光，这夜里未得安眠的也不只他二人。
　　“阿衍，怎么在那里不过来，是困了吗？”
　　见着宋衍靠在一旁，自己进来竟也未曾发觉。
　　宋衍睁眼强打起了精神，压着身上的难受，望向来人。
　　“没，一直等你来着，风声太吵，有些困了。”
　　陆明辞盯着手中刚刚烧开的水，试探着温度刚好，给他递了过去。
　　“喝些水吧，声音都哑了。”
　　微不可觉的，宋衍悄悄向后躲闪了一下，避开了同他指尖的接触，接过了水。
　　“出去大半日了，可研究明白了，我们二人是不是还要在此困上许久？”
　　陆明辞倒也不隐瞒，只讲今日所见告诉了他。
　　“那上山之路，我今日看着怕是难再打通。西北处倒是有一处崖壁，若我们……若你身上没有伤，或许我们能从那处上去。此时不行，太过危险了。”
　　宋衍轻轻咬着唇，自嘲似的叹了口气。
　　“还是怪我，那日有些心急了，逢着大雨，倒是进了他们的圈套。”
　　“哪有，那群人本就冲着你来，你如何能提前预知，提前避开？无妨的，幸得此时也不算太糟。想来怀晨已经到了池州，外面那些贼人，他应是尚可应对，只要池州形势不乱，待过几日，你伤势见好，我自会想办法带你出去。实在没办法，那怀晨脱身之后也是会来救我们的。，就等他来救，也没什么丢人的。”
　　映着火光陆明辞平日里别人所见的少有笑意的阎罗面庞此刻柔和了许多，暖暖笑意融在他脸上，轻声安慰着宋衍。
　　是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不如趁这次机会，好好梳理一番整件事情。
　　环环相扣，究竟是谁将自己扣在其中？
　　“阿辞，你走时城中情况如何？”
　　“不必太过担心，怀晨此前回京，城中粮草虽已然不足多日，但灾民我等已经安顿到位，前几日找旁边州府紧急借来的一些粮食也是勉励可以支撑着。怀晨回京后无论怎样的情形，朝廷定会尽快拨下一批粮食。若是想着另外这其中究竟有何利害关系，这拨人为了对你下死手，竟对这一城百姓的安危不顾。想来陛下也是不会轻易放过的，那些你不必亲身参与到其中，勿要伤到自己。”
　　“我知道的，阿辞。”
　　烤熟了野味，陆明辞给宋衍仔细剔着骨头。
　　宋衍轻轻挪着身体，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躺下，烧着篝火，映得洞内暖融融的，陆明辞在一旁，自己更觉安心。
　　“先别睡，吃些东西。”
　　宋衍赖在那里，想是真的困了，又饿了这些天，身上没有力气。
　　“吃完东西，哥哥讲故事哄我睡好不好。”
　　将手里食物递给他，只觉宋衍越发孩子气了，同着当年竟像是毫无差别。记忆中的小孩子和眼前这人重合起来，时间真的很神奇，一直牵挂的人永不会擦肩而过。
　　“好。再叫声哥哥听听。”
　　夜里呼啸着风，洞口的枯草掩不住寒风灌进，冷得很，影视风雪又大了。宋衍恐是梦中冷了，身子蜷缩起来，背对着自己。陆明辞将披风给他盖好，又往篝火中加了些柴。
　　做完这些却依然是毫无睡意，胃隐隐疼着，饿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