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 ...
-
陆明辞第一次见到宋衍时，宋衍还是一个粉粉软软的小团子，挂在那个漂亮的娘娘怀里，父亲叫她颖妃娘娘，漂亮的女孩子果然开口便是不俗
“朔桓你小子说好的隔三岔五带阿辞来宁华宫玩，你丫的是隔三年差五年是吗？”震惊之时，明辞便被一手捞了过去，颖妃娘娘素白的双手很是漂亮，只不过母亲刚给他梳好的头发就这样凌乱了...
揉罢，又把那个粉粉软软的小团子塞进他的怀里。“阿辞乖，带衍儿出去玩吧”
陆明辞应下，轻轻掂了掂怀里的小团子。唔..宫里伙食果然不错。
陆明辞领着宋衍在宁华宫外放风筝，小团子刚会走路，话也还说不利索，跟着陆明辞跑了两步便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他手轻轻揉了揉伤处，大概没有很疼，母妃平时说她老子家世代武将，所以男孩子不能轻易哭鼻子，不能跟他老子爹皇帝一样只会吟弄风月，勾引的一群莺莺燕燕。
小团子本来不打算哭的，可是他揉着揉着看到哥哥朝他跑来，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哭了。
“衍儿没事吧？不疼不疼哥哥给你吹一吹，不疼不疼啊。阿衍乖。”
陆明辞忙扔下手里的物什，跑过去把小团子捞起来。
“世子哥哥。”
“嗯，哥哥在。三殿下不哭了。哥哥在，阿衍就不疼了哦。”
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个什么道理，就权当是骗小孩子吧。
宋衍鼻涕眼泪一股脑蹭在了陆明辞衣袍上，奶声奶气地喊：“世子哥哥...”
“好了好了，三殿下不哭，过两天哥哥给你带礼物进宫，哥哥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了。”
宋衍抽抽嗒嗒不在哭了，哼哼唧唧地应了下了，也不忘顺手又在仲元衣服上抹了把鼻涕。
当天陆朔桓满目歉意的带着仿佛出去要饭归来的儿子去见陆明辞他娘，两个人都被明辞阿娘嫌弃的扔了出去。
这是他们回京的第二年，此前的陆侯爷在皇上即位不久之后便前往北境驻守。
阿辞祖上便一直是大周的武将，直到祖父才开始出人头地，回京任职。虽算不得几朝元老，但终究是世代忠心。阿辞的父亲更是当今圣上的挚交。起码回京之后来府上拜会的那些人推杯换盏间是这样说的。陆明辞觉得他们说的似乎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总之阿娘的脸色不太好。
回京之后的陆侯爷颇有了逍遥度日的做派，像是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每天打卡上班之余，要紧事少得可怜。偶尔心血来潮给皇上请个假带老婆孩子爬爬山旅旅游，父亲习武多年，回京之后却一心想做文臣。陆明辞也问过母亲，母亲也只是揉揉他的小脑袋，“因为你爹爹想带阿娘和阿辞告假爬山啊。”
陆明辞便不再问，只是想了想轻轻嘟囔了一句。
“京郊鸿胪寺山脚下那家蜜饯哥哥很喜欢呢，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一次吧。”
陆明辞说的哥哥是陆侯爷的长子陆长河，陆长河的阿娘陆明辞从未见过，事实上陆长河也没见过。阿爹也是闭口不提。
陆朔桓在北境驻守了将近十年，阿辞听说十年前的年轻的少侯爷也是个眉目如画的儒雅公子。多年边境戍守，倒是如画的眉眼终究变了一些，边境风沙重，总说阿辞的父亲是皇上的故交，深受皇恩，阿辞却始终记得边境的那些年，常有的血雨腥风，让他和父亲总是把一些话藏进边境的黄沙里。
本以为要一直过着这样艰难又潇洒的日子，逢年过节，间或回京述职，回府看望祖母和阿娘大哥。陆明辞不比自幼娇养在京中的公子们小小年纪便有纨绔气，吟诗赏花，讲着京中姑娘们的秘闻。他也记不太清谁家的公子小姐长了怎样的一份尊容，总不得见，总未尝见，年轻的男男女女音容变得也快。年年回京时，宴会间他总是安静的呆着，安静的看着父亲和那些大人觥筹交错间难掩疲惫的眼角。
“京中也不过如此，他拘束在那里，尚不如边境的风里跑马来得痛快。但祖母的梨花糕实在是好吃得紧，哥哥说的那家蜜饯也好。和北境的沙枣的甜不一样。但都好吃。”
这些年，陆明辞关于京中的记忆总是碎片的，阿爹总是和他相顾无言的，在戈壁高处，一坐一整夜。
陆明辞也有着少年人的活泼，在不经意间露出的小虎牙间，在摘新鲜沙枣时手上被割出的细碎伤口间，在和北境军中的叔叔们哥哥们跑马时。
在旁人面前，他总是笑着的，明媚着，恣意着。和父亲相顾无言却相互依偎的年年复年年里，他思念着阿娘，想着哥哥总带着他去鸿胪寺山脚下买蜜饯。
他很羡慕阿爹的副将的小公子，每次他们去跑马之后，他的阿娘总会做糕在家等他。他不是不羡慕那些他记不得名字的京中的世家公子们，他很是羡慕的。
宁德十年冬，靖安侯陆朔桓和世子陆明辞领命回京。阿辞看着多年来只当他乡的长安，也讲不清是欣喜还是失落。
宁德十一年，阿辞在宁华宫里见到宋衍的第一面时，小衍儿刚过了六岁的生辰，他生的粉雕玉琢的可爱，却不似京中那些玉面小公子般骄矜。那天他大抵是摔得疼极了，却也是自己揉了揉，知道自己去喊他，小团子才哭出了声来。
陆明辞总是拉着祖母问，要不要去宫里给太后娘娘请安，她们老姐妹不是都好多天都没见了么。
祖母抓着父亲的耳朵问：“阿辞是不是和颖妃那个小丫头学坏了？”
陆明辞还是总在找着机会，带进宫一些他在京中见到的时兴物件，有时是飘香楼新出的酱肘子，有时是他藏在屋子里好多天雕出来的并不精致的小摆件。深冬时候，母亲带着哥哥和阿辞去鸿胪寺进香，他并不嗜甜，却在山脚下包了好多的蜜饯回去。陆明辞虽年少，北境多年，却也是造过杀孽。他不信神佛。
小团子长得很快，除夕夜宴再见到时，小团子眼睛一亮，张开双臂又扑向了陆明辞。
阿辞心里暗叹：又要被阿娘扔出来了。
然后也张来双臂接住大团子：“猜猜哥哥给你带什么了..”
上首的皇帝看得真切，满目笑意看着两个孩子玩闹，举起了酒杯冲着陆侯无奈一笑。
“陆侯在边疆多年，倒是苦了明辞这孩子，小小年纪便不爱说笑，独自把自己拘在那里，倒和你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听说世子诗词武艺都很精通，倒是我们陆侯教子有方啊！多将明辞带进宫里走动走动，你与阿宁也多年不见，她虽不说，也是很挂念侯爷一家呢。阿衍也缺个玩伴，看来阿衍很喜欢陆侯家的明辞哥哥呢。”
“皇上说笑了，这孩子打小顽劣，原以为是个不堪重用的，皇上既觉得阿辞尚有几分可塑，那便是小儿的福气。正逢年关，颖妃娘娘诸事繁忙，臣不便叨扰。”
“陆侯你莫取笑了，阿宁那丫头有什么可忙的。左不过是在宫里吃酒玩乐呢！眼见九殿下都六岁了，阿宁那丫头却还是小孩子心性。可见陛下这些年当真是把她骄纵的紧了。”
插话进来了是宁国公世子，颖妃穆宁的嫡亲哥哥，忠武将军穆辞。国公爷年事已高，久不参与朝政，一心颐养天年。却也实则宁国公一家都不善官场。老国公祖上和陆侯一样，世世代代的武将。说到此处，实则国公家自开国来便一直在京中任职，虽不善权谋，却也担得起宦海沉浮，委实建立过大大小小的功勋。
“忠武将军在这里讲自家妹子的坏话，朕可是要和颖妃告状的！”皇帝抚掌大笑，却又把话题引到了陆侯这里，“阿桓，北境这些年一直不得平息，赫连部，喀什部总有挑衅，边境不安，实则是朕心中一大郁结。这些年朕真的是多亏了你。”
陆侯闻此忙跪下，“陛下福泽庇佑，臣不过是尽责戍边，若在有负陛下所托，那当真是万死莫辞。只是臣早已不如当年，旧伤缠身，此番回京还望陛下赏臣个闲职，让臣……”
“诶，陆侯说的哪里话，陆侯正值盛年，边境未安，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陆侯想过清闲日子，这事朕此时可是万不能答应！容后再议！容后再议！今天除夕宴，咱们不谈国事，喝酒喝酒！”
觥筹交错间，丝竹悦耳，陆明辞并不觉得边营里将士们憧憬的皇城帝都有多么的好，他甚少见到父亲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
身侧的九殿下吃着蜜饯糕点，小小的人儿倒也乖觉，只这身上掉落了不少吃食的渣滓。
“三殿下慢些，别噎到了。”陆明辞细细地擦着宋衍身上的渣滓，实则有些心不在焉。
小衍儿停下打了个饱嗝，睁着一双无辜极了的狗狗眼盯着世子哥哥的脸。
“漂亮哥哥也不开心吗？”
小孩子的一句话倒把陆明辞的思绪拉回了宴席之上。
“嗯？三殿下怎么这么问。我哪里不开心了。”
陆明辞突然觉得这小娃娃长的好看的紧，还胖嘟嘟的，一双狗狗眼亮的很。
“我晚膳前出宫的时候，母妃蹲在柳树下面，和你表情一模一样。母妃说她在看花，真的是说谎骗小孩子都不好好编一下，冰天雪地的宫里又没养梅。母妃她总在没人的时候发呆，衍儿只能自己玩，等母妃心情好了再陪她玩。”
说罢，又塞了一大口糕，渣滓又抖了一身。
“嗯。”阿辞十分无奈，掏出了刚刚放进衣袖的帕子接着给这个小娃娃擦。
“睫毛真的好长啊……”心里不由感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