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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贪的是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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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卿,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出来以后,就很能了?”
盛卿命弱的事,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十八年前,七年前……郢朝浑水这么多,盛卿为什么非得回上京,就是因为这条小命。
为了这条小命,温若惊做了多少事,光他们知道的就足以震撼。
盛卿的命就是她的致命弱点。
盛卿低着头听训,她做错了,她得承认。
闻人州几个人过来,实在听不得,心疼,“行了,她知道错了,别骂了。”
“都是因为你们把她惯坏了的!真是什么都敢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周丹清那几个说让她做个女皇帝!”崔子惑气不打一处来。
许离秋开了口:“算了吧。”
闻人州本来要怼,如今也闭了嘴。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这事是娇娇错了,娇娇认错。”盛卿诚心道。
“骂娇娇吧,骂醒娇娇。”
小姑娘低着头,声音却清脆。
崔子惑受不了她这样,狠狠甩了个袖子,叹了一口,用力掐着眉心。
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几年,整天怒火攻心的。
汤洛心疼盛卿:“少当家,别难受了。”
盛卿摇摇头,“我不难受,我很开心,有这么多人疼爱娇娇。”
闻人州抱着小姑娘:“哎呀,你看看,这孩子太懂事。”老父亲欣慰的,忍不住有些哽咽。
盛卿在他怀里蹭蹭笑了笑。
崔子惑缓了情绪:“行了,这个地方喜欢吗?”
“喜欢。”
“那好啊,哥给你买了。”闻人州抢先道。
崔子惑不屑的冷笑一声:“已经在娇娇名下,你问娇娇卖吗?”
盛卿睁着大眼。
闻人州双手抓在盛卿两个肩膀上:“娇娇,这个老男人欺负你哥。”
盛卿拍开闻人州的手,“他也是我哥,要不你们打个?”到许离秋跟前。
眼巴巴的看着许离秋。
许离秋别来眼睛,挠了挠头:“呃。人带回来了。”
盛卿:“……”
“完了?没了?!!!”
“咳,你想要什么?”许离秋脸色有些绯红。
盛卿想了想:“啥也不缺,缺个嫂子。”
“办不了。”
盛卿哼了一声,“华老头,兰哥哥他们没事吧?”
“没有。”许离秋想了一下,“景唯渊不知道他俩出的手,以为是我。”
盛卿点头:“也好,不过,狗太子要是知道你在我身边,那你会不会有危险啊?”
许离秋的仇家比盛卿认识的人还多,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会。”
许离秋不会说谎,他说不会,盛卿稳也就松了一口气。
闻人州胳膊肘搭在十千肩膀上:“你小妹真的变了不少。”
“嗯。”十千抱胸看着放风筝的盛卿。
“可不管怎样,她都是我们的妹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不说有温若惊的交代,他们也都是真心疼爱喜欢盛卿的。
好不容易手把手养大的孩子,怎能不疼爱。
“我知道。”十千的声音低低的。
山庄的事情,盛卿亲自动手设计,画了许多设计图,由汤洛和金樽带人去办。
最快约莫年底就可以竣工了。
经过这段时间,鬼市也渐渐改了风气,虽然还有人私自接单,但被人抓到之后全都送进了鬼牢。
临华宫,此刻一片安静。
景唯渊不可置信,眼睛死死盯着地上。
后面跪了一群人。
孟宜妍跪在景唯渊旁边。
皇后也有些恍惚,手还有些哆嗦,可依旧冷着脸:“太子,一个野女人也值得你费心!”
“之前你一直在外,本宫也就不便多说。可如今回京三月,怎么还一直把心放在那个野女人身上!”
“三皇子受重伤立军功,宁微那个贱女人也跟着沾光,你呢!”
景唯渊握紧拳头,一声不吭。
巴掌印清晰,左脸火辣辣的疼,可心里更加痛。
皇后从来没有打过他,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
皇后虽然行事果断,对后宫争宠的事不屑。对他一直是提点,也曾疼爱有加。
可如今呢?
和后宫那群女人的嘴脸有何不同!
三皇子重伤??呵呵,他生死未卜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怕不是骂他没用!恨他不争气?!
“还有你,即为太子侧妃,理应绵延子嗣,为皇家开枝散叶,怎么这么久了,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
孟宜妍刚要开口,景唯渊就打断:“是儿臣的问题,不关她的事。”声音冷冷的。
孟宜妍惊讶的看向他,只能看见他的刀锋似的下颌线。
皇后没想到景唯渊会和她顶嘴,“景唯渊,你竟然敢同本宫顶嘴!”
景唯渊没看她。
有人贪温情,就注定会输掉。
尤其是皇家。
晋王贪温情,太后死了,最后一个念想也要被剥夺,他放弃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命,护住了婚约。
景唯渊贪温情,贪的只是和皇后的那一点母子情。
皇子公主他很烦,没一个让他省心的,后宫争斗,你死我活的手段,让他觉得恶心。
但他又觉得庆幸,皇后爱他,虽然不明显,可他能感觉到。
读书回来,皇后会说他怎么穿这么少,拉着他冰冷的手,给他温暖。
练功回来,皇后会说他怎么这么早回来,但还是给他备好热水,找了最好的膏药,给他揉。
母后说他是天底下最金贵的人,父皇说“我儿唯渊最似朕。”
他也娇惯,要什么有什么,桀骜不驯,谁都不放在眼里。
因为没必要。
可这些年,他觉得有些累了。
他也不大,才十八,未及弱冠,可觉得好累好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敢去临华宫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他面对朝臣喘不开气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连太子府都不敢回去了……
压抑,压抑,压的人根本喘不开气!
他明明是最顶端的人,最耀眼的枭雄,可怎么如今成了丧家之犬。
巨大的落差,无能为力,皇后的施压,兄弟的血杀……
他也是一个人,如今也只有一个人。
“滚——”皇后看他那个样子就觉得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滚,你就是坨烂泥!”
景唯渊起身,邪气的脸上挂着残暴的笑容,点头:“好,我滚。”说着,倒退几步,然后转身,毫不拖泥带水,走的干脆。
盛卿看着账本,“不错嘛,这个月涨了两倍,给大伙多发点。”
金樽笑道:“这些都是这个月得来的消息。”
盛卿擦了擦手指,边看边说:“沈府的通道找出来了?”
“嗯,清酒那边找到了沈榭公子,得了沈府暗道的地图。”
“狗太子知道这件事吗?”她皱了眉,反复看了两眼某两行。
“知道,默许了,想来有机会让沈榭公子与小姐见面的。”
盛卿笑了,“呵呵,恐怕是有事吧。不过,看样子,他也不信沈家背叛的事。”
不然怎么会留着沈榭,沈榭又怎么会跟着景唯渊做事。
这下盛卿放了一些心。
“博阳侯世子被人暗杀,还没醒?”
“上次卓思远做的,可消息如今才透露出去。”这事,金樽也有些不太理解。
“我这个大姐也是个厉害的人。听说我买个侄子病了?送点药过去看看。”
“是。”
盛卿把信都烧了,换了一身黑衣,正准备趁夜色出门,就看见自己的院子里坐着个人。
仰着头,地上桌上一堆酒,十千的剑正抵在他脖子上。
八月没有七月热,盛卿也开始半夜出来活动。
夜色下,景唯渊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与孤寂,银杏叶落在他身上,他不管脖颈上泛着冷光的剑,只是一直仰头看着月亮喝着酒。
盛卿抱胸看了一会,才朝十千摇了摇头。
十千收了剑,退了出去。
盛卿边走边道:“怎么?太子竟有空来我这个小庙里?”
景唯渊不知道喝了多上,带来的酒都空了,浑身都是酒香。
他眼神有些迷离,不像盛卿以前见的那个样子,总是带着股狠劲与傲气。
他想和盛卿说话,可先打了个酒嗝,看着盛卿一身黑衣直摇头。
盛卿看他这个模样,心都化了,“金樽,送我珍藏的的酒来。”
“是,小姐。”
金樽取了酒送来就退了出去。
“景唯渊,你是不是哭了?”他眼角红红的,左脸也有些红肿没散,很明显是被打了。
敢打他的,除了平帝就是皇后。
“才没有呢!”他怎么可能哭,他可是太子。
“好好好,你没哭,小哭包。”
“哼,你也说我。”
盛卿给他的酒,很烈,胃火辣辣的烧,看,盛卿也欺负他,全世界的人都只会欺负他。
“盛卿,你认识谢兰吗?就是大魏的谢小侯爷。”景唯渊突然说。
盛卿不知道他怎么提起大魏的人,但摇头,“没见过,但听说过他。”
“我见过他,我俩很不对付,因为性子有些像。”
“是他看你不顺眼,你看他不顺眼?”还性子有些像。
盛卿撑着下巴听他胡咧咧,抿了一口酒。
“也没错。”景唯渊承认了,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看着盛卿的眼睛比黑曜石还要亮,还要好看。
“我,大魏的谢小侯爷,南周的李将军,三个人年纪差不了太多,经常被人一同提起。”
“然后呢。”
“谢兰出事以后,我就觉得不一样了。你知道吗?说来可笑,我竟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一身傲骨被生生压在地上摩擦,我呢?我看不到我的结局……”
盛卿认真看着他,手帮他顺背,景唯渊埋在手臂里,声音闷闷的。
“别害怕,万一你的结局是郢朝在你手里毁了呢?凡事皆有可能。”
“……”
景唯渊沉默一会,“你诚心的吧。”
“嘿嘿,”盛卿哂笑两声,“嘿,什么事过不去。走,今个跟盛爹一起出去逛逛。”
景唯渊拍开她的手,“没法没天了你就。”
“你也可以叫我妈妈,我不介意多个好大儿。”盛卿说的认真。
“盛卿!”景唯渊觉得什么气氛都没有,心里也松开点了。
酒性散的更快了。
“干嘛,我不在这的嘛。”
是啊,她在这里。
没有管他的态度,明明很无语的行为她都让着自己,虽然她嘴毒,可自己也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