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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伊甸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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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昕刚到家,外婆就已经做好了饭菜,洗手坐在沙发上削苹果。看到沈昕来了,更是高兴地放下削好一半的苹果,连忙迎了上去。
沈昕甜甜地叫了声“外婆”。
外婆点了点头,岁月在她的鬓角上染了层华白,她高兴地提过沈昕的书包,连推带赶地让她去洗手吃饭。
饭桌上,外婆不停地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时候一个问题要重复问好几遍,但沈昕始终耐心地回答着。
两人吃过饭,外婆问她愿不愿意出去走走,沈昕摇头拒绝了。现在的她似乎对洗完澡躺在床上玩手机更感兴趣。外婆不再强求,利落地收拾好自己,带上不知道在哪里求来的“把把胡”的红色朱砂手串就离开了。
沈昕环顾一周,外婆家的布置还和记忆中的一样。只是之前放在客厅里的超大麻将桌,已经包上一层白布变成了置物架。
家里虽然摆放了不少富有年代感的家具电器,但整个房间始终保持着简洁干净。
沈昕提起放在沙发上的书包,走到两个卧室的中间,最后推开了靠左手边的那间。
那是她妈妈曾经的闺房。
一米八的蕾丝公主床冲击着她的视网膜,沈昕笑了笑,将书包随手挂在椅子上。
房间的格局被人精心改动了,原本靠墙的化妆台被换成了双层书桌,还被人安排在采光极好的位置上。只是泛黄的课本和颇有年代感的同学录占据了书架将近三分之二的空间。
这些是她妈妈的。
沈昕和她妈妈的记忆并不深,父母离婚后,她的妈妈就离开了湘城,流转了多个城市,最后在离湘城三千多公里的新地支教,十多年都再也没回过家。
沈昕不理解但也并不埋怨,因为小时候关于“妈妈”的记忆实在太模糊了。
时间的过渡和晕染让本不牢靠的记忆更不清晰,她甚至都快忘了她妈妈的样子。
沈昕打开衣柜,随意拿了一套衣服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从往下淋,不一会儿,她的长发就被沁湿了。一缕缕黑色发丝盘踞在她的背上,像是一朵妖冶的玫瑰。
沈昕将洗发液倒在头发上,打出浓密的白色泡沫。她闭上眼,感受着这难得的轻松。
“叮铃——”清脆的门铃声穿过客厅,透过浴室门,朦胧地传到她的耳中。
沈昕仰头,简易地冲掉身上的泡沫,摁下浴头开关,抱着胸,偏着脑袋仔细朝外听。
“叮铃——”门铃声又传了进来。
沈昕以为是赶着去打麻将的外婆忘带东西了,也不管声是否穿得过去,她冲着门外高声喊:“等一下,马上来”,就匆忙地套上衣服。湿润的头发隔着衣服贴合在身上,白色的衬衣被水沁透,勾勒出女生××有致的身线。
沈昕将头发从后背扯出,水滴落在了地面上。她扯过架子上的白色毛巾将头发包住,光着脚踩在丝丝凉意的瓷砖上,小心翼翼却又着急万分地朝客厅走着。
“外婆,你等等。”直到抓住门把手,沈昕还是不忘喊一句,生怕门外的外婆着急。
“吱呀——”一声,朱红色的防盗门被推开,沈昕一手捧着脑袋上摇摇欲坠的毛巾,一手抓着门把手。发尖上的水滴顺着脖颈流进她的衣领里,湿润一片。
沈昕在推开门的一刹那,就彻底呆住了。
眼前的人,哪里是外婆。是提着纸袋子的祁执。
门外的祁执也有些惊愕,匆匆看了一眼后,他就别过脸,眼睛直勾勾地朝地上望去,却又看到一双白皙小巧的嫩脚踩在地上,脚底通红一片。
祁执皱起了眉毛。
“你不冷?”
沈昕愣了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松开门把上的手,将手环抱在胸前。
“你、你……”你怎么突然就来了?沈昕想问。
一米八的祁执站在门外,将眼睛牢牢地锁在地上,声音沉稳却又像带了一丝抱怨:“我住在你楼上,我妈妈和张奶奶是邻居。”
沈昕咬着唇,像一只小动物似的警惕模样环顾四周:“要不,你进来说?”
门外的祁执一愣,像是被触到命门似的,迅速抬头看了沈昕一眼,棕褐色的眸子里装着不可思议,然后又低头,固执坚硬地将手上的袋子递在沈昕面前。
“我妈让我把特产带给你。”
沈昕皱了皱眉,现下她似乎没有多余的手,再去接祁执递过来的东西。祁执也发现了,他靠着墙,保持了和沈昕足足半米宽的位置。最后擦着墙,将袋子放在玄关处的桌子上,抽身退了出去。
沈昕的心有些别扭,明明害怕的应该是自己,祁执却活生生一副被羞辱的样子。
沈昕抿着嘴,望着桌上的特产,正考虑要不要说个“谢谢”时,朱红色的防盗门就被祁执带上了,门关上的那一刻,她似乎还听到了祁执的“碎碎念”。
“以后不要随便给人开门。”祁执闷声道。
沈昕顺着来不及关上的门缝望去,只看到了他冷白色耳尖上的一抹红。
*
“回来了呀,怎么样,有没有见过张奶奶的孙女?”
祁执一回来,在厨房里忙活的祁母就凑过来问。
祁执换好鞋子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卧室。身后,母亲还在问:“听说张奶奶的孙女和你是一个班的呀,你俩小时候还玩得挺好的,别忘了在学校里好好照顾她!”
祁母并没有听到儿子的回答,随意抽起一张卫生纸擦手,小声抱怨道:“也不知道随谁了,越长大越沉默,一句话里蹦不出一个有用的字。”
和沈昕的房间不同,祁执的房间里干净的只有黑白两色。房间最大的是一张黑色的书桌,他的书桌很大,有两层,上面的架子摆满了各类奖状、奖杯。下面的一层却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摆放物,桌子表面只盖了一块透明玻璃,玻璃下是黑笔抄的公式,密密麻麻一大片。
在这一整面的数字公式里,一张泛黄甚至有些看不清脸的双人孩童照片显得格外突出。
祁执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玻璃,点在那个被玻璃盖住的那张圆润小脸上,缓声道:“可是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清冷如同水中月的少年,第一次被人摁住了软肋。
*
晚上十点过一刻,写完最后一张物理试卷,祁执难得地失了眠。
他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止一次地闪过今天下午撞见的那一幕。
滴水的发梢、隐约显肉的衣服和踩在白色瓷砖下有些无措的白皙小脚……
祁执闭上眼,呼吸变得急促,纵横在皮下组织的血管开始微微鼓起、运动。
不能再去想了。
祁执暗示着自己,脑海里的念头却无休止地发散。
夜里,祁执做了一个梦。
梦中,学校的围墙边,他们长大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她坐在墙上,双目含笑。像小时候一样,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大小姐的骄矜。
其实早在她用手抓住墙沿的时候,祁执就注意到她了。矫健的身手和一张过分妩媚的脸,还有裙下一闪而过的黑色蕾丝,磨人的春光,他都看见了。
从小,沈昕就是人群里最显目的一个。明媚张扬,惯会利用自己的长相去示弱,去寻求帮助。
梦里,她和早上一样,被困在了围墙上,娇俏地叫着他的名字,求他帮她。
一双大长腿,晃得他心浮气躁。但他还是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裙边,仰头,仔细打量着小时候的玫瑰变得更妖冶动人。
少女软糯糯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示意他将她抱下去。
可梦里的他做了什么呢?
把她抱下去后,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摁在墙头,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抚上那双白嫩修长的大腿,上下其所,再狠狠地咬掉她呼之欲出的娇吟,粉嫩色的唇被磨得鲜红,最后沉重的而又缓慢把她抵在墙上,强硬地在她的身上留下属于祁执的痕迹。
无法救赎,那就一起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