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难养》梨花糕

2、闭眼，乖

　　箫玄很少梳发髻，一头青丝总是用一根发带简单束起，垂落腰间，为了配合厌笙，她将头发高高扎起，英气勃勃。甚至连称呼都换了，好像是记忆里的那个少年，眉目间全是敬仰和尊崇，充满生命力，连眼神都灼热起来。
　　时光一下被拉长。
　　随着箫玄靠近，时光的线一下咔嚓剪断。
　　现在这个人脚步沉重，不是当年的轻盈，眉宇间只有伪装的温和平静，也不是滚烫明亮的模样，连眼神，也不是以前那么大胆。
　　箫玄提醒道：“宫主，您该梳妆了。”
　　……
　　是日晚，寒境宫宫主的生辰宴在传谏楼举行。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人声鼎沸，八珍玉食，鸾歌凤舞。
　　推杯换盏间尽是恭维祝贺之词，觥筹交错之际已是各怀心思。
　　歌馆楼台，风细细。
　　传谏楼的灯火如流龙蜿蜒，攒动的光晕如同流动的长河，箫玄站在传谏楼河对面，手里提着青花瓷酒瓶，半天没动。突然空中烟花炸响，窜上天空，流萤四散。好久没有热闹的寒境宫突然多了人气，楼那边传来阵阵喝彩声和欢笑声，她就着这点活气儿将酒壶里的液体饮尽。
　　“找到了吗？”
　　“没有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去弦月洞府那边看看，掌事平日里就喜欢在那边发呆。奇了怪了，你说，宫主怎么突然就要箫掌事去伺候了？”
　　“小点声，被人听到了给你十条命都不够。”
　　“没有人的朱玉姐，我是真的好奇，朱玉姐姐，我听之前的人说，箫管事可是从暗卫营出来的，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暗卫营的主子，执掌整个寒境宫的暗卫势力，多威风啊，简直比那些分舵主还要风光，但她怎么沦落成为了一个区区掌事呢。连武功也没了。”
　　而且掌事的权力也被架空，谁不知道管理寒境宫总部起居大小事宜的，是朱玉，而不是那位带有名头的箫管事，空有其名，而无实权。这话小婢女不敢说。
　　朱玉提着玉珠灯，绣鞋踩在鹅卵石上，警告道：“不想活命了？”
　　“朱玉姐姐，我就是好奇呀，宫主好像很不喜欢箫管事，但是好像宫主闹脾气，也只有箫管事有办法。”小丫头偏偏要凑过来，明亮的眼珠子转啊转。
　　朱玉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小齐，这不是我们该问的。听主子命令行事即可。”
　　说话声渐渐走远。
　　箫玄将酒瓶随手扔在了一边，步履从容地往传谏楼走去。她一到，在宫主身边伺候的人大松一口气，急急地将引到了那人身边。
　　大红色缎绣云凤金嵌珠石夹绣袍在夜色中熠熠生辉，雍容华贵，烫金衣角垂落一边，她跪在厌笙身边时，那凝滞的衣角似乎动了动。隐藏在华丽袖袍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乌木桌沿，慵懒沙哑的嗓音随之响起：“倒酒。”
　　清亮的酒液倒入白玉杯中。
　　杯口转而抵在了箫玄的唇边，酒杯上似乎还残存着那人饮后的余热，她抬眸，平静无波。
　　上位人靠在软榻上眉眼温软地笑着：“喝呀。”
　　她听话地喝了下去，唇角被酒液打湿，箫玄抿了抿薄唇，随后又安静乖顺地垂下头。
　　厌笙靠在软榻上，捂着嘴笑得放肆。
　　寒境宫宫主生辰，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寒境宫建派已有一百多年，依靠着一手雪金银针和玉练剑法在众多帮派中脱颖而出。曾经很多任武林盟主都是由寒境宫宫主担任，只是从上上任宫主开始，寒境宫宫主莫名避世，鲜少出席武林各类场合。久而久之，寒境宫就隐居盘旋在这五经山间，但实力一直在那，也没人敢置喙或是轻蔑。
　　结识寒境宫宫主，绝不是坏事。
　　所以，在这难得的宴会之日，敬酒之人数不胜数。厌笙来者不拒，坦然平和到令底下人惊讶。谁不知这位最是厌恶这种宴会上的推杯换盏，当初那位还是少主时，可丝毫不会给人面子，谁要劝酒，她可以冷脸不顾任何劝阻扬长而去。
　　宴会至半夜，宾主尽欢。
　　宴会结束时，厌笙推开了要来搀扶她的婢女，晃了晃身体，指着木头一样的箫玄，“今夜，就你了！”
　　在残杯冷炙里，箫玄抬眼，细碎的灯光撞入眼波，摇摇晃晃，像是秦淮河畔被香粉浸染的粼粼河水，厌笙抓住她的手，眼波迷离，“就，就要你！”
　　箫玄知道，宫主醉了。
　　送主子到了主殿，拽着她的手还未松开，于是箫玄送她到了卧室，手腕上的力道依旧未曾减少。
　　箫玄眉眼沉静，“宫主，您该歇着了。”
　　厌笙偏过头看她，漆黑的瞳孔好像有刹那间的清醒，又好像只是错觉，她冷哼一声，直接把人拽入内室，“你，伺候我沐浴。其他人，退下！”
　　一边伺候的婢女面面相觑，朱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砸懵了，她面色复杂地看向箫掌事，暂且不说以往都是她们负责宫主日常起居，更重要的是，宫主对箫掌事的态度……
　　第二天起来，宫主要是发现伺候她的人是那位，恐怕她们也要跟着受罚。
　　箫玄挥手让人下去。
　　另一边厌笙下了命令便将头顶的发冠扔在了一边，踹掉靴子，一边走一边脱，华裳首饰一地，走到浴池边时，她突然扭头对躬身伺候的箫玄一笑，“伺候不好，可是要罚的！”
　　帘幕低垂，拨开无数绮丽幻影烟雾，女子亭亭如玉，黑墨眼瞳迷蒙，衣衫尽数除落。
　　殿外烟花炸开，长空之中深邃星光比不得刹那的璀璨绮丽。
　　玉色生香。
　　绝艳玉体步步踏入汤池中。
　　箫玄如清心寡欲的老僧，眼神都不变，氤氲雾气中，那苍白的脸，和浓黑的眉愈发出色，在强烈的色彩对比中，竟嚼出几分温雅秀丽外的羸弱。玉白的手指拾起垂落的发，她专注的为那人清洗，不敢逾越半步雷池。
　　“你为何不说话？”靠在浴池边的人懒懒地问。
　　箫玄恭敬回答：“属下无话。”
　　“真真无趣。”
　　箫玄还不待说什么，那人却倏尔扭头，艳丽张扬的面容露出一丝笑，她一把拽住箫玄，蓦地将人扯入浴池中，溅起一大片水花。
　　箫玄在水中扑腾几下，挣扎着起身，还来不及抬头，有温热的身体迅速靠近来，将她抵在了池中。
　　她呼吸一顿，水珠从额头滚下来，落在唇角，箫玄抿了抿，尚未张口，就被人掐着腰吻了过来……
　　柔软到不可思议，那是连梦中都不敢祈盼的温度。
　　然而对方的动作偏偏生涩粗暴。
　　舌尖的痛楚让箫玄清醒了几分，她缓慢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那人神色缓慢褪去张狂，温柔得仿佛眷恋至极，就连本来发泄一样的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两具身体贴在一起，在水声中她还听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闭眼，乖！”一只手捂住了箫玄的眼。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我恢复了正常的更新时间嘿嘿，应该不会锁的……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