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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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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谦垂下头,手指尖在腹部划过,半晌,他说:“这样对孩子也好。”
未婚有子会对声望有灭顶打击,先前李谦为我生下一女,在朝野中已招人非议了。再来一遭,怕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生父名声如此,孩子未来的路自然也不好走了。
本朝规定册封凤君时,才能从宫殿的正门入。
就这样,赤凰三年,李谦坐着一顶软轿从侧门入了宫,成了我的兰君。
我们终于不需像之前那样,借着公事的借口在御书房里贪欢,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他的殿里瞧瞧他。
不过前朝事繁,忙起来的时候,是没有精力往后宫去的。
隆冬时分,我处理完堆叠如山的奏折后,本想直接在御书房歇了。刚躺下去,我看到窗外高挂的红灯笼,忽想起这是快过年了——距离我上次见李谦,已过去许多时日了。
我便起身,披衣向他的殿里去,远远便瞧见殿内灯火昏暗。
李谦想是已睡下了。
廊下守夜的小宫女见我来了,刚想开口,被我制止了。
我轻手轻脚地踏进屋内,一身风雪尚未抖落,便听见李谦睡意朦胧地唤我:“……陛下?”
“我在。”我回应他,将沾了细雪的大麾搭在椅子上,“你不必下床。”
李谦闻言,乖乖地坐在床上,拥着一床暖衾。
“怎么醒了?”我走近问他。
“大约是月份大了。”
他抱住我,将我裹进他温暖的被褥里,用体温捂热我泛凉的指尖。
我探手摸了摸他的隆起的腹部,果如他所言,是大了不少。女子有孕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男子有孕可是实实在在地在鬼门关里滚一圈。
“辛苦你了。”我叹息道。
李谦不言,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里闪动着纯粹且分明的笑意。
赤凰四年,李谦又为我生下一个女儿。
这回我让李谦给她起名。李谦斟酌半天,问我,叫凰同谦何如?
我笑着说,好。
同谦和她姐姐不一样,她姐姐是个小泼皮,闹腾得很,同谦倒是像李谦的性子,四平八稳的,不爱麻烦人。
——除非极难受,否则绝不会吭声。
甚至难受了,也把苦水都往肚里咽。
又是一年夏日,我想起李谦,折道去看他。去到时,发现一个婢女蹲在院里,守着一壶文火煎熬的苦药。
李谦病了,两颊瘦削,面容苍白。
他见我来了,挣扎着起身给我行礼,我摁住他,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谦拿帕子压住唇,断断续续地咳着,道:“在湖边赏花时,不慎落水了。不是什么大事,陛下不必担心。”
但我看到昔日灿烂辉煌的金发都有些黯淡了,心下不忍,转头吩咐侍从去库里挑些补药给兰君送过来。
大约是在生病,李谦的精神并不太好。我在床边陪了他一会儿,他便沉沉睡过去了,睡着了还握着我的指尖。
我轻轻为他掖了掖被角,走出寝殿。
站在门口,我向西北远眺,看见一座精巧的宫殿,雕梁画栋、碧瓦飞甍。
——那是梅君崔颖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