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首战歌》Ayan延

3、青年时的回忆

　　二十多天过后，我们这一队才到达了马丽亚这座城市。
　　我小时候听父亲讲过，马丽亚是一座很美丽的城市，那里四季常绿，和我们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其他的景观全然不同，被美誉为“一片沙漠上仅有的一小块绿洲”。
　　那里的人们也热情好客，每个人的脸上都会洋溢着幸福与喜悦，仿佛一切困难都不足以把他们压倒。
　　但是突如其来的战争却无情地摧毁了这一切。
　　“天空和森林都被密集的死亡枪炮声缝起来了。”
　　当我们到达时，这里早已是一片废墟。没有四季常绿的植物，只有漫天飞舞的灰土和炮弹炸响的轰鸣声。没有幸福喜悦的人民，只有满脸忧愁与绝望的伤员。
　　蔚蓝的天空已经被炮火炸弹熏得乌烟瘴气，人们也都瘦骨嶙嶙、伤痕累累。他们的目光空洞，近乎绝望，他们也许早已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了。
　　我记得那座城市里的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曾跟我说过“活着没有希望，早死就是解脱。”我当时很震惊，但震惊过后的却是理解与同情。
　　面对那种情景，年少的我始终是不忍直视。但我知道，我以后所要面对的可不止止是这些，我会习惯甚至会麻木。
　　为了一小片干净的天空，我们战斗。
　　到达马丽亚的第一天，我就被要求训练为侦察兵。当侦察兵是很危险的，我不知道我哪一点惹到了军官不待见我，或许是我这瘦弱的体质和不讨喜的面貌。
　　后来我才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的很多事情是没有原因没有理由的。军官要求你做一件事，你作为一个士兵必须服从，不要多有一句怨言。
　　我虽然长得不是很讨喜，但五官绝对是端正的，只是因为长期的体弱多病导致我看上去不是很精神。
　　但做侦察兵也为我之后能再次见到奈哲尔提供了机会，仅仅是为了这个我也得好好感谢一下当时的那个军官，不过那个军官在之后的一场战争中牺牲了。
　　那是我做侦察兵的第一个月，我在去执行任务时意外被几个敌军发现。
　　为了逃命，我放弃了我始终坚持的善良，狠心开枪杀死了两个想要杀死我的敌兵。虽然我因此暂时逃离了危险，但我的左脚脚腕却中了一枪，我手中的枪也没了子弹。
　　距离我军的军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我的脚腕还流着血，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离死亡这么的接近，父亲当初牺牲时会不会也像我现在这么绝望？我有点泄气了。
　　我无力地靠在一棵树旁，心里估算着离我失血过多而死去还有多长时间。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虽然当时已经那样绝望了，但我还是条件反射一般顿时紧张了起来。
　　听着脚步声在我的不远处停了下来，我猛地抬起了头，四目相对，我看见了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深邃的蓝色眼眸。
　　虽然当初只是隔着一条小河远远地观望，但我很快便认出了此刻在我眼前的正是那天的那个可怜人。我这才发现，他虽然长着一张酷似亚洲人的面孔，但皮肤却很白皙，瞳孔也是蓝色的，那是一种很纯粹的蓝。
　　不过现在我才是那个可怜人。
　　他看见我时也明显怔了一下，似乎也认出了我。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他才张口用断断续续并且很不标准的X国语言对我说了一段话。
　　具体的内容我记不太清了，但大概意思是“因为你之前放走过我一次，我这次也会放你走”。
　　但我却清晰地记得他当时的声音是沙哑低沉的。
　　他在后面好像又说了一些，但我没有听清。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时说的是“但之后在战场上再相见时我们就是形同陌路的敌人”，只不过他组织语言组织了好半天。
　　我之后有特意教过他标准的X国语言，但他依然说得十分的蹩脚，以至于后来的我们都是用R国语言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