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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年时的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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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犹新记得我初见奈哲尔时的情景,现在想起来依然会感叹缘分的奇妙。
我提着水桶走了好长一段山路,才隐隐约约听见有水流的声音。看到附近草丛里的牛屎羊粪,我才明白这可能是牧羊人放羊的地方。
我的鼻腔里依然残留着那劣质烟草的呛鼻味儿,这让我有些心烦气躁,我需要好好洗一把脸。
我疾步跑到小河边,河水在“哗哗”地流淌,声音清脆悦耳,我烦闷的心情也随之减少了大半。
我本来可以低着头洗脸,低着头打水,然后再走开,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人总是很奇怪的,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某一刻突然想要抬头,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我这一抬头便看见了小河对面的奈哲尔。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那时并不知道他的姓名。甚至因为距离得有些远,我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全貌。
我当时只知道在河对面有个黑色头发的男人,长着一张疑似亚洲人的面孔,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位青年。
后来我才知道,奈哲尔要比我大十岁。
当我看到他身上穿着的R国的军服时,我承认我被吓到了。我毕竟是个新兵,而且没有任何实战经验,我也没有想过去打个水都能碰上敌军,虽然看上去是个落单的士兵。
我向后退了好几步,慌张地掏出怀中的手枪并对准着他。
但相反的是,他并没有像我一样掏出枪支来,他甚至都没有任何细微的动作。
这时我才看到了他的右腿正浸在河水中,周围的河水也已经染成了鲜红的颜色。我敢确定他是一个伤兵。
按照规定来说,我现在应该马上开枪打死他,但我犹豫了。
我的心里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情绪,说是怜悯,但又不完全是。
几年之后,我和奈哲尔回忆起这段往事时,他才用依然蹩脚的X国语言说那是“同是沦为这场战争的牺牲者的共鸣”,我表示很赞同。
但那时的我并不明白,我只当是我同情了这个可怜人,我还觉得自己很伟大。
看着依旧在河水中漫延的鲜红色,我放下了手中的手枪。母亲从小便教导我要善待他人,我一直谨遵教诲,今天也是,即便他是敌军。
我提起地上的水桶,竟有些慌张的快步走开了。我希望他清理完伤口后快点离开,万一遇见我们队里的其他人就不好了,他们可不会像我这么心软。
我一直都不信仰上帝,以至于“愿上帝保佑你”这句话我是说不出的。我的母亲在父亲参军离家之后,每天都会向上帝祈祷,但父亲还是牺牲了。
连上帝都不愿意帮助我们这样的可怜人。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想到了我的母亲,想到了我以前的那个凶恶邻居,想到了从小的玩伴——安伯,因为他身体健康,早在两年前就被抓去打仗了,至今也没有消息。我也想到了今天遇见的那个可怜人……
迪夫突然打断了我的回忆,“父亲,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我有些发懵。
迪夫仰头看我,眼里好像有光在闪烁,“如果我打了他们只会让问题更复杂。”
“那你应该怎样做?”
“对待这种人我就应该不去理睬他们,越搭理他们,他们就越猖狂!”
我点了点头,很欣慰。作为奖励,我给了迪夫一块糖果,便让他出去玩了。如果换作平常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吃糖的,因为他有蛀齿。
回过头来我再想拿起书,却发现怎么也看不进去了。我觉得我应该写一部自传,名字暂时没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