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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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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事,营中早已传遍,江雪臣向来不近女色,如今却因涵月破了规矩,可见她在将军心里,实实在在不一般。军营里的人到底对她有些不同,至少见面都是客客气气,可不敢把她当成普通的营妓那样看待。加上连着几天,涵月都宿在江雪臣帐中,旁人对她更是不敢小瞧了去。
因着涵月的缘故,下营的日子也跟着好了起来。虽然干的还是同样的活,但江雪臣下了令,一女一夜只陪一人,若是月事不便,可拒绝接活,这对营妓来说,已是极大的宽容。下营里的女人们大多数都很感激涵月,除了处处同她作对的方怡。
锦茹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她念着涵月的救命之恩,待她也比较亲近,她是个安静内敛的性子,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总是力所能及地帮涵月做一些事,这令涵月很是感动。
渐渐地便入了秋,白日里不用陪男人,女人们便就做一些洗衣、晾被的活。这些时日以来,涵月也已做惯了粗活,她甚至常常巴不得一天到晚干活,不要停下来,这样便不必去面对江雪臣了。想到他,她便觉得一阵不适。旁人都觉得江雪臣待她不同,可唯有她自己知道,他待她,不过就是单纯的□□上的欲望,总有厌倦的时候。而且他从不肯在她的身体里头留下痕迹,大概是怕她怀了他的孩子,说到底还是嫌弃她如今的身份。这样互相利用的关系,又能持续多久?她只盼着他先别厌倦她,至少要等到她成功逃离的那一天。若是逃不出此地,她该如何找李元殊报仇呢?
一时想得入了神,直到杨秀拍了拍她的手臂,她才回过神来。
“衣裳都被风吹跑啦!你在想什么呢?”杨秀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涵月这才发现地上落着一件衣裳,忙弯腰捡了起来,待把衣裳重新晾好以后,她突然问:“姐姐,你可曾想过以后?”
杨秀向来带笑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迷茫的神色:“这样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过一天是一天吧,哪里还能想到以后呢?也不知这副身子,能不能熬到二十五岁呢。从前我身边有好些姑娘,不到二十岁便没了,到底身子都坏了,又染了各种病,活不长久啊。”
涵月一想到那副场景,便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寒。她急忙撇开那些可怕的想法,转移了话题:“姐姐沦落至此,从来不恨么?”
“恨什么?”杨秀无奈苦笑,“我兄长犯了大错,我受兄长庇护,也过了十多年富足的日子,有什么好恨的?只能怪自己命不好罢了。”
涵月突然觉得,有一个人放在心里恨着,原来也不是一件那么难受的事,因为那个人能给你带来活下去的动力。若是哪天连恨都没有了,这样难熬的日子,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撑下去。
李元殊……
她从怀中掏出一直戴在身上的那道护身符,那护身符看着模样普通,其实里头存着一张纸,纸上是李元殊亲手写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她一直珍而护之,生怕弄坏了,可如今,这护身符早已失去最初的意义,变成了一道警示,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有些事,只要还活着一日,便决计不能忘。
就在这时,一阵铁蹄声传来,众人急急退到一旁,恭顺垂首,涵月亦规矩地立在一旁,直到那声音远去,她才抬首,却恰好看到方怡的目光正盯着马儿消失的方向,看着竟像是魔怔了一般。
难道……
她似乎明白方怡为何那般厌恶她了,大概并不只是因为她的父皇判了方家死罪。
注意到她的目光,方怡先是有些不自然,旋即便朝她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她朝涵月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在经过她身旁时,特意顿下脚步,压低了声音道:“不要得意太久,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锦茹走过来时,方怡已经快步走开了,她看着方怡的背影,皱眉询问:“她又说难听话了?”
涵月却是轻轻一笑:“随她去吧,她大概是心情不好。”
锦茹无奈一叹:“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何苦互相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