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传》时间的手

10、第十章

　　“上树，上树。天这么黑他们看不到的。”陆春风实在跑不动了，停下脚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指着树说。
　　“行，你爬上去，我引开追兵。”周曳想了想认为可行。
　　“我不是不想爬，你看我这个样子，别说爬树，就算多走两步都要命。”经过一阵狂奔后，陆春风的紧张感大大缓解，脑筋也开始以正常速度运转。只是体力实在耗费太大，她现在连喘气都觉得有些困难。
　　话刚说完，周曳一把背起陆春风，说了声抱紧后快速蹿上一颗大树。
　　“抱紧了，千万别出声。天亮前我回来接你。”周曳把陆春风放在一个枝叶茂密的大树叉上又迅速爬下去，向另一个方向跑走。
　　陆春风坐在树杈上拼命调整呼吸，等气顺了后仔细听树林的动静，马蹄声朝周曳跑走的方向奔去，越来越模糊，等声音完全消失陆春风才松了口气。夜晚的寒风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猛烈的打在陆春风身上，像是要把她吹下树杈一般。陆春风痛苦的抱着树杈，心里怀疑自己的小身子骨能否撑到周曳回来接她。也许是老天可怜，在她上下两排牙齿忙着互相碰撞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树下。
　　陆春风感觉是周曳回来了，可是看身形又比他低矮些。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发出点响动探探来者何人时，一双冰冷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周曳温热的呼吸拂过耳朵，陆春风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心底翻滚，像是依赖，也像是关怀。
　　树下的人鬼鬼祟祟观察一阵，什么也没发现后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等他离开了一会儿，周曳才背着陆春风爬下树。两人一边大步走着，陆春风一边问：“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引开他们的时候，发现一处猎户设置的陷阱。我把他们都引进陷阱里了。”周曳说话的声音有些怪，似乎在忍耐什么？
　　“你受伤了？”陆春风直觉他可能受伤了。
　　“一点小伤，没什么，我们必须在天亮前到下一个镇子，不然很容易被他们抓到。”周曳努力平稳住语调，不想让陆春风担心。
　　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在天亮前抵达一个镇子，刚到镇门口，周曳就晕倒在地。陆春风借着薄薄的晨光发现周曳身体和小腿多处在流血。小腿上简单包扎的布条已经被血染红。
　　陆春风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周曳拖到一处废弃的破屋子里，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温度很高。难道是伤口感染了？陆春风拿捏不准，解开伤口上的布条发现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伤口很多，而且有几个非常深。“怎么办，怎么办？”陆春风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脑袋一片空白。
　　“别慌，慢慢来。”陆春风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灾难报道，里边说，遇险时慌乱造成的死亡远远多于危险本身造成的死亡。
　　“首先要清理伤口。清理伤口需要干净的水。那么我现在必须找到水和柴禾。”陆春风一边自言自语稳定情绪，一边四下搜索。“好，运气不错，这里有井，这边有柴禾。”陆春风走到屋外发现院子里的井，又在墙根下找到大量木条和树枝。最后在屋里找到一个破了口的大瓦罐。打好水，清洗好瓦罐，她又捡了些石头在堆好的木柴外垒起一个圆形灶台。“这样就可以把瓦罐放在火上烧水了。”陆春风拍了拍冻得通红的双手，突然意识到没有火。
　　“打火石，打火石，搬家应该不会把打火石带走吧。”陆春风灵机一动跑向厨房，幸运的找到打火石。
　　“真聪明。一切就绪，只欠点火。”陆春风把两个打火石敲得啪啪作响，火星也不吝啬，一次又一次出现。只是怎么都无法烧着树枝。
　　“不行，这个太粗了，根本没有办法点着。对了，报纸。”意识到这个时代没有报纸，陆春风皱着眉拍了拍自己的头。然而就在她觉得自己很愚蠢时，一个念头又闪现出来，衣服容易点着。
　　陆春风考虑再三决定牺牲棉衣里的长衫，她豪迈的扯开衣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撕下一条布，重新开始点火。不出所望，布条很快烧着，然而还没等她拾起布条往柴堆里丢，一阵风吹过，布条带着燃烧的火焰瞬间飞过墙头消失不见。
　　“再来一次。”陆春风不可置信的看着火焰消失的方向呆愣了一会儿，才压制住内心的沮丧，又撕下一块布，用脚踩着一头点火。火苗迅速燃烧，可这次布条太短，根本无从下手。
　　“没关系，没关系，再来。”挫败感以双倍的力量蔓延开来，但还是被陆春风忍了回去，她又撕下一块比较长的布条，顺利点火后把它扔进柴堆里，不一会儿柴堆就冒起一阵黑烟，就在她以为成功了的时候，柴堆里的黑烟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干净。柴禾丝毫没有烧起来的迹象。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爹娘会认为我聪明，一个现代人连柴禾都点不着，还好意思沾沾自喜的认为自己真的聪明。”陆春风心里没来由的难过，父母的脸又出现在脑海中。她从没感到如此无力和绝望，即便男友提出分手时也没有。她总抱着一丝期望，认为自己是不同的，是聪明的，一定会想到办法解决问题，然而现实却告诉她一切都只是期望而已，她并不特殊，也不聪明。
　　陆春风沮丧的退回屋子，看着双眼紧闭的周曳，绝望的不知如何是好，眼泪悄悄溢出眼眶，一滴，两滴，越来越多。她越哭越伤心，绝望像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甚至连前生的伤心事也一一浮现眼前。陆春风把头埋在双膝里，用力的抱着自己啜泣着。
　　“别哭，我还没死。”周曳不知何时转醒，勉强伸出一只手触碰了下陆春风，轻声安慰她。
　　“我是个笨蛋，连柴禾都点不着，费了那么多的力气，结果还是零，我把娘给我做的长褂都撕成衬衣了还是点不着，等下拿什么给你包扎伤口，再撕就只剩下领子和套袖了，哇。”陆春风伤心的一边哭一边说，并没意识到周曳醒了。
　　“呵呵，傻瓜，别哭了，我来生火。”周曳气若游丝，显然是勉强挤出力气说话，然而就是这样，他也不忘安慰陆春风。
　　“你醒了？”陆春风抹了抹脸上的泪，惊觉周曳是醒着的。
　　“来，扶我起来。”周曳忍着疼试图站起身，然而只是轻轻抬起手，都让他疼的直冒冷汗。
　　“你别动，我会想到办法的。”陆春风看着周曳的脸因为疼痛而变得惨白，忙出声阻止。她不能让他的伤更重，她要保护他。
　　“柴禾堆下边要放些树枝，柴禾之间必须有空隙才能点着。火引子可以用干草，外边应该找得到。”周曳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没办法生火，只好指导陆春风。
　　“对哦，要有足够的氧气才能点着火。我真笨。”陆春风被指导后醍醐灌顶，终于破涕为笑，蹦跳着跑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