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烟波沉》飘飘花千树

43、第四十三章 战场

　　在萧老将军的领兵下，蛟龙军队直接夺取了被北祁占领的平城、幽城和邲城。在攻打弈城的时候颇费了些周章，弈城是通往北祁的要塞，是蛟龙北方最重要的关口，因此必须要夺回来。
　　萧老将军亲自率兵，尧溯光坐镇，士兵士气高涨，对弈城发动多次猛烈攻势。士兵们推着云梯，带着撞门柱，前赴后继。北祁士兵从城墙往下射箭，推下滚滚巨石，蛟龙士兵死伤惨烈。经过月余奋战，弈城内已经差不多弹尽粮绝，北祁兵士趁着夜色弃城而逃。萧老将军亲自率人拦截余寇，奋力绞杀，致敌人死伤无数。
　　尧溯光带着士兵进入弈城。这段时间，尧溯光整日待在指挥帐内，排兵布阵，和萧老将军商量战事，甚少见到月影，都是鹰扬不时来和他汇报一下月影的情况。终于攻下了弈城，战事平稳，尧溯光想去看看月影怎么样了。尧溯光来到安置伤兵的地方，远远就看见月影忙碌的身影，帮着士兵清理伤口，上药换药，帮着重伤的士兵喂水喂饭。
　　一开始，月影去帮医官医治，医官们是有些嫌弃的，但是还不敢得罪她，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月影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医官们觉得月影就是想在太子面前表现一下，装装样子，落得个好名声，肯定是碍事添乱的。可是，渐渐地，医官们发现，月影对伤口处理很是在行，就连接骨固定也可以处理，动作麻利，而且不惧脏和累。月影和医官们一起从早忙到玩，连几个身为大男子的医官都累得虚脱，但是月影从不偷懒抱怨，还尽量让疲累的医官们抽空去休息，她来当值。不但医官们越来越信任她，就连士兵们也越来越喜欢她。月影对受伤的士兵向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从不急躁或者不耐烦，即使有的士兵伤口溃烂，散发恶臭，也从没见月影嫌弃。她温柔地对待每一位士兵，在换药的工夫还和他们唠唠家常，在士兵颓废思乡的时候给他们微笑鼓励。一开始，一个家住乌桑边境的士兵说月影很像他们家乡月神庙里供奉的月神娘娘，温柔、美丽、慈悲，后来这个叫法越传越广，这些伤兵们都亲切地叫月影为月神娘娘，说是月神娘娘下凡也就不过如此了。
　　尧溯光远远地看着忙碌的月影，她的头发微乱，身上很多血迹，脸色也很憔悴，可是尧溯光觉得月影与往日不同，脸上有着温暖的微笑，眼睛里有着温柔的光辉，分外生动美丽。尧溯光让一个士兵把月影叫出来一下，月影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
　　月影站在尧溯光面前，这才显露出了疲累，她在伤兵面前不能这样，但是在尧溯光面前她可以暂时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和身体。尧溯光伸出手，将月影垂下的乱发别在她的耳后，用手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污渍，然后将她揽进了怀里，“你辛苦了，有没有后悔跟我过来？”月影靠着尧溯光，微微闭上了眼睛，依靠着他，让她感到安心，“我不辛苦，将士们才辛苦了。”月影的声音里都透着倦意，尧溯光感到心疼，“你去休息一下吧。”“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做。”“不差你这一个，快去休息吧。”
　　“月影姐姐，月影姐姐……”远处，石头正在到处找月影。
　　月影听到了，连忙站直了身体，“是石头在找我，可能是萧老将军的伤势反复，我去看看。”月影说完，便匆忙要离开。
　　“喂，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走了？他为什么叫你月影姐姐，你们很熟吗？”尧溯光在月影身后喊道。
　　月影转过身，故意说，“嗯，我们很熟，比和你还要熟呢！”说完，眨了眨眼睛跑开了。
　　气得尧溯光盯着月影的背影，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宠这个女子了？
　　石头看到了月影，连忙叫月影和他去看看老将军。老将军前几日肩膀受了箭伤，本来是医官给医治，可是石头强烈推荐让月影给医治，他觉得月影比那些粗笨的医官细心得多。后来，便由月影帮老将军治疗了肩膀上的伤，定期换药。只是，昨日激烈一战，肩膀上伤又裂开了，石头便有些着急了。
　　萧腾老将军看到月影来了，便招呼她坐下。经过几次相处，他和月影也渐渐熟了起来，知道她是一个专业、敬业的医者，更是一个善良、爽直的姑娘。月影一开始也是有些怕萧老将军的，他的脸上留下了岁月深深的沟壑，不苟言笑，有着军人特有的威仪。但是，心细如发的月影发现，这威武刚强只是老将军的一面，老将军的另一面是温和与慈爱。他对待石头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严厉中充满关爱，他对待士兵更是如一家人一般，患难与共。
　　月影仔细地看了萧老将军的伤口，然后重新上药包扎，“萧老将军，您这些日子就多休息一下，千万别再把伤口扯开了。这样不利于伤口恢复，要是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看着细心叮咛的月影，萧老将军爽朗地笑了，“月影姑娘，你还真像是我家那个小女儿文茵，她也总是这么在耳旁念叨我，哈哈哈。她今年十七了，定亲两年了，等我们这次回去，就可以给她办婚事了。对这个小女儿我有亏欠啊，总是在外打仗，无法好好陪陪她。现在，她都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我一定会好好给她操办操办。月影姑娘，到时候，你能过来一起参加婚礼吗？”
　　“那是我的荣幸，到时候我一定参加。”月影爽快地接受了邀请。“萧老将军，您这次回去就多陪陪女儿，好好享享天伦之乐。”
　　“我也想啊……可是只要国家有难，那我便还是第一个出来请战。即使我老得无法冲锋了，我也要在后面扛枪押粮。作为一个男儿，还是要先国后家，国家安定了，才能给千千万万的家庭最大的安宁。”
　　月影听了十分佩服，“萧老将军，您的身体康健着呢，还可以征战很多年。但是，一定先要好好养伤，知道了吗？”
　　萧老将军哈哈大笑，“好，好，我听你的还不行吗，月影姑娘。”
　　月影从萧老将军那里出来，天色已经很暗了，天上繁星闪烁。月影最近有时在想一个问题，她现在救治的都是蛟龙的士兵，如果有朝一日，蛟龙与乌桑开战，这些她医好的士兵可能会杀害乌桑的兵将，会造成更大的伤亡，那她现在做得到底对不对？可是，面对生病受伤的人，她无法视而不见，即使这个问题重新摆在她面前千次，她也还是一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