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向北行》张载纯

39、第三十九章

　　众将士异口同声喊道：“誓与皇上同生共死！誓与楚国同生共死！誓与皇上同生共死！誓与楚国同生共死！誓与皇上同生共死！誓与楚国同生共死！”
　　乌克大军再一次攻了上来。楚羿起身站在了众将士前面，一丝微风吹过，抚起楚羿鬓角的碎发，分明是个浑身血迹，狼狈不堪的人。此刻却像是天神一般，屹立在楚北的血海之上。
　　楚羿从护心铠甲中摸出了那日李成蹊掉落在养心殿的白玉发冠，将自己的长发重新束好，把发冠戴在自己的发髻上。而后抽出长剑，带着楚北军冲向了乌克大军。
　　寥寥无几的楚北军，遇上乌克军，结果可想而知。楚羿刚一剑斩了定北王身后一个偷袭的乌克士兵，一个不查就被人连捅了两剑。他手撑着剑摔了下去跪在了地上。定北王跃过去与楚羿背后的人厮杀起来。
　　楚羿脑子里闪过的全是李成蹊的模样，笑的，冷静的，第一次喝酒时醉酒的模样 ，以及李成蹊发烧那晚哭时的模样。那是他第一次见李成蹊落泪，也是唯一一次，这辈子大概也只有这么一次了。
　　楚羿喉头一凉，喷出一口血来：“裹儿，来生……再见了…。”
　　这时一支箭射中了楚羿身边准备偷袭的人身上，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声音越来越大，大地都因为跑来的马蹄微微颤抖起来。
　　突然一人骑着一匹黑色的千里马，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冲向了乌克国的包围圈与乌克军厮杀了起来。这群不知从何而来的军队让乌克军应接不暇，不一会儿就损失了一大半，带兵的将领只得宣布撤退。
　　只见那俊俏的男人在马背上眯着眼看了一眼那些慌不择路的乌克军，说：“追！”
　　骑兵得到命令朝乌克军追去。
　　苏越下马跪在楚羿身边：“末将受二殿下之命！前来助皇上一臂之力！未能及时赶到，请皇上降罪！”
　　楚羿转过头看着苏越，说：“二殿下？从晋国到楚北纵然有千里马，不眠不歇，日夜兼程也要半月……”楚羿突然明白了什么：“三年前……他的信……是送给……你的？”
　　苏越：“是！殿下三年前就已经让臣抽调了江淮十六州的守城将士，让臣以不同的路线，方式，分批次调往楚北，隐藏在楚北深山之中。日夜训练，以待今日。”
　　楚羿扯了扯嘴角，十里向北行，江淮河还有一个名字叫十里河，十里河的源头以北，就是楚北。
　　楚羿抬手制止了定北王准备扶起自己的双手：“那为何选择现在才来？”
　　苏越：“末将收到二殿下的命令是保护皇上！”
　　楚羿：“用四万精兵……只为保护……朕……一人？”
　　苏越：“保护陛下就是保卫楚国！陛下安然无恙，楚国就永远存在！若是臣早日来了，陛下撑不了多久时间。”
　　楚羿：“什么……意思？”
　　苏越：“末将收到消息，晋国已经出兵，与边郡军一起攻打乌克国东部，不日就会攻入乌克国都！”
　　楚羿又咳了一口血，定北王与苏越立即上前去扶起楚羿，叫来军医替楚羿医治。
　　李成蹊病得越来越严重，时不时就会发烧昏迷，人也越发的虚弱了。近日来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太医无法，给他开了药膳，无奈李成蹊更是吃了就吐。最后楚璃只得让御膳房每日将各种食材做成肉糜菜沫，一起熬在粥里。如今的李成蹊用不起滋补药，只能用药吊命了。
　　楚璃每日忙完政事就来晨阳宫陪着他，李成蹊白日里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时常与楚璃说着话就会睡过去。晚上发起病来，更是疼得彻夜难眠，衣服被子都会被汗水浸湿。
　　难得今日天气暖和了些，星若在院子里摆好了躺椅，让李成蹊躺到院子里去晒晒太阳。
　　李成蹊闻着花香：“春天来了，星若，算着日子，阿洛伊也该生了吧？”
　　星若给李成蹊拉了拉毯子：“是，太医说就是这几日了。”
　　话音刚落紫竹就小步快跑了进来：“主子，洛阳宫差人来报。说是伊皇后今日一早便喊着肚子疼，已经请了太医与稳婆去，说是快生了。”
　　李成蹊倏然间睁开了眼，星若见状立刻扶起他。
　　李成蹊：“去晨阳宫！”
　　星若：“可是殿下的身子………。”
　　李成蹊：“无妨，走。”
　　楚璃回头看见李成蹊时，忙上前几步替他拉了拉斗篷：“你怎的来了？这里有我就行，你回去歇着。”
　　李成蹊摇了摇头说：“无事，反正回去也是干着急，不如守在此处还能安心些。”
　　楚璃知道李成蹊有一股子拧性，闻言也不再劝阻。
　　转眼已经过了大半日了，寝殿里传来阿洛伊的叫喊声，洛阳宫的宫女端着热水以及被染红了的血水进进出出，却始终不见报喜的稳婆出来。”
　　阿洛伊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已经消失了。这时稳婆从里面跑了出来，说：“王爷！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双生子是横胎啊，根本生不下来。如今娘娘已经昏了过去，怕是母子都保不住啊！”
　　李成蹊还不待楚璃开口，说道：“母子三人，都必须平安无事！叫太医给皇后娘娘扎针，不能让她昏迷过去。星若，去安国寺请国师！”
　　楚璃：“我去请！”说完就带着人往安国寺赶去
　　李成蹊吩咐道：“你去跟阿洛伊说，说羿哥哥回来了，就在外面等着她与小皇子，羿哥哥不能没有她，让她一定要坚持，不会有事的。快去！”
　　“是！”那稳婆应声起身往寝殿赶去
　　李成蹊又捂着嘴咳嗽了起来，血迹慢慢染红了他手上的白色方巾。
　　那稳婆连忙进去将李成蹊的话与橙儿复述了一遍，与橙儿两人在阿洛伊耳边不停的说着。
　　阿洛伊终于动了动，睁开了眼：“羿哥哥……真的……回来了？”
　　橙儿连忙点了点头：“真的，主子，陛下就在外面等着你和小皇子呢！他说日后要亲自教小皇子骑马射箭，读书识字。还说日后要带着主子与小皇子一起去巫族见族长，让小皇子拜见外祖父。主子！小皇子就快出来了，你一定要坚持！”
　　阿洛伊点了点头：“我会的，我还要………跟羿哥哥…一起，带……着…小皇子……回巫族。”
　　橙儿笑了起来：“对！主子最勇敢，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