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向北行》张载纯

23、第二十三章

　　楚璃将李成蹊放在床上，用热水把李成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了。
　　楚璃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心想：我拢共才见了你两次，就为你疯了，这该是我是荣幸，还是我的不幸？
　　他把毛巾扔回盆里注视这李成蹊说：“还了他的恩情了，不欠谁的了，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可好？”
　　李成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透明如冰。许是疼得太厉害，梦里都是痛的，眉头皱得很紧。
　　楚璃用手指轻抚着李成蹊紧蹙的眉头，随后轻揉了揉，说：“待你好了，我就带你走，以后定不让人欺负你。”
　　楚羿虽然得到了朔离的保证，但是阿洛伊并没有好转的现象，一直在昏迷。他还是不肯离开洛阳宫。周围的下人也没一个人敢去劝阻，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皇上，招来杀身之祸。
　　这时卫公公走到楚羿身边说：“皇上，安国寺的小道长送来了药，说是朔离国师说的能救伊主子的圣药，喝了就能好。”
　　楚羿看着卫公公半晌，似乎才明白他说了些什么。他眼睛终于重新聚焦，恢复了些生气。许是太久没喝水的缘故，喉咙又干又疼说不出话，他嘴唇动了好半天都没能发出声音。
　　卫公公连忙示意旁边的小太监递来茶水，楚羿接过茶一饮而尽后，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问道：“真的？”
　　卫公公有点激动：“真的！人就在外边儿候着呢！”
　　楚羿太久没休息过，早已体力不支，声音轻得发飘：“快让人进来，命人将药给阿洛伊送进去！快！”
　　卫公公：“是！奴才这就去！”卫公公说着一溜小跑将那人领了进来。
　　朔痕端着茶托进来，给楚羿行了一个礼，说：“师傅说，药分两碗，一碗给皇上，一碗给皇后。”
　　楚羿看了卫公公一眼，卫公公会意立刻将药接了过来。
　　朔痕将药递过去后说：“我师傅说此药喝一碗就够了，皇上那一碗必须自个儿喝了。既然药已送到，那贫道告退了。”说完行了一个礼走了。
　　卫公公这时端着药碗走过来说：“皇上，既如此您先把药喝了，奴才这就把药给伊主子送过去。”
　　楚羿闻言没在多言，伸手端过一碗药喝了，不知道在急些什么，呛得直咳嗽。
　　卫公公让人把药递给了寝殿里守着的橙儿，便走到楚羿身边，说：“皇上，既然国师说那药喝了就能好，那伊主子必定是无碍的了。您先回寝殿歇歇吧，奴才在这儿守着，一会儿伊主子醒了，奴才立刻让人给您通禀。”
　　楚羿摇了摇头说：“不必，我待她醒了再走。”
　　两个时辰后，橙儿守在阿洛伊床边，看见阿洛伊身上的丘疹似乎略微消了些。阿洛伊这时睁开了眼，她眼神迷离，喊了声：“水………”
　　橙儿瞧见阿洛伊醒了，高兴极了，说：“主子您醒了？橙儿这就给你倒水！”说完迅速给阿洛伊倒了一杯水喂给她喝了，又马上跑出去给守在门口的人传话。
　　守在门口的人听见后立刻跑到楚羿面前，跪下说：“皇上！娘娘醒了！”
　　楚羿闻言立刻起身，他保持一个动作太久，身形踉跄。卫公公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朕去瞧瞧………。”话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皇上！快传太医！”
　　楚羿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寝殿，他起身下了床，问道：“阿洛伊怎样了？”
　　卫公公：“回皇上，伊主子已经好了，身上的丘疹也全都退了，一丝痕迹也没有。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而已，已无大碍了。国师的药真是灵药啊，居然这么快就痊愈。”
　　楚羿穿好衣服问道：“朕睡了多久？”
　　卫公公：“皇上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皇上已经很久没有正经用过膳，可要奴才传膳？”
　　“说来奇怪，朕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疲惫，那药……。”楚羿话说到一半顿了下来，瞳孔一睁！
　　生死劫……灵药………
　　“卫纶！去晨阳宫！”说着人就跑了起来
　　楚羿跑到晨阳宫，不等众人行礼直接问道：“不用行礼了！皇后呢？！”
　　紫竹福了福身说：“皇上，主子前日去安国寺拜见国师了，不曾回来。”
　　楚羿闻言立刻往安国寺赶去。星若刚给李成蹊送完药出来，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楚羿。她几步挡在楚羿面前跪下了。
　　楚羿不得不停住脚步，他满脸焦急的盯着星若，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看看李成蹊怎样了。
　　卫公公觑了楚羿一眼，连忙走到星若旁边说，“姑娘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罢。”
　　星若充耳不闻 ，她给楚羿磕了一个头后直起身子，说：“皇上，我家殿下刚醒，就请皇上给我家殿下留一条活路吧。”
　　楚羿看着星若问道：“你什么意思？朕何时说过要他的命？”
　　星若：“当日皇上帮我家殿下一个忙，我家殿下欠了皇上一个恩，如今恩已经报了。我家殿下如今也只有半条命了，皇上难道连我家殿下仅剩的这半条命也要拿了去吗？”
　　李成蹊在里面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知道是楚羿来了，说：“星若，不得无礼，快请陛下进来。”
　　楚羿并没有跟星若纠缠，直接绕过她朝屋里走去，卫公公一路小跑替他开了门。楚羿进去后又将门关上了。
　　李成蹊刚放下手里的药碗，掀开锦衾，打算下床给楚羿行礼。
　　楚羿快步向前去扶住了他，说：“不用了。”
　　李成蹊将胳膊从楚羿手里摘了出来，说：“多谢皇上体恤。”然后坐了回去。
　　楚羿替他拉好锦裘坐在床边，说：“这安国寺里有牛乳糖，我叫卫纶给你寻些来”
　　李成蹊扯了扯嘴角，说：“多谢皇上好意，不用麻烦了，臣与汤药为伴十几载了，早已习惯了那个味儿。”
　　楚羿：“如何习惯那也是苦的，我找些糖给你压压。”
　　李成蹊说：“吃惯了苦的人，一旦尝到了甜味，就再也不会甘愿吃苦了。还是不麻烦皇上了。”
　　楚羿觉自己的心像是针扎般的疼：“裹儿，是我对不起你……。”
　　李成蹊微微一笑，说：“皇上严重了，这原本就是臣跟皇上做的交易。现在是臣回报的时候，臣自然该信守承诺。”
　　楚羿注视李成蹊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心疼极了。
　　可他看不出李成蹊有一点儿情绪波动，又恢复成了以前那个处变不惊，少年老成的人了。他小心翼翼的说：“那我们回去可好？我带你回养心殿行吗？”
　　李成蹊说：“国师说臣必须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不能离开安国寺，请皇上恕罪。”
　　楚羿：“裹儿，我那日在洛阳宫说的话，因为太担心阿洛伊，所以………。”
　　李成蹊打断道：“臣早就知道自己来楚国和亲与那位娘娘有关了，皇上不必愧疚。只是前些日子醉酒后昏了头，这段日子逾了距，还请皇上恕罪。”
　　楚羿明白了李成蹊的意思，他觉得自己难受极了。阿洛伊病重时他只是单纯的担心，因为他承诺过阿洛伊的阿父，要好好照顾阿洛伊。
　　现在他看见李成蹊这副淡然的模样，把自己跟他发生过的事都当做是两人一时糊涂昏了头发生过的。让他心痛的同时，还有害怕，他害怕李成蹊这副淡然的模样，这让楚羿觉得自己跟李成蹊之间发生过的事似乎就是一时兴起做的糊涂事。
　　他在来的路上，想过李成蹊千万种态度，闭门不见，冷颜相向，哪怕是李成蹊说句恨他的话也不会让他觉得害怕。
　　他宁愿李成蹊像星若那样发一通脾气，也不愿见李成蹊这副客套疏离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伤了李成蹊的心了，可是他又不敢确定到底是自己把李成蹊气得太狠，让他故意拿出这副模样来气自己。
　　还是李成蹊真的，已经不把他放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