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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   章太医连忙磕头慌慌张张地说:“臣罪该万死!”

      元公公眼睛微眯,颤抖着手指着章太医:“你真的下了毒?”

      “臣没有,就是给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下毒。”章太医抬头看向元公公,随后又胆怯地低头道:“臣在药中放了活血之药,会加快皇上龙体虚弱,并、并不会……”要了皇上的命。

      章太医哆哆嗦嗦说不出后面的话,而太后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大胆!竟敢谋害皇上,来人将章若海——”

      章太医跪爬着到元公公身边,抓着元公公的腿焦急喊道:“罪臣自知罪该万死,臣只求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放过臣家中唯一的女儿!”

      皇上在内侍地搀扶下,坐直身子,看了一眼太后才缓缓开口道:“将功补过?章太医难道是想说自己是受人指使?”

      “好了,皇帝这戏不必再唱下去,哀家看乏了。

      皇帝是什么时候知道章太医是哀家安排的人?”太后接过赵嬷嬷递过来的素白帕子,擦着掌心与手指上药汁。

      “母后这是何意?”皇上阴沉着脸色问道。

      太后在赵嬷嬷搀扶下站起身:“皇帝如今还装什么糊涂?

      皇帝若不是事先知道了什么,如何能叫上来一个小小太医的姓氏?

      还是一个刻意装作不起眼的小太医。”

      皇上紧握拳头抵在唇间剧烈咳嗽,元公公连忙上前给皇帝顺气。

      “母后知道您在说什么吗?”皇帝难以置信地看着身着华服的母亲。

      当太子乔装进宫,暗中告诉他,有人要谋害他时,他首先想到的这是太子的计谋,太子是在贼喊捉贼。

      从未想过谋害自己的竟是将自己推上皇位的母后!

      “皇帝是在说哀家糊涂吗?”太后转身看向奄奄一息的皇帝,眉宇之间尽是势在必得:“哀家清醒的很,哀家从没像此刻这般清醒。

      哀家倒是想知道,皇帝是怎么发现的?

      明明每一步哀家都走得小心翼翼,哀家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从皇祖母将胡贵人送到父皇身边就是一个错,从皇祖母暗中给太子妃喝助孕药就是一个错。

      皇祖母以为的天衣无缝,其实每一步都是都在留下证据。”萧衡从偏殿中缓缓走出来,他身边是黎婼。

      而他们身后站着的是敏贵妃与二皇子宁王。

      众人皆是一脸讶异,胡贵人竟然是太后的人。

      太后蹙眉看向他们,显然没想到他们也在。

      “敏贵妃,你背叛哀家?”

      敏贵妃俯首跪下:“当初妾身投靠太后娘娘,一是为了能活下去,二是为了扳倒苏韵娴。

      但妾身万万没想到太后娘娘会对皇上下毒手,妾身自知晓太后娘娘意图,夜不能寐,又深知无法劝太后娘娘停手,只得将此事告知皇上与太子殿下。”

      敏贵妃多说一句,太后眼中便多一分怨毒:“好、很好,哀家真是没想到在你这个栽了跟头。

      不过你们都知道了又如何?

      皇帝早已病入膏肓,这皇位终究会是这个孩子的。”太后指着黎婼说道。

      众人目光瞬间都看向黎婼,黎婼只得硬着头皮道:“太后娘娘如果是说臣妾肚子里的孩子,那只怕要让太后失望了。

      臣妾并无身孕。”

      太后怔神:“什么?你在胡说什么?”说着便上前想要去抓黎婼,却被萧衡拦住。

      “皇祖母,阿婼说的是真的。”说完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上面写着意蕴丸。

      原为臆孕丸,臆想出来的身孕。

      “意蕴丸!”太后目光死死盯着敏贵妃,随后放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意蕴丸,为了骗过哀家,你们还真是好手段!”

      黎婼看着疯狂大笑的太后,微微皱眉,太后不会被刺激过度,疯了吧?

      皇上在元公公搀扶下,坐直身子粗喘着气:“母后,朕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太后眼眸怨毒地看着皇帝:“不要叫哀家母后!

      你不过是一个爬上龙床的卑贱婢女生的种,你不是哀家的孩子!

      哀家的孩子早就死了!”

      众人一脸惊诧地看着太后,万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等密辛。

      皇帝紧皱着眉头,不断咳嗽:“母咳咳……母后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太后甩着长袖,气势凌人,与之前和蔼模样仿佛是两个人。

      “哀家知道的很,突然听到自己的身世,皇帝是不是很痛心?很难过?

      哀家就是要皇帝痛苦,只有皇帝过度伤情薨了,哀家才的棋才能继续走下去。这一日哀家等太久了,哀家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太后神情阴鹜的看着皇帝。

      至于太子的孩子?

      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

      萧衡握着黎婼的手,看向太后问道:“孤有一事不解,太后为何执着与孤与阿婼的孩子?”

      太后看着萧衡轻轻笑着,随后笑得越来越大声:“因为你不仅是哀家的孙儿,还是哀家的侄孙儿,是魏家唯一的血脉。”

      萧衡眉间紧蹙,太后出身晋城魏家,魏家自大楚开国便是功勋,授封一等功,直至先皇在世时,魏家男人战死沙场,而魏家女眷孩童也在一场疫病中尽数死去。

      依照太后之前辱骂皇帝生母是个卑贱婢女,显然与太后有亲缘关系的只能是先皇后。

      而太子萧衡生母,先皇后却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女,与魏氏又有何干系?

      一直静默的敏贵妃开口道:“臣妾曾听先皇后提起其生母为安国公府老夫人所救,而后便一直养在老夫人身边。

      世人只知先皇后母亲与安国公世子青梅竹马,却不知其来历,猜测是世子在师门学艺时所识。

      如今太后说起太子殿下与魏氏的关系,莫不是当初的世子夫人后来的安国公夫人是魏氏族人?”

      太后轻哼:“敏贵妃倒是一如既往的聪慧,你说的没错,皇后生母便是哀家一母同胞的妹妹。”

      太后还是豆蔻之年时,是魏家捧在掌心的女儿,有着少女的活泼和天真浪漫。

      那年元宵灯会上,她带着仅五岁的妹妹偷偷跑出府去看灯会,却不想自己转身之际便不见妹妹踪影。

      母亲自知道妹妹不见之后,终日以泪洗面,最后郁郁而终。

      后来她受封皇后时,才见到安国公世子妃,那时魏家虽表面风光,却早已是皇家眼中钉。

      太后便未曾与妹妹相认,虽不能与妹妹相认,太后却暗中让妹妹的女儿嫁与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

      皇帝看着太后怔怔出神,原来自己一生不过是太后手中棋子,连结发妻也是太后一手安排。

      皇帝剧烈地咳嗽,太后却笑得越发得意。

      皇帝狠狠抓着元公公的手,用尽力气道:“来、来人,太后忧心朕龙体,哀极之下伤及神思,恐有、恐有失心之症。

      即日起,太后将于永安宫静养,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宫门。”

      话音落下时,皇帝便已昏厥。

      太后瞧着没了动静的皇上,高声道:“皇上薨了,皇上薨了!”随后神情疯魇地走到太子面前:“衡儿,这天下是你的了,是我魏家的……”

      一直守在殿外的柳太医等人,在皇上昏厥时便已经进来,此时正在给皇上把脉。

      萧衡眉间紧蹙:“柳太医,父皇如何?”

      “回太子殿下,皇上大怒大哀,伤及心肺,恐有中风之兆。”

      众人皆是一怔,唯太后一人笑出了声。

      萧衡皱眉沉声道:“来人,送太后回永安宫。”

      太后闻言目眦欲裂:“萧衡,你就是这样对哀家的?

      哀家替你铺平一切,你就这是这样回报哀家?”

      萧衡冷眼看着太后:“不,太后并非是为孤铺路,不过是为你自己铺路。

      除夕之夜,太后命人给孤与太子妃茶中下药,而又假借补药之名,实则让太子妃服下坐胎药。

      太后费尽心思,不过是想要一个留着魏家血却没有判断之力的孩童登基,而后将大楚握于股掌之中。”

      这些年,太后在背后下手铲除苏家权势,却也放任苏贵妃对太子下毒,不过是为了让太子能‘英年早逝’。

      近日京中传闻太子病重,若说谁最不意外,那便是太后,毕竟这条暗线从她当年离宫时便已布下。

      至于太后为何离宫?

      太后将皇帝养大,也是最了解皇帝的人。

      皇帝天生重疑,若是太后留在宫中部署这一切,推翻苏家、算计太子,皇帝或许一时想不明白,但终究会怀疑到她头上。

      三日后,皇上病情稳定许多,却也如柳太医所说,已经半身偏瘫,难以痊愈。

      皇上不得不口述,当朝太傅代笔拟旨,传位于太子萧衡。

      皇上自此成为太上皇。

      登基大典前一日,萧衡去了永安宫,太后一身素衣,身边只有赵嬷嬷一人。

      对于萧衡的到来,太后端坐于蒲垫上,手中转动佛珠并未睁眼看他,她一辈子汲汲营营,想成为大楚至尊无上之人,最后却落得一场空。

      萧衡长身立于太后身侧,贵气天成。

      “母后……母后的死和皇祖母有关吗?”萧衡低声问道。

      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平静,饶是宫中汇聚天下珍宝,也依然无法遮掩岁月留在太后眼尾的痕迹。

      “我说没有,衡儿信吗?”

      萧衡静默。

      太后又继续说道:“不管衡儿是否相信,我确是真的喜爱你母后。

      莹儿,也就是你的外祖母,是天生的富贵命。投生于昌盛之时的魏家,年幼走失却能承欢安国公老夫人膝下,嫁给安国公世子。

      命轻福重,承不住这富贵福气,早早就去了。

      我看着你母亲,时常回想起莹儿,若是莹儿没有走失,会不会也同你母亲那般无忧无虑长大……”

      太后低声呢喃着,却无人应声。

      萧衡最后看了一眼太后,转身离开。

      厚重宫门关上时,只能瞧见一个灰白头发、容颜迟暮的老人。

      明明已过开春之际,今日的雪却格外的大。

      永安宫内,一株寒梅枝头堆满积雪,无人注意时,一根枯枝被压断。

      萧衡回到东宫时,便听到黎婼与两个丫头说笑。

      “在说什么?”萧衡挑起厚重门帘道。

      屋内暖洋洋的,将外面的风雪隔绝。

      黎婼笑着应声:“也无甚,不过是听两个丫头说起一些怪异趣闻。”

      黎婼穿着一身浅红宫装,颈间围着一圈上等的雪白貂绒,衬着明媚的颜色愈发好看。

      鸢蝶与雉雪相视一眼,见两位主子有话要说,便都退下。

      黎婼将手炉递到萧衡手中,“去见过太后了?”

      萧衡静静看着小案几上的香炉,并未说话。

      黎婼并不是会安慰人的性子,拿过暖炉上一直温着的酒给萧衡斟了一杯。

      萧衡看着眼前的酒盏,神情一怔。

      “一醉解千愁?”黎婼皱眉想了一会说道。

      萧衡微微失笑:“那阿婼可知朕愁什么?”

      “嗯,都说是千愁,哪里是一两句就能数的清?”

      萧衡知道她是不愿提起那些令他糟心的事情,心中一暖。

      只是,有件事该提上日程了。

      “眼前只有一愁。”萧衡轻抿一口温酒,眼神不错地看着黎婼。

      黎婼下意识地觉得危险,可还是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话问道:“是何事?”

      “我怕,阿婼不守信用。”

      虽然还未行登基大典,但萧衡已经是皇帝,自然应该自称‘朕’,可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丈夫。

      心中有些忐忑。

      黎婼本就聪慧,更何况萧衡此时的神情,她想装不知道都难。

      轻咳一声,端起酒盏掩饰似的喝了一口。

      萧衡却不放过她,“阿婼,你可愿做我的皇后?”

      *
      一年后,大楚盛京茶寮中坐着一个书生手拿一把扇子,对着满座的客人说着一年前那场封后大典,“皇上穿着明黄五爪龙袍,额前是十二旒,每一颗都是极等玉石。

      这样贵气天成的皇上,你们猜封后大典上皇上说了什么?”

      茶寮中满座的客人纷纷应声喊道:“今废除后宫,此生只与皇后一人携手余生!”

      这句话不仅是京城的百姓,便是大楚周边的附属小国百姓们都知道。

      民间早已流传着大楚皇后是九天玄女,楚皇甘愿为玄女废除后宫。

      此时皇宫中,萧衡神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东西。

      德海公公小声提醒着:“陛下,已经一个时辰了。”

      萧衡眉头依旧紧锁,小心翼翼地掀开砂锅盖子,一阵甜香味扑鼻而来,却又带着淡淡青叶香。

      如今又是一年初春,黎婼近来困乏没有食欲,日渐消瘦许多。

      萧衡看着有些心疼,想起在太子府中,黎婼曾亲手端给他的那晚甜汤,突然有了主意。

      于是才有这一幕他亲自给黎婼煮甜汤。

      萧衡带着甜汤走进内殿,黎婼正半靠着身子打盹,一旁站着鸢蝶和雉雪。

      见萧衡来了,便福身退了出去。

      黎婼是被馋醒的,她正迷糊间闻到甜甜的香味。

      睁开眼睛时,便瞧见面前萧衡那张放大的脸,惊的差点一掌甩萧衡脸上。

      萧衡一把握住黎婼挥过来的手,摩挲一二,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今日可好些了?”

      黎婼打了一个哈欠:“只是有点困,并不妨事。”随后目光放在汤盅上,“御膳房做的甜汤?”

      萧衡没应声,而是直接说道:“你尝尝看?”

      黎婼也知道自己这几日吃的少,萧衡很担心。

      明明依旧没有胃口,可被萧衡这般看着,最终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甜汤很浓郁却不甜腻,带着淡淡的酸甜,里面还有软糯的五谷,黎婼不知不觉便将一盅甜汤喝完了。

      “今天的汤不错。”

      萧衡眼中难掩笑意。

      黎婼这才发现萧衡一直没有说话,顿时心头涌上一个念头:“这汤是皇上煮的?”

      萧衡没有说话。

      即便萧衡什么也没说,黎婼也明白了。

      她微微失笑,心中却是一暖。

      且不说古代本就奉行君子远庖厨,而萧衡更是一国之君,竟然也有一天为她洗手作羹汤。

      萧衡看着黎婼有些润湿的眼睛,伸手抚上她的脸:“一碗甜汤而已,阿婼就这般欢喜?日后我多为阿婼做些。”

      虽然当初答应萧衡做他皇后,有赌约的成分在。

      但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萧衡,黎婼也不会委屈自己。

      萧衡登基后的这一年,为她做的事情真的很多很多。

      废除后宫不说,为了不让天下人诟病,甚至编出她是九天玄女下凡这样的故事。

      黎婼握住萧衡的手,笑着说:“是啊,很欢喜。

      臣妾当初不仅给皇上松了甜汤,还松了衣裳,皇上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

      “只要阿婼喜欢,做件衣裳有何难?”

      倒春寒的日子,外面下着小雪,暖阁内两人相偎在一起。

      黎婼抓着萧衡修长的手指玩着,忽然抬眸看着他:“萧衡。”

      “嗯?”

      “我心悦你。”

      萧衡微怔,轻轻亲吻在她眉间。

      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一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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