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柳归》君怜其华

10、第十章

　　她抱着还热乎的肉包和发糕，猛然间想到自己口袋的东西，她掏出来一看，这手炉早就没了温度，难怪没什么感觉。
　　拿手炉的手紧了紧，眼睛黯然失色，她微微抿唇，“人家好心借你手炉暖手，这都第三天了还没还回去，还给人整生气了，你真是大小姐当惯了，不讲礼数。”她越想越烦，紧皱着眉头，眼睛紧闭着让她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她怀着几分猜测的心里去望梁煦伦离开的方向，要是在的话把这个还给他，顺便跟他道歉，今天的歉今天道，隔天道歉她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
　　果然，梁煦伦离开的早就不见踪影。她轻轻叹出一口气，像是瓢泼大雨不往别处洒，独独落在她的头顶上，脑袋麻麻的。
　　既然烦，那就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好了。她换下衣服爬进床褥里，将自己圈成一团，把头也埋进被子里。过了会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又连忙将头拉出被子，睁开的眼睛一眼就看见放在桌子上的发糕。
　　真是喘不了气,有什么吹得她心痒痒的，可又说不清楚，懵懂无知，情窦初开，心里麻麻的，不知何人在她心房作祟，思来想去没有合适的人选，就此作罢，她把一切归结于今天还没来得及问姓名就消失的出手相救的人身上。
　　梁煦伦这一路上走的其实很慢，修长笔直的腿常常为了节约时间，迈出的步伐频率是那样快，像这样慢的速度今天他却走很了很长时间，一是他顾及付海棠是女生，便放下速度送她回家；二是因为他在回想刚刚和付海棠相处，有没有做出些不妥的举动来。
　　看见袖子上留下一小块油渍，想必是刚刚的肉包留下的，他抬起手用两指腹包着纸在油渍上缓慢的揉搓起来。
　　梁煦伦回想着付海棠刚刚的举动，有容感觉他形容不出，被她呛了一顿很不是滋味。他明明是个很大度的人，怎么今天将这细节记得那么清楚。兴许她是觉得自己烦人，梁煦伦觉得日后不该和付海棠走这么近，毕竟他们只认识了四天。武汉城的人到底是和盐城到底是有区别的，在盐城，人们热情，不拘于礼节，街坊邻居相识即如同亲人，和谐友爱。
　　什么思绪在他心口荡起阵阵涟漪，像是小船行至曲径通幽处，四处无地走，入目皆是。幽静的林子里，只有湍流发出的阵阵嘶吼声，船上的人只好作罢卸下通往幽处的向往，只好无奈地转身离去。
　　梁煦伦走到家门前，抬起左手敲门，声音若有若无，好像不是想要归家的人。可大门没有丝毫的停留就被人打开，像是有人刻意在等着。梁如意的小脑袋从门里探出来，脸上呈现出娇羞样，水灵的眼睛从梁煦伦脑袋旁边去看，见没人便小嘴一撇，耷拉着眼皮，埋怨道：“大哥呢？”
　　梁煦伦用头挡住梁如意的视线，对上她失落的眼神，弹了她一脑门，装作吃醋的样子:“你这小鬼，二哥回来了，你不高兴，只想着大哥？”
　　听这话梁如意还装着一脸委屈样，十分嫌弃，加快了语速说道：“我更你一块生活了几年，跟大哥才生活了几年？你快进去吧。”说着就将梁煦伦从门外来拉进来，自己不放心的继续盯着门口，期待着大哥下一秒就能出现在门前。
　　本来还想和她拌嘴的梁煦伦，看见她殷切的站在门口望向门外的样子，原本看她的眼睛跟她一块看向远方，眸子里的光彩变得暗淡了些。
　　他清楚梁如意在想着什么，她喜欢大哥，无关亲情，是澄澈热情明晃晃的爱意。
　　梁如意是梁煦伦的舅舅收养的孩子，孩子不过才一岁，刚刚断奶，便被家庭为了生活而被选择卖出。那年舅舅不过还是个教书先生，微薄的收入勉强能养活自己，舅舅看他可怜，与其看这孩子被别人不好好对待，不如自己养，他咬咬牙给了钱将她带回了家。
　　舅舅死得早，便只能让梁煦伦母亲继续养着。梁母养她的时候，她不过才三岁，尚未到记事的年纪，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她来梁家之前，梁煦伦的母亲就已经给梁家交代过了，不要提及梁如意的来历。梁母视她为己出，因为年纪小，便也改姓姓梁，这些事梁旭远也是知道的。
　　梁旭远是梁家老爷和正房的孩子，梁煦伦是梁家老爷和二房的孩子，家庭和睦。就此，知道这事的梁如意以为自己和梁旭远没有血缘关系，便放心大胆地喜欢他。
　　刚刚梁如意一上来就问梁旭远在哪，问得梁煦伦心里很不是滋味，纠结又担忧，他清楚梁如意对梁煦伦的感情，只是大家都是一家人，戳破了对谁都不好。梁如意不戳破，他不戳破，但愿梁旭远将梁如意的热情看作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
　　少女怀春，见不到心悦之人，便焦急难耐。梁煦伦没有理由阻止他，只好说到：“妹妹进来等吧，郑樘之在婚礼上喝醉了，大哥和付珉行送他回去了。说到参加婚礼，大哥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妹妹要是有认识的小姐，便给大哥提提。”说罢，就往房间走。
　　“听见这话，似乎是提醒，这种有悖常理的事只怕大哥和二哥都忌讳。”梁如意低下头来，她有些懊恼怎么就喜欢上一个家里的大哥来。她低下头来，眼睛空洞无神，不知道站了多久，眸子恢复为原来的光泽。
　　“大哥！”远远的看着大哥回来，热情的扬起手和大哥打招呼。巴掌大的小脸平添几分红晕。
　　另一边梁煦伦还纠结着与付海棠的界限，听闻大哥回来了，便到大哥的门前等着。见大哥回来，梁如意立马上前，看他外套上被人吐了一身说到：“你这外套脏了，脱下来我替你洗干净。”边说边扒下梁旭远的衣服。
　　听这话，本想直言拒绝，可仅仅刚吐出小妹两字，衣服就已经脱下，只好作罢，让梁如意去洗。
　　走到自己房间前，就看见弟弟等在这里。
　　“怎么了，在这堵我？”
　　“哥，我能不能不去付家拜年。”
　　“想什么呢，开春你就要上大学去了，付老师在江汉大学是有名的教法律的老师。这是你以后的老师怎有不拜访的道理。”
　　小心思被一口否定掉，梁煦伦一时有些失语，只好作罢，说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