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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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临近零点，公园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裴尧领着乔念找了一处还没那么挤的地方坐下，安静地等着接下来的漂亮烟花。乔念坐了一会儿就嚷嚷着累，裴尧默许他躺到了自己腿上，摸着他柔软的发丝，裴尧仰头望着天空，静默不语。
乔念忽然轻轻用脑袋撞了一下裴尧，说：“对了，连枝给我打电话了，说祝咱俩新年快乐。”
“什么时候？”
“你给小孩儿捡球的时候。”
“…嗯。”
“你说待会儿咱俩要不要许个愿啊？就像电视上那种似的。”乔念的思维跳得很快，有的时候说他是“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真的不为过，就连裴尧有时候都得反应一会儿才能跟上他的节奏。
“许什么愿？”
“不知道，就许祝咱们都能顺利去南怀吧。”乔念连滚带爬地坐起来，眼里闪着精光“你说能行吗？”
“我从来都是这么想的。”
乔念被裴尧这句明明和平时无异但却又格外坚定的话震得心头一麻，他再次靠在裴尧肩上，闷闷地说道：“我会努力的。”南怀大学上不了，南怀那么多学校他一个也上不了？
零点的时候，烟花准时飞上天空，璀璨得几乎快将世界照亮，乔念呆呆地望着这景象，一时说不出话来，早已准备好的相机也没派上用场，反倒被裴尧用来捕捉自己的这个呆逼时刻。
“大年初一，万象更新。”裴尧举着手机，录像功能的红点不停闪烁着，屏幕里是他朝夕相处的恋人，绚烂烟花下，他爱的人在闪闪发光。
乔念转过头，看见相机也没有躲闪，在这个焕然一新的日子里，他微笑着对面前这个人说道：“岁岁平安，祝我们心想事成。”刚才看着烟花飞上天空，他仿佛觉得自己的某一部分好像也被带走了，如果硬要说是什么的话，他觉得应该是那份胆怯吧，因为在这一刻，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未知的明天了，因为他已经真切地感受到了有裴尧在身边是一件多让他有底气的事情。
视频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乔念的笑脸上，在无人的安静角落里，裴尧把手机甩到一边专心吻着怀里的男孩，完成了他在此刻最想做的事。
回家的路上，乔念接到了段丛的视频电话，他显然是喝多了，整个人红得跟苹果似的，看见乔念的第一句话就是：“过年好啊，小朋友。”
“老师，过年好。”乔念笑着冲屏幕挥挥手，同时把镜头对准了裴尧，招呼道“裴尧，和老师打个招呼！”
“老师过年好。”裴尧有些不自在地挥了挥手。
段丛笑着挥挥手，终于注意到二人身后的景色：“你们俩在一起呢啊？这是还在外面吗？”
乔念点点头：“我和裴尧去人民公园看烟花了，正往家走呢。”
段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我和纪源刚吃完饭，他不好意思给你打就让我来打，你说他多损。”
“让我看看源哥在哪呢？”乔念哈哈笑着回答道。
“纪源，乔念想看看你，让看吗？”段丛扭过头冲着边上说道，乔念恍惚听到一句“脸红脖子粗的，看什么看？”，不过他没好意思问，只能装听不见了。
“他不给看，算了，看看我吧。”段丛今晚确实喝得有点多，现在看乔念都觉得这孩子长了两个鼻子,但一想到今天过年，就忍不住想看看这孩子，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哟，还拿起乔了，我还不乐意看他呢。”乔念嗤笑着把手机递到裴尧面前，故意逗他“裴尧，赶紧跟老师说句话啊！”
裴尧睨了他一眼，对着屏幕说：“老师，其实乔念也喝多了，刚才还耍酒疯呢。”
“去死！我什么时候喝酒了！”乔念笑着用肩膀撞了裴尧一下“少污蔑我！”
裴尧不说话，只是看着乔念微笑着，他其实不太会和长辈说话，要不是有了乔念，他和段丛也不过是最最普通的师生关系，断然不会有在除夕夜打视频电话的这一天。乔念的招人喜欢也为他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关注，他承认乔念比他更热情外向，这一点他永远都要向乔念学习。
“你快别逗裴尧了。”段丛在那头咯咯笑个没完，一张脸看起来更红了。
“老师你不知道，他这人就这样，闷骚，其实心里还有好多话想说呢，但就是藏着不说。”乔念表现出很嫌弃的样子，撇着嘴装作小声和段丛抱怨着，其实声音大得裴尧一个字都没漏地听见了。
段丛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乔念说他又瞎说话。乔念也跟着一起笑，裴尧在边上一言不发，脸色十分难看，要不是还打着电话，他真想上去捂住乔念那张什么都敢说的嘴。
段丛微微收了笑意，语气郑重地说：“过了年没两天也就开学了，你们俩答应老师，一定要好好学习，知道了吗？”
乔念微笑着点点头，说：“老师你放心吧，我和裴尧说好了，以后一起去南怀。”
他的语气并不那么认真，轻快得和平常无异，可落在裴尧耳朵里却像是雷霆万钧，他相信这一刻的乔念是在认真承诺的，他有考虑他们的未来。
段丛愣了愣，随后笑弯了眼睛，说：“好啊，老师等你们的好消息。”
“瞧好吧您。”乔念豪气万丈地说道。
挂断电话之后，乔念乖乖地被裴尧拉着手，整个人贴在裴尧身上像个树袋熊似的和他漫步在冬夜的街头，除夕夜的街头空荡荡，可乔念一点也不觉得萧瑟，一切只因为身旁有个源源不断散发热量的大家伙，牵着他的手，去南极也不嫌冷。
“回去先把饺子煮了，我快饿死了。”乔念神神叨叨地唠叨裴尧。
“都弄好了，回去下锅就行了。”裴尧好脾气地应着，默默点上了一根烟。
乔念被烟味熏得皱了皱鼻子，他仰起头看着裴尧被烟雾笼罩的侧脸，忍不住开始碎嘴子：“要我说你还是戒烟吧，虽然你抽烟的样子真的很帅但是抽烟对身体不好啊，你说呢？”
裴尧斜了他一眼，笑了：“大过年的还这么操心。”
“我这是关心你！不识好歹…”乔念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爱抽不抽，我管你？”
“你不管我谁管我？”裴尧忽然变得胡搅蛮缠起来“让我戒烟也得给我点动力吧。”
乔念转了转眼睛，忽然笑了：“你能一个礼拜不抽烟我就让你使唤我一天，这条件够狠了吧？”
裴尧被乔念这副狡猾的模样逗笑了，他含笑点点头，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利落地把烟头弹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随后说：“行，那到时候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我是能做到，就看某些人能不能坚持了。”
“那就试试看吧。”
被强制戒烟的裴尧看起来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乔念有时候也看不透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他也懒得猜，毕竟裴尧这人无聊得要命，根本没什么稀奇的地方让他惦记。
“欸，对了。”
走着走着，乔念忽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
“怎么了？”
乔念转了转眼珠子，十分谨慎地问道：“这大过年的，你不去看看你爸妈他们啊？”
裴尧没有说话，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沉默片刻后，他无可奈何地笑了：“你啊…”
乔念依旧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对裴尧这声叹息摸不着头脑，可却也不敢轻易说话，只敢默默望着裴尧。
裴尧停下脚步，侧过身来凝视着路灯下乔念茫然的脸庞，他终究还是要面对这样的时刻。乔念一直想让他和家里人缓和关系，他知道，可早就渐行渐远的人是走不到一起的，尽管当年他与父母曾经有过幸福的生活，但他们早就选择了抛弃他，他可以不抱希望地一年又一年等下去，但叫他上赶着求和他做不到。而且，他无比渴望的温暖已经有人给他了。
就是面前这个呆愣愣的笨蛋乔念。
“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我去了只会给他们添麻烦，大家都尴尬。我可没能耐叫两个分开这么多年的人重新坐到一起心平气和地祝福彼此。”裴尧轻笑一声，忍不住抬手掐了一下乔念的脸蛋“就现在这样挺好的，我给他们发过短信了，我告诉他们我现在过得很好。”
裴尧永远不会知道，他现在这样在乔念眼里有多迷人，乔念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只想紧紧的抱住他。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乔念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他红着耳朵低下头，却在下一秒被裴尧拥进怀里，紧紧贴着寒冷棉服下那颗火热的心跳。
他们步行回了家，将寒冷的风雪隔绝于门外。裴尧进了门便直奔厨房下饺子，乔念则是打开电视看看还能不能看到点春晚的尾巴，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声音和着乔念时不时发出的傻瓜笑声反倒有种诡异的和谐。
饺子端上桌的一瞬间，乔念便像饿虎扑食一般飞向了餐桌，看着一个个水灵灵的饺子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直呼裴尧是个顶级大厨。
裴尧端着醋朝他走过来，看见他这副饥狼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晾一会儿再吃，热。”
乔念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今晚最最忙碌的裴大厨，过了好一会儿，他抬手夹了一个饺子放进裴尧碗里，轻声说道：“除夕的第一个饺子，吃了会有好运气。”
裴尧盯着碗里这个毫不起眼的饺子，片刻后，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过了年就是新年新气象，好运气肯定会来的。”
头顶温暖的小灯照映着他们相视而笑的年轻脸庞，这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除夕，在这个万家团圆的夜晚里，他们也终于幸运地成了这俗气的一份子。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6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