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憋屈的神》黄三木

4、大隐于市4

　　林向宇来到三楼VIP包间，推门进去，瞧见沙发上正某个晃着二郎腿的人顿时傻眼了，那件原先穿在自己身上的平价米色卫衣现在正顺理成章地套在那个人的身上，而自己此刻穿身的也正是不久前才从对方身上扒下来的休闲西装，貌似是某高奢品牌的超季款。
　　冤家路窄！
　　没错，这位就是十几分钟前在洗手间差点被林向宇踹蛋和蹬脸的男子，没想到他就是这儿的老板，那个传说中帅气多金年少有为的小王总，只不过嘻皮笑脸的和传言中不苟言笑又酷又拽的形象相去甚远。
　　小王总手里拿着林向宇的履历表，听到动静，抬起头冲他甜甜一笑，不过在林向宇看来，那笑容又贱又贼，夹杂着几分不怀好意。
　　“嗨，我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啊。”
　　屁的缘分，还不是他让人找他来的！
　　只不过自己刚才还在厕所威胁人家，说什么以后不希望再见到他的话，结果，转头就自己巴巴地送上门给人打脸来了。
　　林向宇内心五味杂陈，杵在门边，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尴尬至极，气势顿时矮了一大截，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小王总应该是那种表面和善，背里腹黑的主儿，向以作弄人为乐，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此时看别人出糗难堪，说不定心里已经爽到极点。笑容也变得特别地贱，冲林向宇勾勾手指，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别傻站着，进来坐。”
　　林向宇惴惴不安，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将冰桶放在小王总面前的玻璃茶几上，然后乖顺地绕到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听候发落。
　　小王总从冰桶中提出酒瓶，一边自行斟上一边歪个脑袋问：“来一杯？”
　　“我不喝酒。”
　　“撒谎。我放之前存放在酒柜里的酒不都被你喝光了？”
　　那些酒的确是一滴不剩，但是并非是喝的，而是仅仅用来掩盖气息，隐藏踪迹。
　　林向宇觑了小王总一眼，看他脸色好像也没有不高兴，想来只是随口一提，便略为宽心。
　　小王总将装了酒的杯子递到林向宇面前，后者不接，淡淡地拒绝，“工作中，不喝。”
　　“陪酒也是工作。”
　　“我是清洁工，不需要陪酒。”
　　被拒绝得明明白白，小王总倒也不以为意，收回手，自己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再次装模作样地拿起他的履历表，翘起两条略显碍事儿的长腿，问：“叫什么名字？现在还是无可奉告吗？”瞟向林向宇的眼神满是作弄的意味，这货想必是爽歪了。
　　林向宇无语，又是那种关爱智障的眼神，视线落到他手中的资料，然后再看向对方的脸，眼神温和，神态不卑不亢，虽不似之前那么直白，但也看得出当中有十二分的同情。
　　小王总控制着几欲上扬的嘴角，做作地清清嗓子，然后念道：“林向宇，男，二十岁，籍贯空白，家庭住址空白，联系方式空白，受教育程度、工作经历全部空白……啧，这份简历连最基本的照片和身份证明都没有，当初杰哥是着了你什么道这么轻易就让你留下的？话说，你真叫林向宇？真有二十岁？还有，你真是男的？”
　　说完放下履历表，视线肆无忌惮地在林向宇身上来回扫，似乎在试图寻找什么可证明性别的身体特征。
　　林向宇严重感觉自己被对方的视线冒犯到，但碍于对方老板的身份不便发作，只得强压下怒火故作不见。
　　诚然，小王总并不太执着于履历表的问题，手支在头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向宇看，看得林向宇心里发毛，接着冷不丁来了句：“我的衣服你穿着除了肩宽，其他地方看起来倒也合适。”
　　“换回来吧。”
　　林向宇想到刚才一路过来别人看他时既惊诧又艳羡的目光就知道这身衣服有多夸张，即便他初来乍到对此地不甚了解，却也晓得这身衣服和他清洁工的身份不搭，于是便要起身脱外套，但被小王总打住了。
　　“你这么急？”
　　林向宇外套脱到一半，瞧见某人笑得暧昧不明，顿时明白他那话别有深意，动作不免迟疑了几分。
　　“不用麻烦，衣服送你了。”
　　林向宇直接拒绝：“我不要。”说着三两下将脱下的外套递了过去。
　　小王总不接，矫揉造作地长叹一声，“我们一共也才见了两次面，两次都脱衣服，你是我见过最快最大胆的行动派。”
　　“老板我错了，我刚才不该在洗手间强迫你跟我换衣服，我向您道歉，我真的错了。”
　　小王总对作弄人之事可谓乐此不疲，全然没想过见好就收，屡屡试探对方的底线，眼皮一撩戏谑道：“口头道歉怎显诚意？”
　　“那要怎样？”
　　“不如你自罚三杯，你强行扒我衣服和你入职表信息不全一事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林向宇面露难色，嘴上不语，心里却不住暗骂这厮还蹬鼻子上脸了。
　　刚才要不是有他碍事，他直接从通风管道逃出去也就屁事没有了，还犯的着扒他衣服？
　　小王总继续加码：“听说你这阵子不肯赏脸喝客人为你点的酒，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你觉得你这么倔强适合在这里工作吗？”
　　林向宇依旧闷声不吭，心下思忖自己现在离职是否可行。
　　“那这样吧，只要你喝完一杯，我那处房子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绝不赶人。”
　　坦白说这条件林向宇心动了，住处是他目前最急需解决的问题，一杯酒换来一处栖身之所倒也不错。
　　小王总看他似乎有所动摇，又趁热打铁道：“也不收你房租。”
　　林向宇迟疑片刻，不得不说据实交代：“我酒量不好……”
　　“你说我会信吗？”小王总咧嘴，抬起手嗅了嗅袖口，接着说，“一身的酒味，还是我特意收藏的只卖给老饕级别的酒客的名酒，你不喝，难道当香水洒了？”
　　林向宇知是推却不了，只好默默端起酒杯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一口气干了。
　　小王总全程都单手托腮饶有兴趣地看着，末了还意思地鼓掌几下，问他：“怎么样？好不好喝？口感不错吧？”
　　林向宇摇头，用手背擦了下嘴，放下酒杯，安静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