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承诺轻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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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蛮眨了眨眼：“太巧了，我也喜欢女孩子，我们真是天生一对。不过我还喜欢你诶，那你应该也是女孩子？”
胡蛮的同情心自小就泛滥成灾。
“我不是女孩，别喜欢我。”邹昳强调道，他对这种过分的自来熟有一些下意识的反感，即使对方是一个比他还小一些的孩子。
一开始，邹昳就已经在心里默默把胡蛮归类到了“不要靠近我、不要喜欢我、请让我静静”的范围之内，他对那些流浪的孩子的耐心，在极短时间内，就被胡蛮的话痨慢慢磨没了。
怎么会有那么多话的小孩呢？胡蛮胡蛮，这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所以说啊，邹昳和胡蛮，他们俩天生的性格就是很不般配的，这一点在他们初次交谈的时候就已经初见端倪，这也注定了他们就算能够有一个好结果，也必定是一路艰难坎坷。
后来的邹昳甚至妄想过自己能够回到胡蛮十八岁之前，那应该是胡蛮最毫无保留地喜欢他的时候，十八岁之前，胡蛮眼里只有他一个，全心全意，满心满眼，甚至打算和他厮守终生，十八岁之后，邹昳仿佛变成了一个局外人、一个陌生人。
那十二年的追随到最后只留下满目疮痍，到底困住的是他还是他。
可惜时光不会倒流，再无忧无虑的少年也终究要长大成人，变成能够感知痛苦、遗忘痛苦、顺带忘记年少心动的那类人。
见小邹哥哥表情不虞，胡蛮终于闭嘴了。静默还没维持一刻钟，他又忍不住开口道：“小邹哥哥生气也很漂亮哦……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孩了！对不起，我只是很喜欢讲话。我不是故意胡说八道的。”
“你是男孩也可以，我十八岁的时候一定会娶你的。我说到做到哦。”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邹昳，轻易地许了一个承诺。
邹昳理解不了这小家伙脑子里在想点什么，只能闭眼假寐。他们俩一个六岁一个八岁，都是小屁孩而已，结果居然还顺势玩起了过家家。
其实胡蛮快要十八岁的那一年，他的确很认真地在兑现诺言，一意孤行。
这是胡蛮第一次对邹昳许诺，也是最后一次。后来，邹昳在一次次的碰壁之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郎心似铁。
最多情的人，也最无情。
是他邹昳鬼迷心窍，才会将少时真心弃若敝履。
顾非谙见他家蛮蛮很喜欢邹昳，其实早就已经决定把邹昳接过来养着，因为这小孩一看就是奉礼城随处可见的流浪儿，无家可归。顾非谙有时候会给那些可怜的小孩子一些吃的，但是也有限，更加不可能把每个流浪的孩子都收养回家。
只收养一个还是可以的。
苏家夫妇生了两个孩子，是一对姐弟，姐姐苏绿珠今年才十岁，弟弟苏微也才两岁，苏家的流苏胭脂铺的生意并不是特别好，养两个孩子就已经很费劲了。
顾非谙和胡棉棉的城西客栈倒是还可以，毕竟奉礼城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总有从奉礼城西进城，想要歇脚的。
他跟苏家夫妇说了自己收养邹昳的打算，苏家夫妇明显松了一口气：“你家多添一双筷子倒还过得去，我们就算想做这好事，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那明日我去添置一点常用的东西，腾出个房间再把那小孩接过去。最近不是特别忙，应该很快就能弄好，这期间要麻烦苏兄苏夫人照顾他了。最快三日。”
苏夫人看了一眼自家相公苏亭闲，踌躇着开口道：“非谙，我们给那小乞丐提供几日容身之所倒是没什么不行，你能在城西客栈给我们写个牌子吗，亭闲他最近进了一批新的胭脂，还有买一盒送一盒的，但我们这胭脂铺的位置不太好找，没你们的客栈那么显眼，在外面放牌子会被城里巡逻的一些人收走……”
顾非谙笑着点点头：“自然没问题，夫人放心，顾某明日就放上去。”
苏夫人看了一眼邹昳养伤的那个居室：“非谙，你收养了这个孩子之后，还打算和棉棉再生一个吗？你们应该养得起的。要是蛮蛮喜欢那个孩子，你也可以让那个孩子改姓顾，让他当个童养夫也不是不可以……”
苏夫人这一番出格的话皆因于她知道胡蛮的身体有些世俗意义上的缺陷。
苏夫人闺名赵清眠，和胡棉棉有一个字的读音一致，她俩也是很好的闺中密友，因此她也听胡棉棉提到过胡蛮的身体情况，虽然答应了守口如瓶，但她还是觉得顾非谙和胡棉棉最好再生一个孩子，要是胡蛮真的没法传宗接代，他们还能多一个倚仗，不然说不定没法儿孙满堂。问胡棉棉的时候，胡棉棉不置可否，赵清眠就觉得胡棉棉其实有意再生一个。
顾非谙顿了顿，垂眸，似乎是在思索。
苏亭闲坐的离顾非谙比较近，听见自家夫人问出这个问题，不由得干咳了一声，顺便提起茶壶给顾非谙添了点茶：“顾兄，上好的大红袍，再喝一杯。这茶喝了不会失眠，睡得倍儿香。”
顾非谙今天喝了点酒，因为胡棉棉难得许他多喝几杯，不过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不至于喝了酒就想着再生一个，胡棉棉生胡蛮的时候就已经九死一生了。或许有人可以连着生很多个孩子，身体依旧很好，但是棉棉不行，就算她想，他也不会允许。
这世上总归是有人会多生些的，自己就不必掺和进去了，这倒也提醒了他，得再添置一些鱼鳔了。可惜，棉棉其实不喜欢鱼腥味，那味道他也不喜欢。听说十一洲最近有人研制出了男人可以服用的避子丸，要是价钱合适，而且有人已经试过不会有副作用，他也可以去买一些尝尝。
他抬头认真地说：“苏夫人以后休要再提此事，棉棉面前也不要提。我和棉棉就只有一个心肝宝贝，那就是蛮蛮。至于里面那个孩子，他不必改姓为顾，更不必改姓为胡，不必认我和棉棉为爹娘。我们将他好好养大，他知恩图报，不要当个白眼狼就可以。”
赵清眠还是觉得不行，想劝劝顾非谙，被苏亭闲挥手制止了：“非谙想怎么做是他和他夫人的事，你说个什么劲，微微等会儿又该哭着找娘亲了，你快点去看看他。绿珠不太会哄她弟弟的。”
话音刚落，男孩的哭声就响了起来，赵清眠脸上浮现一丝懊恼：“微微怎么那么爱哭，绿珠小时候可没有那么难管。你要的好儿子！我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她不得不转身回了房间。
顾非谙和苏亭闲对视了一眼，了然地笑了。
顾非谙去带胡蛮回家的时候，看见胡蛮趴在那个小孩床沿睡着了，睡得很没有睡相，还在说梦话：“小邹哥哥是大美女，嘿嘿嘿嘿嘿……”话痨的属性即使在睡梦中也能保持。
顾非谙和假寐的邹昳听见这话，都是一头黑线加一滴很无语的汗。
胡蛮继续说道：“小咪，小咪，你在哪里……找不到你了……”
顾非谙弯腰把胡蛮这小胖墩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胡蛮靠在他的肩膀上接着流口水，看着就很不聪明。不过胡蛮一直被爹娘拾掇得干干净净的，是一个看着就很整洁的小孩。
他知道蛮蛮一向睡得很熟，就放心地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邹昳睁开眼，他知道了自己装睡没有成功瞒过顾非谙：“邹昳，他们说我有可能是凤麟洲邹家的后人。因为我有一本《凉秋不负》。你是谁。”他直觉眼前的人不会伤害他。
“顾非谙，是蛮蛮的爹。”他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可是他叫胡蛮，不叫顾蛮……”邹昳不解。顾蛮反而还好听一点来着。
“蛮蛮跟他娘亲姓，姓胡挺好听的，不是吗。”顾非谙莞尔一笑，“凤麟洲邹家，让我想想，那我可能还见过你爹娘，你爹应该是邹起，你娘大概是……时烟。凤麟洲都城是连金城，连城墙上都嵌了金子，现在的皇帝是女帝裘碧玉，邹家算是名噪一时的名门望族吧……不晓得有没有记错。”
邹昳想要坐起身来，顾非谙阻拦道：“别起来，你好好养伤，三日后搬来我们家，我和我夫人准备收养你，你叫我顾伯伯就可以了。”
邹昳想到胡蛮，就有点头疼，他的确想有人能收养自己，但是胡蛮这嘴也太碎了，像个连珠炮：“苏伯伯和苏伯母能不能……”
顾非谙摇头，似乎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你对他们来说就是个拖油瓶。蛮蛮喜欢你，我才有了这个打算，如果你不愿意，就只能继续露宿街头了。”
邹昳静默了一会儿，才道：“好。谢谢顾伯伯。也谢谢，蛮蛮。”
顾非谙抱着胡蛮转过身去，天色不早了，他也该回去了。
邹昳看到胡蛮流着口水还坚持动嘴作势说点什么的样子，觉得自己的未来似乎有些不太容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承诺轻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