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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下山 ...

  •   麒真十五岁的时候下山,师父对她说,小真,你在山上呆了十五年,现在是时候下山了。于是,麒真在地上朝师父叩了三个头,便骑着她的红驹下山了。

      红驹识途,伏着麒真翻过两座山,经过三户村庄,路过南北客栈的马槽时住了脚。麒真便招呼小二好好安置红驹,自己抬脚走进客栈的大堂要了一碗牛肉面。

      师父昨天告诉她,真真,家里最后一头猪也被你吃掉了,师父养不起真真了,你去寻你父亲吧。

      麒真有些迷茫,她自幼与师父为伴,师父为她做了十五年饭,她跟着师父学了十年刀,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个父亲。她想,那她去找父亲报了血恩,再回来陪着师父吧。

      她打定主意,不愿在路上盘桓,只是红驹娇气,闻见草料的香味便徘徊不前,麒真只好在这客栈暂时歇脚。

      俗话说,穷家富路,师父家里虽然穷的连一头猪也没有了,但仍将仅有的积蓄从柜子里翻将出来,为麒真打点了两个四方的青布包裹。麒真不免心下感动,暗暗提醒自己早日归来。

      客栈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位客人,只一位小二服侍。那小二带着顶小帽,猴儿似的在大堂里穿梭,见麒真入来,殷勤的为她接过包袱端茶倒水,一张笑嘻嘻的脸叫麒真仿佛回到了师父身边一般。

      她点了碗牛肉面,静静的喝着无甚滋味的碎茶叶,面带微笑的与小二搭话,于是小二得了几个铜板,又询问麒真是否要过夜,麒真正待摇头,忽的狂风大作,远处天空几道闪电划过。她无奈道:“那有劳小哥了。”

      是夜暴雨如注,麒真担心红驹害怕,翻身入马厩陪伴。红驹见得主人到来,亲昵的与她依偎在一处。麒真想好在师父不在,不然红驹与她都要受训斥,师父要叫她野丫头了。

      她和师父住在云雾缭绕的深山上,终日与虎豹豺狼为伴,她本来就是个野丫头,只是师父不这样觉得,他极有耐心的修剪这颗未成形的小树,教她礼貌规矩,养的她知书识礼,好让她融入人间生活。师父早料到有这一天吗,她想,不若当一个野丫头呢,她现在是这样的想念她的师父。

      一道闪电劈过,红驹躁动不安,大脑袋往麒真怀里挤,麒真怜惜不已,轻轻抚摸着红驹。红驹眼睛大的很,黑黑的两颗大葡萄,好看极了。麒真与红驹对视着,闪电的光影不时掠过,如夜空流星。

      大雨不停,天地间恍然陷入一种别样的寂静。麒真拍拍红驹的脑袋,给它喂了一颗糖,然后翻身上马。

      客甲奉命执行任务,他是天上京卫客,终日刀口舔血,奔波为京门。才入刀山,又下火海,不过日常。

      上头关着的人跑了,他领着几十死士追杀。

      那稚子被人偷梁换柱,悄悄从宫中密道逃出,又乔装改扮,与随从护卫潜出洛阳。随后分作数路,四散逃窜,客甲追踪的,正是朝西南渭源县而去的一路。

      这队黑衣杀手追踪至佛坪寺,正待围寺瓮中捉鳖之际,一名死士忽然背叛,朝寺中人鸣声示警。客甲功亏一篑,急急制住叛徒,防其自杀,又率人杀入寺中,以求将功补过。

      然而护卫稚子的一众侍卫抵死顽抗,拼命纠缠,刀光剑影间,乱贼逃远。

      此时天降大雨,雷声大作,客甲踩着地上的血湖,边用衣袖擦了刀刃上的血,边冷冷朝地上五花大绑的两人一笑:“不急,你们猜,逃走的那一老一少,能跑多远?”夜色沉沉,古朴的佛寺颤动着,雨声中的惨叫愈发凄惨。

      麒真骑了马悄悄从客栈后门溜出,她看的分明,三名黑衣蒙头人悄悄自后院翻墙而入,几人下盘稳健,又持着五尺大刀,想来不是江湖恩怨便是些杀人勾当。麒真不欲卷入浑水,悄悄隐藏,待黑衣人进了前院,便拍马朝林中而去。

      待寻得一处土丘避雨,麒真才想到被她遗落在客栈里的师父的大包袱,她有些懊恼,连连叹气:“师父!师父!”她要去拿回包袱,师父给她准备的包袱。

      于是麒真将红驹安置好,又施展轻功朝客栈去。

      麒真藏在树上,远远的打探着客栈里的动静。想来已是厮杀过一番了,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血腥味。两名黑衣人擒着一个昏死的小老头,另有三人正朝一个黑甲大汉回话,大汉背后又有五人簇拥着他。

      客栈掌起了灯火,哆哆嗦嗦的掌柜和小二被带到了大汉面前,隐隐约约传来暗室地道之类的词语,掌柜面无人色,抖如糠筛,大汉一挥手,胖乎乎的掌柜倒在了地上。再看小二,战战兢兢的说了句什么,大汉转身带着小二老汉及一众黑衣人打马向西远去。

      麒真又在树上呆了一个时辰,确定客栈里再无动静方跳下地面,直奔包袱。

      一夜的暴雨终于在天明之际停下,东方即将日出。麒真再度踏入这间南北客栈,没有了迎来送往的机灵小二,也没有闲坐吃喝的客人,这间被风暴卷过的客栈笼罩在死寂里。麒真绕过破桌烂椅,找来布料将那些尸身覆盖,方抬脚走上二楼。

      那帮黑衣人没有劫掠她的包袱,她暗暗松了口气。又觉得惆怅,她目睹了一场杀戮,无论谁对谁错,那样几条鲜活的生命没了。她忽然想念师父,“师父,真真很想你。”

      她提着包袱欲去寻红驹,忽然一丝呻吟传入耳中,她大惊,十分警备地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却原来在她的床下被人打了个洞,一个锦衣少年裹着一身血水藏在了里面,他看见这个小姑娘,朝她一笑:“劳驾……”便晕死了过去。

      麒真想这个少年是被人追杀的罢?他看起来是个好人,也很有礼貌,或许她应该帮他一把,不为别的,只是不该再死人了。

      于是麒真将那少年拖出来,扒开他的衣服用客栈里的烧酒消了毒,又上好药用床单把伤口包扎,最后给他喂了几口水和几粒金疮药。料理完这些,麒真打盆水给自己收拾了一下,然后返回林中骑回红驹,连着少年和包袱一齐扔上马,驾着红驹寻师父去也。

      麒真走后,几人匆匆进了客栈,从一角的米缸底得了信号冲入麒真的房间,然而少年不在,只剩下一条血迹斑斑的罩袍,一床破烂的被单和一盆血水。

      一身青衫的白面书生朝领头之人拱手道:“空气中药味依稀,想来小公子是为人所搭救。”领头的汉子一身长袍,却腰佩长剑,肌肉虬扎,端的是条好汉,他微微颔首:“不错,当务之急,我们需尽快找到公子,护送他南渡。”另外两个穿道袍的女道士和平头的黑汉也纷纷点头。

      领头者又道:“多亏小景兄弟机灵,及时护住了公子,然而小景兄弟如今下落不明,怕是被那几条好狗抓去嗅公子的味了。小景兄弟如今危在旦夕,我们需尽力搭救。另外,公子如今虽然暂时无恙,然而夜长梦多,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公子。曹狗派出爪牙追杀公子,此人虽祸国殃民十恶不赦,然手下颇有些能人,大家需得小心行事,仔细派出兄弟寻找公子,吾等当互通有无,以十日为限,在津南渡集合。”众人纷纷称是,各自散去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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