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早春一枝

4、为什么没事要认爹？

　　No.1
　　作为当时班上顶顶活跃的学生，周涔伊在别的课上生龙活虎插科打诨样样在行，在数学物理课上却怂的像孙子。偏偏她又最喜欢她的数学老师汪艳——一个严厉却可爱的老教师，于是她把班级群里自己的群头衔改成了“听艳艳的话”以表忠心。后来，方之远的群头衔变成了“汪艳忠实迷弟”，这让她很欣慰，仿佛自己的喜爱，像山谷回声一样得到了回应。
　　那次食堂闹剧之后，方之远再没找她问过沈欣，于是她很愉快地把他列入了友好同学那一栏。他和她像普通同学一样相处，会在老师叫错他名字的时候和全班同学一起哈哈大笑，会在自己出黑板报时麻烦他递一下粉笔擦，会在跑操集合的时候偶尔谈论几句班上的八卦……她很珍惜这种同学情的，这种关系让她觉得很轻松，很温暖。
　　No.2
　　开学那会儿天气还很闷热，所以一次信息技术课结束，从机房走回班的路上，她和沈欣为要不要手挽着手认真battle着，做作的没底的她故意走快了几步，假装用手抹着眼泪，扭头瓢着嘴，故意哭腔“是爱消失了嘛？三年的感情就要付诸东流了嘛？”她的好姐妹当然知道这是老套路了，但也宠着，连追了几步“好了好了，当然还爱啦。”
　　两个小姑娘之间的戏码刚刚结束，后面传来一声“噗，她怎么这么可爱的。”缓过神来，周涔伊很不好意思的回头寻找声音的来处，她仰头看着方之远浅笑的眼睛，很不好意思的笑了——很难得被男生夸呢。
　　No.3
　　后来的小半个学期里，她听说了方之远和他的初恋复合又分手的故事，看到了他在楼下等别的班女生被好兄弟起哄的尴尬模样。看似大大咧咧的她发现他大笑时会大幅度的上下耸肩膀，张望时会夸张地四处扭头，走路时还可能得瑟的迈着大步。
　　不过她和他的交集实在少之又少，只是可能在某一次的大扫除，她第“一千”次丢了的饭卡被方之远的朋友捡到归还时由他转交，可能是被晚自习数学老师喊去跟前订正的难堪呆笑被他发现，可能是某一次她掉头跟后桌眉飞色舞地讲话恰好对上了方之远笑眯眯的眼睛……
　　何况她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课上忙着学习，课间忙着和小姐妹们玩耍，到了饭点得跟忙着跟猛虎一样的男生们抢限量版薯条，就连上体育课和跑操也忙着想请假偷溜的理由，实在没有时间去思考什么是喜欢。
　　在那段短暂的，充实且快乐的时光里，她交到了她高中三年最要好的好兄弟王德发、蒋飞还有她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小鱼儿、菁菁和白月光。
　　No.4
　　直到高一上学期的期末的那次年级“批斗大会”，大会结束就快放学了，九点的操场上亮着昏暗的灯光，回教室收拾书包的路上，一想到今天少上一天晚自习，她就开始喜滋滋的跳着走路，冲在沈欣前面。
　　“真好！没有晚自习还没有作业哈哈哈……”。周涔伊喜欢看她和沈欣的影子，不过那一次，映在地上的，多了一个长长的影子——“你怎么走路还要跳着走啊？是怎么做到的啊？”方之远学着她像螃蟹一样跳着走路的姿势，别扭又滑稽。
　　她很认真的教他，边走边跳着演示给他看。“你怎么这么可爱，做我的女儿好不好？”那天的晚风和那天黯淡的灯光出卖了一个女孩的片刻心动，她定住脚步仰着脸笑着说“好啊！”后来的周涔伊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男孩想要当爹，为什么会有女孩心甘情愿自降辈分。
　　No.5
　　高一（2）班的最后一次秋游，她戴了一顶黄色的渔夫帽，明晃晃的在太阳下招摇。当她凑近仔细看展品时，有男生明着要抢来带着玩儿，却被走在身后的方之远拦住“滚边去，不准欺负我闺女。”
　　那时候她很清楚，这不是男女生之间的喜欢，所以她装作没听到，拉着沈欣就走到了队伍前面。
　　那一天，她被许多人夸了可爱，说像樱桃小丸子。具体怎么夸的她记不太清了，却唯独记得他的那句“不准欺负她”。
　　她当时或许知道他俩不会有可能，所以选择顶着“女儿”的名称做最普通的朋友。但她那时候不知道，憧憬与观望其实是了解一个人最烂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