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沉沦》闲词

14、修复

　　溪榆电视台大楼外的一家高档西餐厅里，弧形吊顶灯发出温暖柔和的光，优雅动听的钢琴曲从大厅中央传来。

　　“你在想什么？”段落切着牛排，“从进电视台起就这样了。”
　　秦摘月低头：“想你说的项目。”

　　段落也不戳破，状似相信地点点头：“那考虑得怎么样？”
　　秦摘月：“我再想想。”

　　“我知道你之前投资过很多综艺节目和电影，说明你对这方面肯定是感兴趣的。”
　　“我听说大学专业是你妈给你选的？我还记得你高中那会儿是不是想报导演系，还问我来着。”

　　段落和秦摘月妈妈固然交好，但也是真心喜欢秦摘月这个晚辈，想帮助她。

　　“今时不同往日。”秦摘月没解释也没承认。

　　见状段落也不好再劝。
　　“那你……”

　　“叮——”

　　话还没说完被秦摘月搁置在桌上的手机铃声打断。
　　“稍等。”

　　段落点头。
　　在她咽下这块肉的几秒钟时间里，秦摘月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挂掉电话后她沉默须臾。

　　“段阿姨我有事先走了，您慢慢吃。”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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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洗手间互揪头发这件事说大不大，往大了说就是公共场所打架斗殴，但只要两方握手言和便能够很快化解。
　　只可惜有的人嫌吃亏死活不肯言和，不管旁人怎么劝都不愿意，甚至发出了要么报案，要么再打一场直到可以报案的程度。

　　两方都坚持错不在己，僵持着。无奈之下两人被带到了派出所。
　　脸现在是丢了，叶闻星也不认怂，要分个对错那就分。

　　“我伤得严重，我现在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上都需要补偿，她不肯道歉那就让她朋友来，总之，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叶闻星都懒得理她，洗手间又没有监控，哪能知道谁先动的手，反倒是办公室有监控，安诺推脱不了。

　　“这事儿其实也不大，就是你们俩之间的矛盾，叫你们家里人来接你们就好。”

　　要不是安诺坚持，也不至于将两人带到派出所。

　　“都多大的人了还打架，也不怕别人笑话。”
　　“念在你们是初犯，要是再严重点是要拘留的知道吗？”

　　叶闻星态度比安诺好，对方说什么她都不反驳，只低着头，一副知错的样子。反观安诺就是油盐不进。

　　等了大概半小时，派出所大门总算有人进来了。

　　叶闻星抬头看了眼，然后头低得更低了。耳边传来警察的提醒。
　　她也不知道该叫谁，最后报了秦摘月的电话。号码还是当时她找古英要的，因为来路不正，她一直没敢拨通过。

　　“行啊叶闻星换人了是吧？你果然辜负了卫冬寒。”瞧见来人不是卫冬寒，安诺气焰就起了来，刚叉着腰站直就被一声呵斥吓了回去。

　　“就知道你是在骗卫冬寒，说我坏你比我还坏，我是伤害了她，但是我不骗她感情，不像你，以朋友名义栓住她，卑鄙。”不敢再大声说话，她只敢小声嘟囔。

　　经过这么简单几句话，叶闻星算是明白了安诺的意图，难怪死活不和解，冒着被拘留的风险也要留住她。起先她还以为是报复她动手，现在才知道这人目标就是卫冬寒。

　　“你才卑鄙。想都别想，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叶闻星咬牙，“我不会让你见到她！”
　　不知道这安诺安的什么心，首先排除的就是知错悔恨想道歉的可能。但凡这期间安诺表现出任何一点后悔的迹象她也不至于直接排除这个可能。

　　还倒打一耙，说她骗卫冬寒感情。
　　她悄悄看了眼正听着警察说话的秦摘月，看上去并没有听见她俩的对话。

　　她刚刚好像没解释好。

　　安诺气得不轻。

　　“走吧。”秦摘月声音淡淡的，说完话率先往门外走去。
　　安诺见状提醒：“我跟你说，叶闻星这人心思坏，就喜欢撩拨人又不负责，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都要不得，我劝你最好和她划清界限，别引火烧身。”

　　叶闻星咬牙切齿地瞪她，随后赶忙往外追。
　　秦摘月步子很快，她追了好一会儿才追上。

　　“等等……等我。”叶闻星气喘吁吁，总算两人追上，她顺手拉着秦摘月的胳膊深呼吸，“你别听她胡说。”

　　“我知道。”秦摘月顿住，垂眸看了眼握着自己胳膊的细白手指，手背上还有红痕，肯定是刚刚同那人打架受伤的。

　　“知道？”叶闻星愣住，眼神闪过不可思议和惊喜，这么说秦摘月是信任她的吗？

　　秦摘月叹气，抬手将胳膊上的那只手抚掉。
　　“她说的话我比谁都清楚。”

　　时间凝滞。
　　迎面吹来的风都让她不觉得冷了，此刻没有什么能冷得过秦摘月这番话，比起外界的冷，这番话更是直击她心脏，冷得让人发颤。

　　“什么意思？”秦摘月也觉得她是那样的人吗？
　　许是这番话让她过于意外，在发出疑问时，她眼眶渐渐红了起来，泛着水光，仿佛只要对方再多说一句，这水光就会化作雨落下。

　　“字面意思。”

　　因为她出现的惊喜和害怕突然消失殆尽，脑海里回响的变成了她的这句“字面意思”的话。

　　“我没有……”
　　“和我没关系，”秦摘月神情冷漠，说的话犹如冰刃，“下次这种事别再找我。”

　　叶闻星微微仰头，不想表现得那么脆弱，她道：“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商圈附近，这一条街都是美食，叶闻星想起，以前两人就常常来这边，街道热闹，夜晚更是年轻人的天堂圣地。曾经她还试图逃课来这里，但被秦摘月抓了回去。

　　“你说这话不觉得假吗？”秦摘月依旧是方才的表情，没有半分波动。

　　溪榆是她们的故乡，她们的朋友和亲人都在这里，更何况叶闻星擅结交。
　　因为朋友太多，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我……”
　　叶闻星觉得眼前的人陌生极了。

　　从来都是，只要秦摘月认起真来，她就说不过她，只能转移注意力。虽然只是寥寥几次，但都让她记忆深刻。

　　她偏头，将那股酸涩压了下去，一条街全是美食，偏偏她们在这儿闹矛盾，多不划算。

　　“我想请你吃饭，”叶闻星抬眸，弯唇，“谢谢你。”

　　秦摘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情绪变化。

　　“走嘛，吃完饭我就不缠着你了。”叶闻星唇角依旧上扬，满脸诚恳。
　　先前还冰冷的神情，在听见说不缠着她之后就有了松动：“哪家。”

　　叶闻星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指着前面的一家牛肉粉店：“花溪。”
　　以前她们常去的店就是校门口那家花溪牛肉粉，也不知道这些年她口味变没变。

　　店面干净明亮，即便不是下班放学时间，店里面人也很多，烟火气很重，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叶闻星进去就点餐，秦摘月不说话她就顺便帮她点了。

　　这家店之前她们也来过不少次，之前那时候的店铺没有现在的明亮宽敞，人流也少得多。

　　“我看着这家店换了好几个老板，味道也变了不少，没有以前好吃了，”叶闻星顿了顿，拿起茶壶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她诚恳道，“可能是没有你陪我。”

　　原本在打量周围的秦摘月猝不及防听见这话：“……”
　　“省省。”

　　叶闻星抿唇笑，刚回来看见秦摘月那会儿她还觉得这人变得毒舌了不少，现在看来，她倒宁愿她毒舌怼她骂她两句，也好过刚刚那般冰冷，什么也不说。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和她打架？”叶闻星话音刚落，就对上秦摘月漠然的眸光，举手投降，“当我没问。”
　　她该猜到秦摘月肯定会说与她无关。

　　“其实是因为她嘴欠，她诋毁我朋友，而且她在办公室里众目睽睽之下绊我，幼稚又坏。”
　　“所以你动手是因为她诋毁你朋友被你骗，说你不安好心？”

　　“对，”叶闻星眼睛转了转，觉得有哪不对劲，“你怎么知道？”

　　“刚好长了耳朵。”秦摘月抿了口茶。
　　叶闻星：“……”
　　怎么又听见了。

　　“她和我从来就不对付，她的话不能信。”
　　“我知道，”秦摘月轻笑，再次强调，“我比她了解。”

　　笑了。
　　但还不如不笑。

　　叶闻星咬唇：“我没有像她说的那样……”
　　她顿了顿，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些画面，校园的树林，满目通红的枫叶，纷纷细雨。

　　“我们说什么都是朋友啊，我真的没有她说的那么坏。”叶闻星也没有想到有天会和秦摘月解释这种事情。
　　再怎么说她和秦摘月交好那么多年，她是被全盘否定了吗？

　　“什么朋友。”秦摘月笑。
　　“我们以前不是朋友吗？”叶闻星看着她的笑，话说得都不自信了。

　　“原来是想和我修复朋友关系，”秦摘月垂眸，“不用了。”
　　说罢，她理了理衣摆，起身。

　　叶闻星刚想说话，突然冷嘶了声。
　　都说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现在她是说话都能咬到舌头。

　　“希望你不要浪费粮食。”说罢，秦摘月起身离开。
　　叶闻星：“？”
　　怎么说走就走。

　　她刚想追上去，迎面老板就端了两碗米粉朝她走了过来，挡在她面前，这会儿她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再看去时对方已经消失在转角。
　　她坐下，望着面前的两碗米粉，咬牙切齿。
　　不要浪费粮食。

　　区区四两米粉，难得倒谁。
　　叶闻星戳着碗里的粉，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喃喃自语。

　　“吓我一跳。”
　　“谁要和你修复朋友关系了。”
　　“我是要一步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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