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暖》巳十二

10、第 10 章

　　“明琪，今天老师说高考需要身份证，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办呢？”她右腿搭在明琪的车架上，左手拿着明琪奉献的绿豆冰棍。
　　“哦，我爸早就带我办完了，这个身份证满16岁就能办了，我都到手好长时间了。”明琪一边随口答着，一边咬着快化了的冰棍。
　　果然有爸妈操心什么都走在前面。
　　“切，这种小事还有你爸爸带着你去啊，你都多大了。”她酸酸的说。
　　“我天，你是没进去派出所 ，那眼睛都长在头顶，我不跟你废话，赶明你去的话就能见识到了。”
　　她没搭腔，对明琪的话不以为然，心想能有什么事啊，就是带着户口本去办呗。她是计划生育内出生的，没偷没抢的，正常办手续还能怎么样呢。
　　因为请假人数越来越多，造假越来越严重，学校不得不增加了请假难度，学生请假须向年级教导处主任请假，一个像哈利波特里斯内普教授一样的老师。
　　“报告。”她站在主任办公室门口喊道。
　　“进来。”主任正拿着小棍训着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
　　“老师，我是二年四班的学生，我想请假去办身份证。”她的语气很理直气壮，因为这是个不容拒绝的理由。
　　“去吧。”老师爽快地说。
　　“谢谢老师。”她一溜烟的跑出校门。
　　哈，能偷得一时的空闲时间，连呼吸都是轻松自由的。

　　县城就是这么大，她都特意用最慢的速度来步行，15分钟后她就进了派出所的办事厅。
　　她环视一下房间：大小是20平左右，屋里墙面脏旧，贴着几个警察的简介；靠近门的位置两侧分别摆放了2张椅子。距门4步的地方就是户籍警办事的地方，它的右侧是一个楼梯，顺着上去应该是有2楼3楼之类的。楼梯口是安着铁门的，门上挂着锁头。想来不是谁都能上去的。
　　“你好。”她弯着腰侧着头透过铁栏杆留的小窗口对里面的女办事员打个招呼。
　　“干嘛？”小窗口“咣”的一声被推开，一张极度不耐烦的脸映入她的眼。
　　“你好，我想办身份证。”她看着她那肥大的脸上抹着白粉，撅起的厚嘴唇涂着鲜艳的口红心里一阵反感。
　　她摇晃着脑袋，连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办不了，网坏了。”
　　“那什么时候能办理呢，她这着急用。”她有点担心。
　　“不知道，再来吧。”说完，她猛地把窗口给关上了。
　　真是的，点背不能赖社会，白来一趟，回去吧。

　　隔了两天，我又请假去办身份证。
　　“你怎么又去办身份证啊，没办成吗？”主任对她还是有点印象的。
　　“嗯，说是网坏了，办不了。”她无奈地说。
　　“你上次自己去的吗？”主任又问了一句。
　　“是的，我爸妈在外地了，这个自己就能去。”她还疑惑主任为什么这么问。
　　主任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只说了两个字：“去吧。”

　　再次进入办事厅，还是那个胖猪女。这次她画了淡绿的眼线，简直俗不可耐。
　　她很纳闷这样的人都能当警察，也是有意思。
　　“你好，我想办身份证。”
　　“再来吧，网坏了。”她头不抬眼不睁的说。
　　“不是吧，又坏了还是没修好呢？我这都第二趟了。”她有点着急。
　　“这坏了就是坏了，再来吧。”她扭过头看了一下，敷衍着，心想原来还是那个黄毛丫头。
　　她可不能再白来了，得想点别的办法，她可怜巴巴地说：“您帮帮忙看看有什么办法吗，我是学生，请假太费劲了。这样吧，我证件什么的都带来了，您先看看全不全。还有您先给我拍照存您这，这样什么时候网好了直接就可以办理了，办好了我再来取，您看可以吗？”她满怀期待地望着她。
　　“不能，再来吧。”她悠悠地说，就像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一样。
　　她心中怒火一下子拱起来了。“再来吧再来吧，你就会这几个字是吗？什么态度，我看你就是偷懒不想办吧，欺负人的玩意儿。”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凌暖猛地拽开那道铁门冲上了二楼。其实她也不知道楼上有谁，只是觉得上锁的地方应该很重要。她不顾后面那个女人的喝止，边小跑边看着两边的门。
　　“所长办公室”凌暖一眼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她要闯一闯，说一说这件事情，为自己要个公道。
　　平时很注意礼貌的她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也没敲门，径直地推来门闯了进去。
　　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坐在正对房门的桌子后面，不用想肯定就是所长本尊了，侧面沙发上坐的应该是一位求人办事的“顾客”。因为凌暖注意到“客人”脚下有一些酒一些烟，规规矩矩的装在丝网兜子里。
　　她的闯入打断了里面人的谈话。这两个人显然吓了一跳。
　　凌暖不等他们说话，对着正前方的人先开口说道：“您是所长吧，我是一个高中生，我来办身份证来了这都第三趟了，楼下办事人员总是说网坏了网坏了，我想知道她是故意推脱啊还是真坏了系统？”
　　所长和那个人互相瞅了瞅，略有尴尬地站起来，冲着凌暖说：“应该就是网坏了网坏了。”
　　凌暖不听他辩解继续说道：“就算网坏了，就不能先审证件先照相留底，回头网络好了就能办理了，不至于让百姓跑那么多趟还办不完。”
　　所长脸色有点变了，不耐烦地冲着凌暖摆摆手说：“你去楼下找办事人员说吧，去吧去吧。”
　　凌暖不甘心“那我这次又办不成了，所长不得下楼管一管吗？”
　　所长一个劲地摆手让凌暖离开，不再搭腔。
　　气愤的凌暖脸被憋得通红，恨恨地对着所长喊道：“哼，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接着凌暖冲出了房间。她能感觉到屋里两个人的尴尬，心里又有一丝痛快。

　　哎，其实早就料到是这般光景，楼下敢这样办事定是楼上不作为的缘故。只是对一个没有背景没有依靠的学生来说，这样的结果实在是无奈和无助。
　　从室内待了许久，乍一出来上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照的凌暖一阵眩晕。怎么办？怎么办？凌暖往学校方向一步一步地挪动，心情沉重地拖着脚步也沉重了。
　　凌暖也在回想是不是自己太不懂礼貌了，所长下不来台才不肯帮她说话，也后悔自己的行为有些鲁莽，不过转念一下算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对他的客气礼貌比不上一瓶酒一包烟，结果还是一样，既然说了自己想说的，做了自己想做的，心里也痛快痛快。
　　最后的结果就是妈妈拜托了二叔领了她去找所长办理的。当然那个女人仍然说“网坏了。”当着二叔的面所长直接甩了她一句话：“先照相留材料，网好了赶紧办。”
　　不知道所长认没认出她就是大闹办公室的女孩。总之三天后凌暖拿到了那张丑丑的身份证。

　　凌暖心里暗想，一定要走出去，离开这个没规矩的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