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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军阀的旧情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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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意识清醒了,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色令智昏了。
他只是日常一劝,却没想到宿主居然真的准备回头,但更没想到他回头的对象这么刺激。
往枪口上撞就算了,宿主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沈墨城还会接受你的投诚??
而且——
【你拿什么去投诚?】世界意识满满的不可思议道。
若是回南方——好吧,更不可能。
当初顾沉烟可不是因为什么滞留平城,所以被胁迫不得不为日本人效力,而是主动骗走了军队,导致平城沦陷的直接凶手,如此大的国仇,群情激奋,就算是顾家想保也就保不住的。
但若是想借力冀北军阀……他觉得宿主依然需要一些自知之明。
但他的宿主显然没有这个自觉,顾沉烟笑容慵懒:“看在曾经有过一段美好过往的份上?”
世界意识:【……】
夜雨渐渐停了,但层层阴云的天幕,没有月光,也没有星辰,只有公馆门前的灯在湿冷的寒雨中闪烁着微弱的光影。
顾沉烟的半张脸在壁灯照映下微微发亮,瓷白的肌肤如珠如玉,一双桃花眼微弯,依然还是那样一副疏懒模样。
但这次世界意识坚决不再被美色所惑,他似是有些焦躁,主动提及了命运线里的一段。
【你应该没有忘原命运线,这次商业洽谈会发生什么吧?】
在很早之前,世界意识就知道,这场商业洽谈意味着什么,这一次的洽谈将会是一切的起点,也会是一个人的终点。
依附于日本的伪满政府确实是来进行洽谈的,只不过洽谈的绝不是商业,
——而是日本那妄图侵略,颠覆山河的野心。
日本派伪满政府的人,来到了冀北宛城,说是来商谈商业经济,实则是为了联合冀北军阀,消灭南方政权。
他画了一张大饼给冀北军阀,道等胜利之后,冀北军阀会是中国唯一统治者,而他们只需要辽东、东南沿海那些土地名正言顺的百年租借权。
在命运线中,因为冀北军阀与日本的联合,南方政府大伤元气。
从此,十年浩劫,满目疮痍。
全面侵华战争爆发,集中营出现。
直到十年后,经历了北伐、多党合作等等之后,南方政府才最终艰难的获得了抗战的胜利。
但集中营却依然在日本人撤退时,被无情的屠杀了个干净。
鲜血浸黑的土地,再也没有消退颜色。
而冀北军阀会答应与日本联合,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沈墨城的死。
没错,沈墨城会死。
正是那几乎以一己之力,以极强的掌控力与魄力,令整个北方军阀臣服之人的死亡,导致军阀的再次分裂之势。新上任的冀北司令为了稳住局面,答应了日本的联合,期望以此镇压住各方的躁动。
可惜的是,失去了那耀极一时的星辰带领,在北伐之时,冀北军终还是四分五裂,消失在了历史的浪潮中。
可以说,沈墨城之死,代表着全面侵华战争的爆发。
回国后,世界意识就一直“默契的”没有提过这件事,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现在就还有那个能力去改变。
事实上,现在他觉得宿主已深陷泥潭自身难保,连救下集中营的希望都很渺茫,更何谈改变其他人的命运。
“当然记得,”顾沉烟收起了伞,看了眼雨夜要更显得黑沉无一丝光亮的穹顶,唇边依然含着笑,眼眸却像是沉淀着化不开的浓稠。
【他都要死了,你去这北方军阀投诚有什么用?】
“谁说我要投军阀的诚了,我说了,我投的是沈墨城,”顾沉烟走上楼梯,回到了他公馆的住处,似觉这并不是多么难办的事,平静道,“而且既然要投诚,主顾也总不能有事。”
世界意识:【……】有什么区别吗?
而且你是在痴人说梦吗,自顾都不暇,居然还想救一个堂堂冀北军总司令?
世界意识觉得近来自己叹气的频率与日俱增:【先不提你和他之间的事,但你连他怎么死的都无从可知,怎么阻止他的死?】
沈墨城死的极为突然,也极为隐秘,连命运线中也语焉不详,北方军阀将消息封锁的干净,其他各方势力甚至都没有听到什么风声,直到新司令上任,勉强收拢住了所有的部队后,才放出了沈墨城的死讯。
后世也只有隐约几分猜想,其中有三个说法最为出名。
复仇说,觉得是军阀叛乱的余孽刺杀,利益说,认为是日本派人暗杀,最后取得了最大好处。
最荒诞的说法则是戏子情杀,这是基于那军阀将军的风月艳史的猜测,也是最不靠谱、后世最为津津乐道的。
虽然不论哪个猜测,最终都无法验证,但由此可知,有多少人想要沈墨城死,尤其是现在这样满城风雨的时刻,他的身边绝不是什么好去处。
而宿主却偏偏就挑这个时候说要去“投诚”。
况且......按命运之子的时间线来看,现在沈墨城可是已认识那戏伶许久。
若是以前,世界意识也不会注意这样的消息细节。
可谁让他这混蛋宿主两年前偏偏以那样的方式耍了人。
虽然命运之子的线路里并未太多提及他这兄长的事,但有一点必然是没错的,那就是沈墨城与这戏伶纠缠极深。
世界意识很怀疑宿主现在去了,就算是用旧情相引,沈墨城怕是也不会顾念。
然而——“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无从可知的。” 几缕柔软的发丝垂落在顾沉烟的耳边。
他的眼眸倒映着走廊的火光,沉沉浮浮,看不真切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语气仍是懒懒散散。
“来打个赌?”
【赌什么?】
“一月为期,”顾沉烟向他微微一笑,“任务结束。”
……
世界意识气笑了。
一个月,能洗白自己都难如登天了,还遑论完成任务?
他半点都不相信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结束任务。
集中营还要近一年才会出现,连任务主体都没有,一个月完成任务——
呵,痴人说梦。
觉得自己赢定了的世界意识干脆的道了声好,问:【赌注呢?】
“帮我保守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顾沉烟却没有说的意思。
他的眼眸中像是氤氲着烟雾,神秘而静谧,只声音极轻的含笑道:“一月之后,你会知道的。”
***************
富丽堂皇的大厅中,水晶灯悬挂在琉璃穹顶上,身着体面的绅士们与名流佳丽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侍应们手持红酒托盘穿插在舞会中。
觥筹交错间,一片流光溢彩。
酒店前停着一辆辆小汽车,顾沉烟将手中的请柬递给门口的侍应,便端起一杯红酒,走到一个较偏僻的角落,倚着窗台垂眸抿了一口红酒。
他今日只穿了白衬衫黑裤,手肘挂着一件西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身,却仿佛是从书画里走出的真正世家嫡子,气质出尘而典雅。
纵然唇边微勾,一张脸就带了某种惑人的意味。
但那一双眼却又清明疏朗,仿佛骨子里天生就带着那么点儿矜贵与懒散。
虽然他站的远离中心,却依然有隐约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不留痕迹的打量着,似是在猜测着他是哪家的公子。
正当靠近角落的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不时目光悄悄扫过那独自站在窗沿边的青年时。
一阵骚乱从大门口的方向传来,不知是谁道了一句。
“沈司令来了!”
随着那话音将落,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开,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就从大门处显出了身影。
顾沉烟循声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为首那身着冷峻军装,眉眼深邃略带冷淡的男人。
男人的身材健硕挺拔,一双墨染的眸子,却如入鞘的利剑,哪怕收敛了戾气与漠然,也依然摄人心魄,令人心生惧意。
不过两年,倒是寻不到半分往昔的踪影了。
顾沉烟靠在角落里,心不在焉的想着。
灯火辉映在他仿若琉璃的眼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但马上,顾沉烟的神情便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幽幽感叹道:“我想改主意了。”
世界意识问:【改什么主意?】
顾沉烟目光划过男人紧致的腰腹,缓缓一笑道:“美色当前。”
“忽然觉得再续前缘也不错。”
世界意识闻言,沉默片刻,决定摊开血淋淋的现实给他看:【那封信我还有备份,你需要重温一遍吗?】
顾沉烟微笑道:“不了,谢谢。”
在男人的左右,分别站着一个同样身着军装的男子,和一个可用风姿绰约来形容年轻人。
军装男子一身戎装,却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有着一身文人书生的气质,温和儒雅。
而那年轻人生的柔和,却有着一双好眉眼,眼尾纹着一只凤尾蝶,一颦一笑之间仿佛有光彩流转,生生将那四周绚丽的灯影比了下去。
顾沉烟借着角落的便利,没有再看沈墨城,目光倒是停驻在了那年轻人身上。
他细细端详了一会儿,道:“对了,你那三种关于冀北司令死因的猜测,最后一个是不是戏子情杀?”
世界意识有些疑惑他问这个干什么,道:“对,但那只是后世的臆测罢了。”
顾沉烟却夸奖道:“唔,我觉得很有远见卓识。”
【?】
顾沉烟笃定道:“提出这个猜想的,一定是一个拥有真知灼见的有识之士。”
世界意识:【……你是觉得沈墨城会被一个戏子杀了?】
顾沉烟笑道:“打赌吗?”
世界意识:【……不打。】你可闭嘴吧。
随着宴会主人的到来,带着几分轻快的古典乐在大厅中响起,气氛愈加热烈,男男女女在舞池中摇摆。
顾沉烟莹白颀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搭在杯沿上,然后停了下来。
一个看起来只不过十七八的少女,婷婷袅袅的走到顾沉烟的面前。
她娇艳的面庞上浮现一抹羞涩与好奇,手指揉捏着高脚杯,有些紧张道:“你好……你是一个人来参加宴会的吗?”
世界意识顺着少女来时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几个矜持的向着这边张望,然后又欲盖弥彰的转回身说着什么的小姑娘。
世界意识看到这熟悉的场景,又想到这么多年顾沉烟身边就没断过桃花。
[……啧,又是一群天真单纯不经世事,被浮华皮囊迷惑的富家小姐们。]
顾沉烟将红酒杯放在一旁,唇角微扬对着少女礼貌浅笑道:“你好。”
绚丽的灯光斑驳在他皙白的侧脸,仿若迷蒙上一层不真实的幻影,少女看着他视线忽然就有些飘忽。
笑起来更好看了,她恍惚的想。
世界意识看着少女的表情:[……]
小姑娘还是不知道人间险恶。
少女有些羞赧看着眼前的青年:“那、那怎么称呼?以前好像没在宛城见过你。”
顾沉烟避重就轻道:“不是宛城人,只是随朋友来做客的”
“这样啊……”少女脸有点红,忽然有些窘迫的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她参加过很多次像这样的宴会,却是第一次向不认识的人搭话。
从前她都是和姐妹们坐在一起聊聊天,但这次,只是一个无意的回眸,她的目光就不自觉的被角落的人吸引了过去。
不止是因为外表的吸引,而是仿佛有人就像天生璀璨的聚光点。
哪怕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有着一种难言的贵气,引人不自觉的侧目,也让人......忍不住的想接近。
少女踌躇的组织的语言,努力想找出话题。
顾沉烟晃了晃红色的酒液,将目光投向那舞池的前方那众人空出的一片空地,羽睫微垂,体贴的主动递了话头道:“那就是你们冀北的司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