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氏钱庄》cp戒断中

33、怀阳粮事六

　　相比于舒灵致，秦予安这边就没这么顺利了，他到了衙门请求求见知州，但罗大人却迟迟没有见他，等了一个多时辰，他才姗姗来迟，临到会客的大堂时，才急匆匆地走几步，装作急切的模样。
　　“秦大人，下官因为审案来晚了，让大人久等，万请恕罪。”罗大人这句话说得倒是不假，从王大虎一行人被抓来之后就被他一一提审，直到结束他才出来见秦予安。
　　“罗大人有公务在身，秦某岂敢妄言。”秦予安客气道，“只是秦某有一事相求，请罗大人应允。”
　　罗大人早有预料秦大人此行来的目的，但还是面露难色道：“秦大人，下官知道这次的事与山阳灾民有关，可人证物证俱在，希望秦大人不要为难下官。”
　　“我不是来为他们说情的，只是我觉得这件事还有些疑点，希望罗大人允许我见他们一面，听听他们怎么说。”秦予安恳求道。
　　“秦大人，不是下官非要为难您，只是大人实在是身份特殊，应该避嫌，而且按照法例来说目前也是不可探视的。”见秦大人还要说话，罗大人忙伸出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道：“这样吧，秦大人，我可以把卷宗和犯人的口供给你看，你看完过之后自会了解事情的真相，只是大人看过之后不要再为难下官了。”
　　罗大人说完一伸手，旁边的人就托着卷宗和口供上前了，秦予安没有办法，只好先同意了，他翻过卷宗，上面的内容与王小虎说的大致不差，王大虎一行人去仓库抢米，打倒把守仓库的四人后，就进仓库打算搬米，不小心打翻了仓库里放置的油，导致仓库失火，而正巧赶上官府的衙差到此处巡逻，立即把王大虎一行人全部抓住。
　　秦予安又接着翻口供，每一个人说的都差不多，只是没有一个人能说明白火是从哪儿来的，他觉得这个地方分明是有猫腻，他又仔细查看了口供人的姓名，发现果然没有戴忠的名字。
　　“罗大人，这已经是所有人的口供了吗？没有还没审问的人是吗？”秦予安问道。
　　罗大人点点头道：“没错。”
　　秦予安在来时的路上就思考过戴忠这个人，跟舒灵致一样，他也把矛头指向了戴锦年，但只是没有证据证明戴忠与戴锦年的关系，眼下看罗大人的态度，也不能断定他与戴锦年有牵连，但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说出戴忠的事儿，怕打草惊蛇。
　　“罗大人，恕我直言，我觉得这件事还有个疑点没有解决，众所周知，像这种存放食油的仓库，是不允许有明火进入的，而王大虎他们是大白天去的仓库，目的也是为了抢粮而不是烧仓库，肯定是不会带着蜡烛和火把的，所以起火的原因希望罗大人可以再仔细调查一番，如果有进展，也希望罗大人能告知我。”秦予安想这次火灾肯定与戴忠少不了干系，如果罗大人是清白的，在查火灾起因时就能查到这个人，如若不然，罗大人与戴锦年串谋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秦大人此番话确实在理，那下官再去好好审问，争取早日查明真相。”罗大人向秦予安拱手道。
　　秦予安也对罗大人回礼，然后就告辞了，刚出衙门门口就看见舒灵致和元宝，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这里等他，不免有些惊喜。
　　“舒兄，你怎么来了。”秦予安经过这几天与舒灵致的相处，不仅觉得对方智慧过人，而且每次一见到她就觉得格外地安心，仿佛没有什么事是对方解决不了的，他有时在想，舒凌志这人如果不能考取功名，对朝廷都是一大损失。
　　“咱们先别在这儿说，我先带你去个地方。”舒灵致之后带着秦予安来到了她之前去过的那个茶寮，这里也被她用二两银子租下了，而那些本来被王小虎通知出城的人也让她和元宝叫来了这里，差不多也有个十几人。
　　秦予安知道舒灵致不会平白无故地做这些事，一定是有什么线索，便问道：“舒兄，你是在这儿找到了什么吗？”
　　舒灵致指了指后面的仓库残骸道：“从这儿是可以看到永盛荣的仓库。”
　　秦予安顺着舒灵致的方向看去，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但是也能看出来已经烧焦了的仓库那边有不少人在把守。
　　“奇怪？”秦予安回头对舒灵致说：“我今天看过卷宗，当时看仓库的只有四人，现在烧成这样，竟然派了这么多人把守。”
　　舒灵致回道：“不错，我也是觉得这点有些奇怪，而且我还跟在这儿开茶寮的大爷打听过，他说今天的火只烧了不到半个时辰，而且根本没人救火，任凭那火把仓库里的五百石粮食烧光。”
　　秦予安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道：“半个时辰怎么可能烧完五百石粮食，除非，烧的根本不是粮食。”
　　舒灵致看着远处的仓库出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然后舒灵致又看着秦予安问道：“你去衙门有什么收获呢？”
　　秦予安叹了一口气道：“惭愧，我这次去没有见到王大虎他们，但是我看到了他们的口供，上面写的都与小虎说的一致，王大虎他们只是想抢粮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起火，还有一点就是被抓的人中却没有戴忠，虽然目前没有证据，但我觉得这场火大概率与戴忠有关。”
　　“我和你一样，也觉得戴忠的嫌疑最大，而且我还怀疑戴忠与戴家是有关系的。”
　　“不瞒舒兄你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猜从我们进城开始，戴安就混了进来，一直在灾民中间挑拨，而戴锦年就在外操控，降低大家对我的信任，这时戴忠再从中怂恿大家去抢粮食，只要有人跟着他去，他就能让仓库的火着起来。”
　　秦予安越说头皮越发麻，他不敢相信戴锦年竟会如此阴毒，而舒灵致却觉得戴锦年的计划远不止如此。

　　罗大人打发完秦予安，就回到后堂，戴锦年此时正在衙门后堂品茶，见罗大人回来之后把茶放在一边笑道：“罗大人回来了。”
　　罗大人虽然也在笑，但笑容看起来却有些勉强，道：“小公子，秦大人已经被我打发走了，该抓的人也都已经抓了，秦大人见不了那些灾民，也没有证据翻案，过两天我把他们统统判流放，要不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罗大人倒是会装好人。”戴锦年嘲讽道，“那要是这样我废那么大劲抓那几个灾民干嘛，为了恶心秦予安？本少爷从来就不干恶心人的事儿。”
　　说完这句戴锦年敛去脸上的笑容，恶狠狠地说道：“我要的就是要把他踩在泥里，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罗大人见状，紧张地直咽口水，这时他不免有些后悔，他不该为了升官答应了戴锦年的要求，一开始他也只是说要给对方一个教训，可没想到现在戴锦年是想要借自己的手除掉秦予安，这件事要是成了也就罢了，但要是不成，自己就是抄家灭族的罪名。
　　见罗大人犹豫起来，戴锦年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罗大人身侧，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道：：“看来罗大人是惦念着同僚之谊啊，那个秦予安我是有过耳闻，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要是知道罗大人与我同谋，戕害那些无辜的灾民，你说他会不会像你一样顾念你们的同僚之谊呢？！”
　　说完戴锦年起势就要离开，刚走两步就听见罗大人喊道：“小公子留步。”
　　戴锦年料到对方一定会叫住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来。

　　阴冷潮湿的牢房之中，王大虎他们就蜷缩在其中一间，牢房内鼠蚁丛生，臭气熏天，而这些对他们来说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怕他们丧命于此。
　　这时他们听见监牢大门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碎响，牢房里的所有人都在仔细地听着，甚至都不敢呼吸。
　　“你们说，会不会是秦大人来救我们了。”有人问道。
　　大家听了之后，仿佛真以为是秦予安来救他们了，拼命地冲外面喊起来：“秦大人冤枉啊，秦大人快救我们，我们没有放火。”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来人并不是秦予安。
　　牢头带着罗大人和师爷来到那些灾民关押的地方，见那些灾民呼喊，掏出腰间的皮鞭，冲着里面的人就是几鞭，虽然是隔着笼子，没有打到他们身上，但他们还是被对方的气势吓噤了声。
　　“住手。”罗大人命令道，牢头这才停了手，乖乖站在罗大人身后。
　　罗大人一脸和蔼地对着灾民说道：“不知大家想好了没有，这次火灾的主犯到底是谁呢？”
　　王大虎哭丧个脸回道：“回大人，这件事儿真跟我没关系，都是戴忠那小子撺掇的，你要抓就抓他吧，烧仓库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
　　“那戴忠又在哪儿呢？”罗大人还是慢悠悠地问道。
　　“这个我是真不知道，我们一起进了粮仓，也不知怎么人就不见了。”王大虎接着道。
　　“胡说。”牢头在一旁发怒道：“我看你们这帮刁民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以为硬编一个不存在的人就能蒙混过关，我们大人可是明察秋毫，不吃你们这一套。”
　　然后那个牢头往外撤一步冲罗大人拱手道：“大人，你就把他们交给我，等他们挨个儿上了刑具，不怕他们不说真话。”
　　一听这话，牢房里的人纷纷向罗大人讨饶，有的都没地方跪，但还是保持着磕头的姿势。
　　师爷在这时发话了，对着牢头说道：“王牢头，你先不要急嘛，咱们向来大人爱民如子，是见不得那些个血肉模糊的场景，你等我先跟他们聊一下，问清楚，再不说实话再交给你处置也不可嘛。”
　　说着师爷就上前了，冲着牢房里的人说：“你们说戴忠是这件事的主谋，但这件事可没人能证明，再说如果是真有戴忠这么个人，你们的身份都是灾民，他也算不得主谋，顶多算你们个同谋，这样你们犯得可都是杀头的大罪啊，倒不如你们供出个有身份的主谋，这样你们就是从犯，既然是从犯嘛，肯定就用不着死了，关个几年也就放出去了，而且我们大人很有可能念在你们供出主谋的份儿上，从轻发落你们，所以你们再好好想想，谁是你们的主谋呢？”
　　师爷的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牢房里的人此时都沉默了，大家脑海里都默契般得浮现出一个名字出来，但谁都不敢第一个说出口，一个个的都在看着别人，等着别人张口。
　　僵持了许久，谁也没敢先开口，罗大人这时却开口说话了：“行了，也别耽误工夫了，走吧。”
　　说着罗大人就起身往大牢门口走，没看牢里的人一眼，师爷和牢头紧跟其后，只听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那些犯人正集聚在一起，看着他们。
　　罗大人马上就要踏出大牢门口的时候，只听后面有人喊。
　　“秦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