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涌》上巳蚕月

10、惊蛰

　　巍峨的乾坤宫屹立在皇宫之中，烛光透过明黄色的帷幔落在宽阔的龙床上，一位身着粉色金丝绣纹的少女安详地躺在那里。
　　少女的肌肤雪白，却是健康的白里透红，想来是有人把她照顾得很好，即便三四年长卧榻间，也依然光彩照人。
　　萧寂身着玄色的常服，坐在床边，白得病态的手轻抚过少女的脸，温热的体温昭示这个少女的生命体征。
　　他一向冷漠阴沉的脸，难得地多几分柔色，眉头轻缓开来。像极了从前温温君子的萧寂。
　　大总管李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喜怒无常的明成帝温柔似水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惆怅，要是没有当年的谋逆，这两人不也是一对令人羡煞的眷侣。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不人不鬼，一个成了活死人。
　　李昌微叹了口气，回禀道：“陛下，秦相特来觐见。”
　　萧寂神色一顿，收起了柔色，双眸微凝：“朕刚贬了她点的状元郎，她就急不可耐地回来了。”
　　李昌一听冷汗就流了下来，不由得替秦烟辩解道：“这每届的科考秦相都是参与的，这也不能说是秦相一个人点的。”
　　“这个可不一样。”萧寂手指敲了敲床沿，“那些世家大族子弟没意思的紧。”
　　“那陛下还见秦相吗？”李昌道。
　　萧寂点了点头，眼里露出一丝兴味，“正好朕也想问问她想干什么。”
　　议政殿
　　秦烟换了绯色的官袍，冷肃着脸，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萧寂进来的时候，秦烟坐在棋盘前，已经下到一半了。
　　“秦相这么快回来，岭南有消息了？”
　　萧寂径直坐到秦烟对面，秦烟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行礼，面色微冷。
　　“陛下还是喜欢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身上。”
　　萧寂一顿，捏起黑子与秦烟对峙，声音听不出情绪，“除了这样，朕也没有别的法子。苗蛊一族早就绝迹了。”
　　“况且你也不想死，让你多上点心，没什么不好的。”
　　秦烟落下一子，堵住了萧寂的退路，“活多长都是定数，执着来执着去，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萧寂闻言眼神一凝，声音微沉：“你不会忘了，噬心蛊发作的时候有多痛了吧！一日研究不出解药，你就要多受一日的折磨。”
　　秦烟“啪”地把白子落下 ，慢条斯理道：，“陛下急什么，我自己的生死我会不在乎？”
　　萧寂垂了眼，执子的手微顿：“你知道的，秀秀等不了那么久。你可以不在意，但她等不起。”
　　秦烟听到她的名字，突然没了声。
　　量久，开口道：“我会想办法，岭南那边打什么主意你不知道吗？只是你别再自作主张干扰我办事。”
　　萧寂缓了神色，有些意味不明：“秦烟你知道的吧！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秦烟眼睛直视萧寂：“你想说什么。”
　　萧寂扔下棋子，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望着乾坤宫的方向，告诫道：“情之一字，最不能沾惹。”
　　秦烟也放下了棋子，望向萧寂，淡淡道：“陛下多虑了。”
　　萧寂闻言，只是轻笑，“但愿如此。”
　　不然，她可能会失去所有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