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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你梦到什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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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辰了?”楚谚捏了捏鼻梁,不由自主问道,又是半刻钟过去了,门外跪着身影愣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传进来,。
一直以来萧离在众人面前的性格都是温和,话少,由于后天体弱使他看起来像是容易拿捏的文弱书生,楚谚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萧离其实也有固执的那一面。看着时间慢慢溜走,他终于坐不住了,可话一问完,突然一愣,立马便后悔自己说出这句话。
萧离都没说什么那他楚谚在担心什么?
既然他萧离执意如此,那为什么不趁这机会,折了他那一身宁死不屈的傲骨,磨平了那满身扎人的棱角。
两个时辰,外头又是天寒地冻,寻常人那么跪下来,定是受不住的,何况是萧离?等他实在受不住了,定会向自己服软认错,到那时他再顺其自然的原谅他;而这次就当给他个教训,让他好好看明白,他二人之间究竟是谁说了算,教他下次不敢再犯。
这么一想,楚谚原本心里的那本就为数不多的担心与压抑转瞬即空,被理所当然而替代。
“回主子,……主子,不好,公子要晕过去了!”还没等他得意多久,隐没在暗中的人说话突然一拐,低沉的声音令他心头一跳。
“什么?!”楚谚闻言剑眉一竖一把撩开层层纱帐,向外一瞧,便见不远处跪着的人双目紧闭,眉头紧拧,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整张脸满是不正常的红润;清瘦的身影晃了两下,接着便猛的往旁边一倒,失去了意识
“承寒!”楚谚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萧离只感觉一阵眼前发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眼前便是天旋地转,脸颊贴在冰凉的地面上,他的意识回笼了片刻,恍惚间,他看见一个高大朦胧的身影正跌跌撞撞朝他奔来,耳边似是有人在唤着他的名字,但听起来好像是隔了很远很远。
那个声音说了好大一堆话,但萧离一句也没听清楚,他下意识的蹙眉,想要开口却发现嗓子疼不行,全身更是酸软无力,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这个感觉他太熟悉了,熟悉的他都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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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脉尽毁……这到底是何人才下了如此狠手?……啧…还有体弱之兆……”
“试试还能不能握拳?别急,慢慢来……”
“瞧这情况,想要治好也不是不行,但是,我瞧公子以前应当也是个练家子吧,唉,可惜了……只怕公子以后,再也握不住剑了,再加上刚开始伤了的时候,没有及时处理,越拖越久;本来的好底子给拖坏了,往后身子受不得寒且伴着体弱,后半生恐怕是药不离身了……”
——
“承寒承寒!你醒醒!……来人!快来人!找大夫!”楚谚将人急忙抱了起来边说边往房里冲去,不抱不知道,这一抱,楚谚才感觉,怀里的人真的特别轻,抱着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甚至都有些硌人楚谚将人脱了鞋袜轻轻放上了床掖好被子后单膝跪在床沿,复又起身
“大夫呢!快找大夫!怎么还没找来?!本将军养你们一帮是干什么吃的?做事如此磨蹭!”
——盛元一年,昭文帝殷珝继位,普天同庆,特以此大赦天下,开粮仓,减赋税……
阴暗潮湿的地牢,这是一处暗牢,修于勤政殿下,肮脏的地面,到处可见积着一滩滩散发着腐臭味粘稠的不明物,再混杂着其他各种各样的味道,其效果刺鼻不已。
一段铁链从黑暗中蔓延出来,血迹斑斑的链身宛如一条骇人的毒蛇,隐没在黑暗深处的那一角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动静,铁链收到牵引动了动。吓得一旁出来觅食,有半个巴掌大的黑团子一溜烟窜没了
在这个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地方,忽然闯进一片明黄的衣角,高贵的如同神祗不容侵犯,来人生的一副好模样,着着一身明黄,脚蹬上好的金丝黑靴,面前的珠冕晃荡着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飘忽不定的阴影
殷珝摩挲着关节处套着的玉扳指,蹙眉接过身后垂着头的婢子递过来的一方用金线绣的祥云暗纹的布帕按了按鼻尖,不适感这才有所缓和,挥退跟着的一帮太监宫婢,缓缓上前蹲下,这位年轻的帝王如鹰隼般的双眸在黑暗中散发着锐利的光
“怎么?不肯见朕?”他嗤笑一声对着黑暗深处说道
下一秒危险的气息蔓延,一道黑影如猎豹般朝着殷珝迅速窜出,锁链的雷动昭示着被锁着的人滔天的怒意,却在距离帝王一指处生生停下,绷紧的锁链使他再也不能前进半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殷珝见状大笑不止,好一会才得已停下“想杀朕?……哈哈……这恐怕是不能如你愿了。”
“殷珝,这靠抢才坐上的皇位,你坐的可安稳?”萧离抬起头,纵是满面都是脏污与干涸的血迹,也不见半分狼狈,黑暗中平日里如一滩秋水的眸子冷光凛凛
殷珝闻言目光蓦然一沉,却也只是片刻,瞬息间手如闪电般伸出殷珝两指紧紧捏住萧离的双颊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两人互相胶着殷珝想到什么咧嘴一笑
“死到临头了还不忘挖苦朕,像你这般胆子肥的,这上京怕是很难找到下一个了哦不对……还有一个人─萧晟……”萧离瞳孔猛然一缩,殷珝似是没看见接着讲“萧晟可比你还要胆大包天……罢了朕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人都死了,再计较到显得朕肚量小……不过……”
他缓缓凑近,在萧离耳畔处停下“你可知萧晟死后,朕做了什么吗?……朕的肚量其实也没那么大,不然就不会拼尽一切也要坐上这个位置……萧帝病重,太子连同众皇子试图逼宫,而朕,则率军勤王,将叛贼一一斩于剑下,太子妄图弑君,朕已将他尸体挂于城墙处以此来警醒后人……”
萧离攥紧了拳头“不……怎么会呢……他那么厉害……怎么会……”蓦然抬头眼底猩红如浸了血
“殷珝你这个卑鄙小人!一派胡言!我要杀了你!”泪水模糊了视线,心脏一阵绞痛,一想到昔日处处维护自己受众人敬爱的太子,居然死在眼前人的手里,且死后还不得安宁让人污蔑清白,萧离就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抽筋拔骨,他挣扎着要上前,却一次次被牵制住,铁链将脖颈磨出道道红痕。手腕处的铁环牵动着地上的锁链发出阵阵哗啦的响,夹杂着萧离不甘的嘶吼充斥着整间暗牢
恨意如烈火焚烧,他声嘶力竭青筋暴起却只能看着那明黄的身影大笑着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唇角处传来阵阵腥甜
“传下去,将这乱臣贼子的武功先废了,往后每日受鞭刑,白天断骨,夜晚再接上,以此往复”他有意咬重乱臣贼子四个字,再次逼得萧离必须接受这个荒唐的现实,屈辱,愤怒交织通通化为断骨时为了忍住不出声咬破的唇角和浑身的冷汗
萧离发了高热,他身子本就让殷珝折磨的十分羸弱,还让楚谚罚跪于门外寒风中,寒气骤然入体,萧离原本风寒还未痊愈,如今一折腾更是加重了病情,楚谚连夜让人请大夫又是好一通折腾,远方天边破晓,雪停了,楚谚也一整夜未曾合眼。
萧离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送走了大夫后,他挥退屋子里的侍从婢子,搬了张凳子守在床前,看着床上脸色还未恢复的萧离,眉心拧成了一道川字。指尖不由自主的抚上脸上那道刺目的早已干涸的血痕
外头已大亮,楚谚替萧离掖了掖被角,看着看着睡意渐渐在他放松时涌了上来,他看了眼床上睡容恬静的人终于是忍不住,抱臂靠着椅背想着就眯一会,哪知一闭眼却是睡死了过去,也不知是睡了多久高度的警惕性使他一下就察觉到身边的动静立马醒了过来
萧离似乎是梦魇了,脸皱成一团,紧闭着眼,额头上冷汗密布,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楚谚一个激励瞬间清醒,他连忙起身靠近床沿探下身着急的看着萧离不知该怎么办
“承寒?承寒?怎么了?……”他搓了搓手使自己手发热,而后探进被下准确的抓住萧离紧握成拳冒着冷汗的手,俯身想听清萧离在说什么
“带我走……带……不要不要丢下我……”
“别……留我一个人……”
楚谚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名字─贺允,心狠狠一坠,床上的人一个激灵睁开了眼,萧离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楚谚,有些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床里面缩了缩
殊不知楚谚察觉到他的意图,瞧他这避如蛇蝎抵触自己的模样心里一阵发涩发堵,眸光一暗,抓紧了那想要收回去的手似笑非笑的阴沉道
“躲什么?”
“你梦到什么了?”
萧有些茫然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楚谚的话令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方才梦里的内容,只是想起一点便令他难受的蹙眉;
被下的手被紧紧拽住,他躲开楚谚侵略性极强的目光试图将手从楚谚手里解救出来,可楚谚的目光就如烈火般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来回扫,令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楚谚眼睛危险的一眯,手腕处一用力,将往床里头缩的人一下便拉出来堪堪停在床沿。屋里只有两人,楚谚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眼,声音低的不能再低
“我问你梦到什么了?”